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祥
林生祥,美濃山下民謠歌手,住美濃,成長的地方;目前發表九張專輯,拿過七座金曲獎,其中拒領了兩座,因此鬧了一些風波;也拿過七座金音獎,走唱天涯,行腳歐、美、亞洲;在生活裡寫歌、唱歌、養小孩。
今年 48 歲的林生祥,高中參加歌唱比賽被挖掘,在台南的民歌西餐廳駐唱流行歌曲。大學在淡水組了樂團開始創作客家音樂,當時因為參加音樂比賽,而有了錄製合輯的機會,但因為期望過高,而感到失望,製作完全沒有討論的空間,他回憶道,「那次讓我覺得自己可能不適合台灣唱片工業的模式。」[1]
林生祥返鄉之後組了交工樂隊,雖然 2003 年宣布解散,但兩張獨立製作的專輯《我等就來唱山歌》與《菊花夜行軍》都成為經典之作,更獲得金曲獎「最佳樂團」的肯定。交工樂隊的知名歌曲〈夜行巴士〉與〈風神125〉,歌詞有深刻的社會意涵,一是坐車北上抗議,一是騎車落寞返鄉,兩種交通工具更代表不同速度,距離總是能引發出創作靈感或美感。
1998年回鄉參與美濃反水庫運動,創作主題圍繞著土地、農民與勞工。音樂上擷取台灣傳統音樂元素結合西方節奏,並改造月琴、三弦樂器。二○○六年創作專輯《種樹》,探討安靜的力量和農業的價值。二○○九年發表作品《野生》聚焦在「女性」的生命故事。2010年超時空與文學家鍾理和文學合作,完成《大地書房》專輯。目前組「生祥樂隊」,最新專輯《我庄》唱著家鄉的榮耀與悲傷。
目录
林生祥與故鄉美濃
美濃是台灣南方的客家小鎮,也是客語音樂創作人林生祥的故鄉。而他所領軍的生祥樂隊,兩張概念專輯《我庄》與《圍庄》,同樣採用南方的視角,吟唱出台灣城鄉之怪狀。
2018年的5月底、6月初時,生祥樂隊在台北完成 3 場「林生祥出道二十唱南方演唱會」。7月時,又前往紐約參與 Taiwanese Waves。最近林生祥正忙於電影與電視配樂的製作,他認為有別於個人創作,配樂比較像是為「導演而服務」。去年,電影《大佛普拉斯》配樂〈有無〉才幫他拿下兩座金馬獎。
林生祥的創作軌跡
2017年5月20日晚,《菊花夜行軍》十五周年演唱會在台北國際會議中心舉行,觀眾三千人滿場。生祥樂隊加上交工時代的老班底:嗩吶手郭進財,鼓手鍾成達,唸詩的鍾永豐……以及林生祥的媽媽!缺席的貝斯手陳冠宇也是因為「農忙」這個非常正當的理由。特別來賓則有代表新移民的南洋姊妹會,已歸於樸素的歌手萬芳,後一輩的客家音樂人黃子軒、溫尹嫦、羅景賢,可謂極一時之盛。
新式月琴的機理與新曲編撰的進路
如何處理音樂人的「全球在地化」問題,使傳統曲調吻合於歐洲發展出來的十二平均律體系,以適於新歌謠的創作與現代樂團的合奏需求?
林生祥的答案是從樂器的改造開始。以往的月琴有音不準、不適於合奏的問題,經過長久的摸索與和造琴師的合作研究,有了這把製成於2012年5月的新式六絃月琴。隨後,生祥示範以此琴彈奏傳統曲調,及在傳統曲調的基底上逐漸加入現代和聲、節奏、旋律,以至完成一首新歌的過程。[2]
林生祥讓世界為客家歌瘋狂
即使在法國吃西餐,他仍自在的和友人分享養豬經驗, 這就是林生祥,一個來自美濃務農家庭, 卻將客家歌謠唱上世界,將台灣農民與勞工故事傳唱下去的誠實音樂人。
幾年來帶著他來自美濃農村的客家歌曲,踏遍捷克、挪威、法國、美國等國家的專業舞台。更在二○○五年夏天,德國最大的TFF音樂節上,讓現場七萬名來自各國的聽眾為他的客家歌風靡,不斷喊「安可」,主辦單位只好破例讓他再唱兩首歌。
是什麼原因,讓林生祥的音樂可以跨越語言、文化的隔閡,觸動人心? 「對自己很誠實,在生活上也很真實,」林生祥多年好友,大大樹音樂圖像負責人鍾適芳如此解釋。
兩次金曲獎最佳樂團,另外還有最佳作曲人、最佳製作人、最佳客語專輯等五項大獎,並沒有讓林生祥改變他的生活或創作理念。 林生祥從小生長在有山有河的美濃鎮,父母親都務農,印象中的童年都是在水稻田、香蕉園、檸檬樹叢間度過。他用手比了一下屋簷的高度,「我們家割下來的香蕉,一堆一堆,疊的像人那麼高,吃都吃不完。」
訴說農民和勞工的故事
即使現在沒有演出時,他多在美濃母親的養豬場裡幫忙。閒暇時跟鄰居農民一起聊天、喝酒。農家子弟的背景,培養出他對於農村生活特別敏銳的觀察和同理心。 這樣的關懷,在他的音樂裡表露無遺。從大學時期組的樂團「觀子音樂坑」,到為了反美濃水庫而組的「交工樂隊」,再到現在的組合,他的音樂多是訴說台灣農民和勞工的生活故事。[3]
交工樂隊時期的「菊花夜行軍」,唱出返鄉種植花卉的年輕人,看著夜裡盞盞燈光下的菊花田,幻想自己是個司令官,號令菊花們好好成長,將來賣個好價錢。 新歌「目苦看田」,描述台灣加入WTO後,政府停止美濃菸草保證採購,老菸農的兒子載著日漸失明的父親回到田裡,再看菸草最後一眼時的心情。
他從不會為自己農家子弟的背景感到自卑,即使在法國吃著精緻的西餐,林生祥仍然可以很自在的與外國友人分享養豬經驗。 而正是這種單純的個性,讓他在音樂創作上能夠更專心探究自我,而不會刻意迎合市場。
即使不刻意迎合市場口味,每次他演唱時,台下仍然有來自台東的原住民、淡水的勞工,還有放學後趕來的大學生,隨著他的音樂擺動,甚至跟著輕哼。 吸引這些聽眾的,除了充滿農村關懷的動人歌詞外,還有音樂裡巧妙融入的客家八音、恆春民謠、搖滾等各種元素。「跨界很好講,但是要做得好就不是那麼容易了,」鍾適芳說。
立志找回台灣的傳統聲音
十幾年來,林生祥面對音樂的態度不曾鬆懈。「一直到今年,我才開始覺得我能享受音樂,」他露出滿足的微笑。 起初,林生祥在大學時也是從搭配電子吉他、打擊樂的搖滾開始,一次在家鄉演出的經驗,讓他下定決心要找回台灣的傳統聲音,並且將這種聲音帶出去。
服完兵役後,林生祥帶著樂團回到美濃為三山國王廟的王爺誕辰慶典表演。登上舞台時,台下有兩、三百名聽眾,結束時卻只剩十一人,其中還有七個是親戚。「我想,完蛋了,我的音樂回不了家鄉。」當時林生祥難過極了。同一年,朋友邀請他在一場國際的音樂節上演出,看到韓國、菲律賓的樂手都帶著傳統樂器來表演。林生祥感到非常的慚愧,原來自己的音樂不只沒辦法讓鄉親認同,更跨不出台灣。
音樂裡有堅定而清晰的信仰
為了在他的音樂裡融入恆春民謠,林生祥反覆把國寶樂手陳達的專輯聽了數百次。為了與日本音樂結合,他又親自跑到沖繩住了一個月,學習三弦的節奏,體驗沖繩民謠產生的文化背景。 問到林生祥他認為自己的音樂能夠跨越文化隔閡的原因是什麼?他想了想,依然很謙虛地說,「音樂的本質就是這樣吧,你文化的根長什麼樣子,樹長出來自然就到那邊去。」
真誠的面對自己客家農村身分,加上執著於突破音樂的侷限,讓英國資深樂評人保羅.費雪(Paul Fisher)在聽完林生祥的音樂後大為感動,寫下這樣的評論,「生祥所唱的,我一個字也聽不懂,但我可以聽見他聲音中豐富的熱情,他所唱的都是他堅定而清晰的信仰。」
林生祥的信仰,則隱約的表現在吉他上的四個貼紙裡,它們分別是「我等就來唱山歌」(反美濃水庫的歌曲)、「WTO滾出去」、「支持媒體公共化」,以及「滾動的農業,聲援楊儒門」。 問他為什麼關心這些,他則很平常地說,「其實就是我生活的一部份而已,我們當兒子的人,看到爸爸媽媽有什麼樣的狀況,自然都會想辦法去幫忙吧。」
「我並沒有要用音樂去指向未來的路,我沒那個資格,我只是把一些很認真、很努力在這邊生活的人,他們很美麗的故事,變成我的音樂。」 看到這幾年台灣社會上的紛亂,林生祥認為,「失望沒有用,還是要想辦法行動,要去解決。」
或許就像他在歌曲「種樹」裡描述的故事一樣,颱風過後,一名男子開始把倒塌的行道樹種回土地。
種給離鄉的人, 種給太寬的路面, 種給歸不得的心情。 種給留鄉的人, 種給落難的童年, 種給出不去的心情。……
林生祥也在用他的音樂,為台灣社會種下一棵棵樹苗。 林生祥讓世界為客家歌瘋狂即使在法國吃西餐,他仍自在的和友人分享養豬經驗,這就是林生祥,一個來自美濃務農家庭,卻將客家歌謠唱上世界,將台灣農民與勞工故事傳唱下去的誠實音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