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姐(張兆仁)
作品欣賞
楊姐
和楊姐初識在一家醫院的大門口,我代表學校給醫院送實習生,她是人力資源的第三方代表。 楊姐穿着合體素雅的套裙,凸顯出玲瓏豐腴的身材,烏黑柔順的頭髮挽成馬尾,白暫的臉上架着近視鏡,但臉上掩飾不住的皺紋讓我斷定她五十多歲了,儘管打扮的很年輕。我穿着牛仔褲,蘭條子的體恤,平底鞋,短髮。她熱情如火地和我握手,我有些消受不了,她的手是冰涼而沒有力度的。她對實習生敦敦教導,殷殷囑託實習期間注意的各種事項。 下午我還要去另一家醫院送實習生,恰巧也是楊姐接洽,中午分手時,我們互相問了住處,楊姐住在如家,楊姐熱情地說中午請我吃飯,我很驚異,畢竟萍水相逢。楊姐給我的感覺是熱情、活潑。 中午在賓館裡,手機響了,是一個異地號,我沒接,一會,短信來了,寫的是在一個什麼街上的什麼歺廳,讓我過去吃飯,我一下想到了是楊姐。去,還是不去,頗躊躇了一番,最後決定去。 快到歺廳時,天降大雨,楊姐和石老師已經吃了,我與石老師也是初次見面。石老師是下午那家醫院負責接待的,三十多歲的樣子,細高個,白晳的臉,面容清瘦,表情拿捏得不冷不熱。吃飯的過程中,我只聽她們兩個談工作的事,直到石老師吃完飯走了,我和楊姐才交談起來。女人是不愁沒有話題的,何況我吃人的嘴短。楊姐是個話多的人,我一向是個專注的傾聽者。 女人是通過聊天成為朋友的,許是楊姐生活工作壓力大,需要找個人傾訴。也許在一個轉身之後就沒有見面機會的陌生人面前,人們不會有過多的心理防衛,也不會有什麼利益上的衝突,所以楊姐對我就像一個好朋友一般推心置腹的聊起來。從孩子,老公,工作說起,我對楊姐也慢慢熟悉起來。 通過談話,我了解到,楊姐現在北京干人力資源這塊,公司派她出來接洽管理醫院裡的實習生。現在正全國各地的跑來跑去,從這個醫院跑到那個醫院安排實習生。 她有兩個孩子,大兒子研究生畢業,小兒子才上一年級,談話期間她經常給家裡發短信,原來她小兒子發燒了,她安排自己的父親去照顧。同是女人和媽媽,我能夠理解孩子長病,媽媽焦急無奈的心情,我覺得這個女人真不容易,五十多歲了,天南地北的跑,孩子長病也照顧不上。我曾經也信心勃勃的要生一個二胎,但後來果斷放棄,現在看到楊姐,我慶幸自己當初的決定多麼英明。否則,現在的楊姐就是現在的我。即忙事業,又忙孩子,自己的身體狀況也日漸西下。楊姐多次說到給兩個兒子買房子,負擔不起。我說,為什麼要生二胎呢?她說,本來想要生個女兒的。我不知道說什麼了,這也是我當初生二胎的初衷,我和她不同在於,她生了,我沒生。所以現在我們兩個女人過得是兩種不同的生活狀況。最近,她老公沒有和她商量,私自把房子給朋友做抵押,結果朋友還不了帳,現在夫妻兩人冷戰中,加上老公之前有些家暴,楊姐一怒之下動了離婚的念頭。楊姐說當初她老公拚命追求她,儘管家人都不同意,她還是執拗的嫁給了他,現在老公的工作一般,掙得沒有她多,家裡的大姑子還摻合。也許是配合着楊姐的故事,雨下得很大,沒有停下的意思,我們只得冒雨前往醫院。在醫院裡,和實習的學生碰了頭,我和楊姐便分頭去忙了。辦完事已經下午四點多了,我和楊姐又碰了頭,分手時,楊姐要往車站趕晚上六點的車,去另一個城市。因為下雨,我決定回賓館,延期一天回家。慘澹淋漓的風雨中,楊姐花樣地微笑着,依依不捨地和我告別,看着她消失在雨幕中,不知此後還有見面之日,我心裡競也酸楚起來。傍晚的時候,雨還沒有停,正在晚高峰,馬路堵得水泄不通,喇叭聲此起彼伏,嘈雜刺耳,車輛慢慢地向前挪動,偏偏有四、五輛車發生了刮擦,打着雙閃,給本已經癱瘓的交通更是添了一層,此時,我坐在九樓的落地窗前,俯視大千世界的紛紛擾擾,悲歡離合,異常地超脫,我又想到了楊姐,她現在一定是一個人在車站裡孤零零地等車吧?一個中年的女人輾轉異鄉,在漆黑的雨夜中獨自寄宿在陌生的城市裡,像浮萍般漂來漂去,沒有歸宿和溫暖,我不禁嘆出一口悶氣,酸楚的感覺又浮了上來……
作者簡介
張兆仁,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