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前回家(閒敲棋子落燈花)
作品欣賞
日落之前回家
走去老道外
那天,我們轉去道外。轉到道外北二道街,路過一家餛飩館——大眾餛飩館,這家店開在道外的一處老房子裡,走進屋看着烏漆抹黑,處處留有歲月的痕跡。哈爾濱美食地圖裡介紹這裡賣的餛飩和肉火燒都很美味。可這樣的環境着實讓人不願久坐。進門什麼都不買不好,便買了幾個豬肉火燒。出了門,董說趁熱吃吃看,我咬了兩口,吃着很膩,卻沒有小時候吃過的肉火燒那麼香。但在道外一家清真小館吃的羊肉胡蘿蔔餡燒賣和羊湯還不錯。
走到一家寫有國營字樣的小吃部門前,從裡面走出來一個人,看情形剛在裡面吃過午餐。他見我們倆捂得嚴嚴實實,肩上背着旅行包,站在老房子跟前東瞧西看,還當我們是南方來的遊客。他問我們是從南方什麼地方來的?我們說自己是本地的。他發現我們對這些老房子感興趣,就嘆息了一聲,說這些老房子如今越來越少了,拆的拆,敗的敗,基本沒剩下啥了。不過要看老房子,同濟那邊還有些。
謝過這位熱心人後,我們朝靖宇大街方向走去。路過老鼎豐的老店,董說要不要進去吃點兒點心,我說不去了,還是接着走吧。
穿過一片修舊如舊,和一些新建的巴洛克式的「老建築」群,聽說這裡要建成老道外最具特色的商業街區,有的地方還沒有最後竣工,看上去沒有多少規劃,一切都太新,建得跟影視城似的,有些東西像新增的布景和道具,給人不真實的感覺。但在下午三點多的陽光里,這些建築被塗上了一層生氣與暖色,才顯出一些些可愛。
送冰的人來了
這些天,江邊、兆麟公園和中央大街上,有人在趕製冰燈、冰雕和冰建築。
一車車從松花江上取回來的質地透明的冰塊,被切割、打磨、雕刻成圖紙上設計的樣子,等待在冰雪節上亮相。
為方便搬運這些冰塊,工作人員還動用了吊車和鏟車。防洪紀念塔附近的大型冰滑梯已見雛形。只見吊車將一塊塊冰塊吊起,再徐徐放下,被幾個建築工人接住後,放到正在搭建的冰滑梯入口的台階處。有人在用電動切割機削割着冰塊,在切割機的轟鳴下,冰塊濺起一團團如煙的雪末,跟工人呼出的哈氣混合在一起。
被老友叫醒
老友又準時準點叫醒了我。她正走在上班的路上,還不忘把我從床上揪起。
老友說她剛讀了一篇六六的文章,六六說相比八年前有着各種糾結的自己,她更喜歡現在的自己,放下糾結,收斂了抱怨。
跟老友電話時,窗外又有星星雪意,這個冬天叫雪萊。
老友說上周去福州開會時,她順便買了好幾件不貴又好看的衣服,充實了衣櫥。有一件帶棉夾層的西服上衣,穿着很顯人精神。「回頭我發照片給你看。」老友得瑟着。
前些時候,老友說去參加了台灣人組織的一次活動,這些人信奉的宗教倡導吃最簡單的飯菜,為他人奉獻自己,在勞累中快樂生活。那些人說話時,臉上奕奕有光,給人很開心很快樂的感覺。對他們講的一些東西雖然很有認同,但老友說單是吃最簡單的飯菜這一點,我就做不到。你讓一早起來就想吃火爆甘藍,糖醋排骨的人去吃清湯寡水的飯菜,你說我能做到嗎?想想還是別難為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啦!
老友是心裡裝不住事兒的人,不管是苦的樂的,她都想跟你分享,讓你知道她在加油地活着。
有時我會想家
大學同學高爽自稱流落南方的人,畢業後,他先是在酒吧和夜總會做駐唱歌手,那時他總是穿一條肥大的暗紅色牛仔褲,背一把音質很棒的破木吉他。聲音條件雖不是很好,但他善於揣摩歌詞,能把一首別人的歌融入自己的情感,用心唱出自己的風格,我們都喜歡聽他唱歌。但唱着唱着他說自己累了,不想唱了。之後就在省內幾家報社跑新聞,犀利求真的個性,讓他吃了不少苦頭。
就在我們中的大多數結婚成家,想着過安穩的日子時,他卻辭職奔赴南方,說想去一個可以稍微自由喘息的地方,他去了《南方都市報》,一干好幾年。再之後又轉去雲南。
上周高爽回來,同學們聚了幾次,大家一致的印象是:高爽沒變,還是在學校時候的那個憤怒青年,只是憤怒青年的臉上已有了中年的疲憊。我們說,別再流浪了,差不多該找個落腳點了。高爽說有時我會想家,卻不知家在哪裡,還在松花江邊上嗎?
本想在高爽走之前,同學們再聚一次,可停不下腳步的他又坐上飛機去遠方看雲朵了。
閉上眼睛看世界
睡前閉上眼睛看世界,有一種奇特的夢幻感。所見既非現實景物,卻也不似夢中景物。
每每在入睡前的那一段奇特的遊歷中,自己仿佛不再是平日的自己,而是另外一個人,要去一個從來不曾到過的陌生世界。
阿蘭·德波頓說:「一個單一的個人實際上乃是擠進一個具有欺騙性的連綿軀體裡的一大隊人。」
人有時真的可以在幾個不同的世界之間遊走,不為尋找,只是驚嘆於一路的所遇所見。
零下30度的夜晚
洗了澡,沒等頭髮干透,裹緊帽子圍巾,套上厚厚的長羽絨服去逛夜市。賣白菜蘿蔔的男子發狠地說:這鬼天氣,太他娘的冷啦,回家不整八兩白的,根本緩不過來!在一個賣青菜的塑料棚子裡,攤主忙裡偷閒在支起的小鐵爐子上一邊烤火,一邊烤着蒜串兒和小黃花魚,邊烤還邊往串兒上抹辣醬。他老婆在一旁數落他:烤什麼烤,就知道吃些沒用的,趕緊賣貨得啦!
有的攤子上在賣凍豆角,凍茄子,凍草莓,凍桃子。記得小時候市場上賣凍菜的特別多,那時候儲藏條件有限,現在賣凍菜的卻少見了。
買好菜,趕緊往家走,不快點,怕手上的菜會凍掉。路上看見一個醉漢站在雪地上大嚷大叫,才幾點,就醉成這樣,不趕快回家,小心凍掉鼻子。
腳步穿過樹林
「林中萬籟俱寂,了無回聲/只有柔風輕拂,雪花飄落/這樹林真實,迷濛而幽深」。穿行在林間,會記起這樣的詩句。
一天走過,也許悄然無聲,但總會留下一串看見或看不見的腳印。
你說:「人世是適合愛的地方。」濾去現實的雜質,讓自己去發現生活的內在之美。
這麼想着的時候,在路上看到夕陽正一點點沉落下去。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