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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揭陽,淡浦人家(崔斌)

潮汕,揭陽,淡浦人家
圖片來自創意悠悠花園

《潮汕,揭陽,淡浦人家》中國當代作家崔斌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潮汕,揭陽,淡浦人家

1

走出維也納酒店,淡浦路在夜色中只見榕樹和樓影。四點半,月亮在正頭頂,風仿佛也是甜的,如昨夜榕興酒店的糯米腸。前台回答我,南方即是揭陽老城,老房什麼的卻不知。就任意走去,過兩個路口,隱約見一排潮汕老屋,卻是溝尾社區的舊民居區。

睡意頓消,一絲喜悅。如同尋寶成功。暗夜裡,依然看得出一片老民居的輪廓。齊整規矩的巷道,不同花式的瓦脊,小門小窗。溝尾還沒醒來,只有少數的窗有光溢出。一片老廠房有機器的運轉聲。流水聲來自榕樹邊,原來是排水口,水淌落河涌。沒有人在街上。

三棵大榕樹,一處德福老爺廟,是路燈下的風景。

忽然有掃地聲音,也在一榕樹下。走去,看公開欄時,掃地的人走來,竟熱情相邀,進門喝水。昨晚上酒意猶在,陝甘寧的西北信天游花兒秦腔如山西老醋般勾魂動心,主人的廣普鏗鏘中盡顯潮汕好客之風。昨夜誰不釅醉?酒不醉,人也醉。真渴了。就不客氣進了社區值班室,聊。

此社區名溝尾,是一條河涌末端之意。值班治安員姓黃,是退休軍人,多年從業了。用力洗轉水杯,開水,遞煙。我不想拒絕煙,也點上了。

社區人口千人,有製鞋廠幾家。外地打工的不少,租住本社區老房。本地年輕人卻不勤勞,怕吃苦。說到此,黃叔有一點無奈。他從未任職村社區幹部,只做治安員好多年。

六點整,監控上顯示路燈滅了。黃叔起身道,你的礦泉水瓶還要添滿不。我說不了。他說,那對不起,我要下班了。我不舍地告謝離開。

我看到,多少日子,黃叔一樣地過着。值夜,巡邏,掃地,在晨光中下班回家。長夜,守着榕樹下的街巷河涌德福老爺廟,抽只煙,和老房靜對無言。

而我,只是今晨揭陽老城的一個過客。

2

回到青州,打開行李箱,兩包揭陽的老牆沙土打開,揭陽的情形在眼前一樣。

從溝尾社區走出,我轉過小巷,竟然看到了洛陽橋,淡浦社區文化站。我沒有準備,對淡浦的出現猝不及防。「歡迎全國散文家」的條幅,提醒我,採風的目的地到了。

岐陽堂,就在前,圍護包裹着一條條巷弄,一戶戶人家。

站在堂內的明堂,前方一道矮牆外是河涌,洛陽橋南北相對,有馬尾松等大樹依河而立。後方是規整的祠堂為中心的民居群落。

一瞬時,我看到了郵票上潮汕民居的樣子。

那是傳說中的圍寨布局,家族以祠堂為中心,聚落而居,長幼有序,尊卑分明。大家守盡本分,互相敬愛。有天井、廳堂、居室共在相連而通透。有四點金、下山虎、四馬拖車等多種樣式。

一條條巷子,幽深相連,走一會兒就回到主路。雖說巷多,卻不擔心迷路。

在一條條窄巷,我仰視着,那門窗,那瓦脊,那花崗岩的門框。

在門前,我仰視着「門樓肚」上的花花草草,還有「穆桂英掛帥」、「仙姬送子」、「郭子儀得寶」,依然在潮劇里上演。

在一戶戶沙土房,我仰視着,那紅土砂礫的牆體殘段,那室內堆木,泥沙和貝殼的牆面,那漏頂上逐漸亮起的天空。

在一處處明堂,我仰視着,那祠堂,那旗杆,那民居聚落弧線的天際線。

在魚塘邊,我仰視着,祠堂牆上老宅和新樓爭美,又有紫荊花開正艷,歌唱南方永遠看得見的春天。

我不甘心,抓起一把老牆凋落的泥土,只為了和潮汕長久地相隨。

3

德安里,是方氏家族的聚居地。

淡浦,是蔡氏家族的棲息所。

德安里,因為水師提督方耀榮冠鄉里。

淡浦,卻因為蔡氏族人的堅持美好團圓。

石雕嵌瓷,金漆木雕,德安里一片錦繡繁華。華美的宅第里,有奇石美玉,有精陶,有官轎家轎,卻不見方氏的後人。

依然貴氣的街巷,前門富闊,後門精緻,卻大多為藝術家工作室和外地人租居。

淡浦,下午三點,我們在民居里流連。

蔡氏的宗祠開門了,蔡靜標向大家說起家族的源流。淡浦蔡氏,從河南上蔡發端,遷福建莆田,後遷廣東揭陽。幾幅素描畫,讓後人記住先祖的模樣。祠堂里陳設簡單,而整潔樸實,像個家族的議事場所。

在灰濁的色調之上,屋脊、梁架、牆頭、檐下等依然裝飾華美。想起來潮汕民居空間講究聚氣、通風和遮陽,樑柱架疊,層層推進,纖細秀麗。

巷弄里很安靜,有孩子三三兩兩地玩耍,幾乎沒有狗叫,時常有貓出現,又輕靈地隱沒。

洛陽第,是蔡氏一進士的故居,有人住着,延續着煙火氣。

今年重光的祠堂,有老人會的值班人在,和我們講說門口豎的旗杆。捐建名單一筆筆記的清楚,連出嫁女和老人們都不吝惜出資。鳳凰于歸帖在門楣,是閨女出嫁了。麒麟迎親,是娶親了。家族的喜怒哀樂,一望而知。

諸神在北,天地父母在南,一位老婦人燃香跪拜。看我駐足瞻顧,她稍一回神,又專心拜去。

祠堂,於我們是什麼?我的山東故鄉,早不見祠堂家廟的影子了。此間的晨暮,卻總有人在祠堂,燃起香,躬下身,和先人親切對話,說起日子裡的點滴,快樂與哀愁。有老人,中年漢子,小婦女。祠堂,裝得下一個家族所有的故事。

淡浦,下午三點,我們在民居里流連。

主人帶我們到家做客。家在新村,新村在老村的北邊,連成一體。新村延用着傳統的潮汕民居風格樣式,外觀統一,只是建材不同。磚木,磚混,水泥外牆,水刷石外牆,寫着年代的印記。室內是多樣的現代裝修,外觀卻是一樣的潮汕風。

主人遞煙,上水果,沏上了工夫茶。小青橄欖端上來,咀嚼間清香滲發出來。牆上有大孫女的書法,主人引以為豪,大孫女也湊過來看遠客,小孫女在水泥地上畫。臨走,主人將橄欖分發我們,又嚼一個,甜甜的。

4

紫荊花開正艷,開在維也納大酒店,開在淡浦社區文化站,開在歧陽堂蔡氏的祠堂外。

主人頻頻敬酒。客人對酒當歌。

酸的是榕興酒店的蘋果醋,是黃土坡上飄來的陳年的酸曲。醉的是五十度的西鳳酒,是陝甘寧,是兩廣,是燕趙大地,是京津冀,是閩贛,是山東山西,是湖南湖北,是江浙滬,是蘇魯豫皖,是黑吉遼,是廣深澳。

我將記住一些溫暖的地方:揭陽,馬牙,淡浦路,維也納大酒店,榕興大酒店,楊記牛肉,溝尾,洛陽橋,淡浦社區文化站,歧陽堂,德安里,祠堂宴,揭陽樓,神農堂藥店。

我也將記住一些溫暖的姓名:蔡漢順,蔡靜標,蔡郁瑜,蔡步華,黃俊波,蔡順喜,蔡順流。

紫荊花開,拾起那品紅的五色花瓣,香氣撲來,是淡浦的香,是揭陽的香,是潮汕的香。[1]

作者簡介

崔斌,中國散文學會會員,淄博散文學會副會長。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