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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一日(汪智敏)

昆明一日
圖片來自免费素材图片网

《昆明一日》中国当代作家汪智敏写的散文。

昆明一日

是因为林徽因笔下的茶铺和小楼我才来的吗?是因为缠绕着汪曾祺先生的菌子、杨梅和白兰花也缠绕着我吗?答案自然不是,因为没有认真的生活过,怎么能明白那样一份热爱。

于窘境之中耗尽积蓄而建成的房子,哪怕一砖一瓦、一钉一木都是汗水凝结;于战火纷飞中得享闲暇的小院,即便洗衣浇菜、做饭锄地也是一种幸福。林徽因滞留昆明的时光因此充满回忆。

如果林徽因钟爱的茶馆在恰巧正义路,那一定也留有年轻学子汪曾祺青涩的身影。其实又何止正义路,若不是走遍昆明的街街巷巷,汪曾祺的文章又怎会有那么浓的烟火气。单单是鸡,就从建水的汽锅谈起,谈到汽锅鸡的鲜香,谈到白斩鸡油淋鸡的皮黄肉嫩;火腿呢,更是耐着性子细细描摹“金钱片腿”的圆与薄、瘦与肥,待到读者喉结凸起唾液横生,却又介绍起“锅贴乌鱼”:鲜活的乌鱼两片夹藏起肥瘦适宜的火腿一片,整整齐齐地码在平底铛上。用不着亲自品尝,单是听着文火中的滋滋作响就够叫人浮想联翩的了。再读下去,诸菌、牛肉、饵块等等,无不分门别类活色生香。

林徽因是如此的接地气,汪曾祺是如此的可爱,他们笔下的昆明又怎能不让人心生向往呢。同样热爱生活的人,还要算上老舍先生一个。《住的梦》一文中,炮火连天中老舍编织着抗战胜利之后的美梦:春住杭州,夏住青城山,秋在北平,冬天不住成都便住昆明。即便只是冬天的候选之地,也足以表明昆明的魅力了吧。

我到昆明的时候,正值雨季。汪曾祺说他以前不知道有所谓的雨季,我也是。作为一个生长在低海拔的人,固然能领略四季分明的美好,但也不得不承受阴冷潮湿的冬和炎热而闷的夏。江南的雨,最有特点的莫过于初夏时节的梅雨,那是一种将潮湿、闷与热演绎到淋漓尽致境界的天气。它无休无止折磨着你,直到酷暑来临。

雷阵雨是另一种带给我痛苦记忆的天气。夏天是收获水稻的时节,早稻或中稻自然铺满了屋前的稻场,翻晒和驱赶鸟雀牲畜往往是我的任务,如若炎阳高照则平安无事,要是雷声隆隆乌云随之翻滚,我必要在阵雨来临之前收稻成堆。有时候,只需几声雷鸣,就能让我魂飞魄散。

江南的雨,正如朱自清先生所言:雨是最寻常的,一下就是三两天。来是慢慢来,走是慢慢走。少年时常常困惑于“春雨贵如油”,成年后方才明白那是专指对雨极度渴求的北方干旱大地。

雨季昆明的雨是寻常的。刚刚还是晴空朗朗,雨忽然就下起来了,不过不用急,避一避就好,雨很快又停了。真是乍晴乍雨,被老天宠得一身脾气。

真的好想循着作家的足迹去看一看他们的故居,看一看正义路文林街,看一看倒挂在门头的仙人掌。哪怕当个旅行家,生活一阵子也好哇。去西山看日落,去金马碧鸡坊逛夜市,冬天的时候,可以去滇池海埂看成千上万的红嘴鸥,不想那么远,翠湖公园也行,只是数量少点罢了。

遗憾的是,时值盛夏的翠湖徒留碧波荡漾。斜斜的细雨中,我们在湖堤和拱桥兜兜转转,仿佛不过是为了等到“云南陆军讲武堂”开门。

历史上的昆明,有最负盛名的两所学校:一则西南联大,二则就是它。其建于清末,与北洋讲武堂、奉天讲武堂并称。由于多数教员出自同盟会而参与革命,更因讨袁而名动一时。中华民国时期,与黄埔军校、保定陆军军官学校齐名。

还没踏上圆弧形台阶,扑入眼帘的就是一片明黄世界,迎门的是抓人眼球的哥特式门楼,对称中见庄严,高耸中见宏伟。如今,讲武堂的面积已经严重缩水,只剩下和门楼嵌合在一起的四合院一座。

穿过门洞,中间即是方形的练兵场。面对阔大的草场,壮阔之情油然心生。走在这稀疏而浅的草丛,任凭雨珠滑落溅湿双脚,踢一踢脚边的石子,看它腾跃翻滚又混入草间,忽觉热血澎湃,操戈之声犹在耳旁。这个时候,我觉得我有点懂那个聊发少年狂的“老夫”了。

展厅里陈列颇多。诸如毕业证书、委任状,皆是诸生成长足迹;诸如相片,信函,齐为才俊豪气;诸如器械、军服,均见纷飞战火。 如今时光流转,无不珍奇珍贵。只是没想到,仅仅存在了三十六年的云南陆军讲武堂,培养出的军事人才竟然达万人,军衔在将级以上者就有两百多人。朱德和叶剑英,这两位共和国元帅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不过,真正触动我的还是西楼的“中国远征军主题展”。我虽不才,亦粗读历史,诚知远征军跋涉千里,背水挥戈,悲壮决绝。

而今重读图文,亦是翻掀尘埃之下的历史传奇。太平洋战争爆发以后,日军急速掠取东南亚,直接威胁到中国的西南大后方。为了确保滇缅路这条最后的国际交通运输线,当时的中华民国政府不得不先后两次派出远征军入缅作战。

然而事与愿违,在日军先进的战术理念面前,联军少有胜绩,节节败退,战略目标更是无从谈起。对于撤向印度的英军而言,这是亚洲版的敦刻尔克大撤退。归途坎坷,十万中国远征军溃不成军,折损大半,仅葬身在野人山的将士就多达三万之众。

忍得住泪水,忍不住唏嘘,我没能看得更多。走出展馆,我驻足草场边缘的长方体碑石前。它半埋地下,和那些高耸的纪念碑相比,实在低矮、委屈,但是它的凝重不减半分。我蹲下来,凝视着它,伸手拂去雨水,用指尖触摸文字的沟沟坎坎。

“中国远征军”,这几个繁体大字,像是烙在我的脸颊,使我耳根发热。万千忠骨魂何在?只是淹留国门外。其实,它们早已烙印在我们民族的记忆里,让我们负重前行。

走出讲武堂,顺便观看了云南大学。一入门就看见九十五级台阶之上的砖楼,楼虽不高,却显巍峨;典雅方正,益彰气魄。这就是云大的标志性建筑——会泽院。绿树掩映下的红楼,不只是浓浓的法式风情,更是盛名之下的故事缠身。

不远处的至公堂则是明清时期云南贡院的遗物,同样历史久远、故事缠身。南明皇帝永历驻跸时改为行宫,林则徐在此两次主持云南乡试,闻一多在此作出振聋发聩的《最后一次演讲》。

一日之中,或雨或晴,反复无常。穿翠湖,看文武两校,虽是匆忙,亦得昆明风光一二。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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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汪智敏,安徽省铜陵市诗词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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