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蘭香滿屋時(季小墨)
作品欣賞
待到蘭香滿屋時
最初接觸米蘭，是我十幾年前剛上班那會，與我對面而坐的同事姐姐喜歡養花，年年都聽她說米蘭又開花了，香滿了整個院子，然後到了來年的春天又聽她說米蘭被凍死了。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經常聽姐姐們說着花事，知道了米蘭的嬌嫩，也嚮往它的清香，只是一直不敢真正的去擁有，就這麼耳聞着。你想啊，像姐姐們那麼會養花的人都不能留住米蘭，何況我這個花盲啊？只是這心裡從此就存着一份蘭香。偶爾會不經意地在腦海里閃一下，然後不自覺地眯起雙眼，微微抬頭深深地吸上一口，身體晃一下，這感覺就像夏天吃第一口冰棒時那種突兀的爽快讓身體打了個激靈。我喜歡這樣的幻想。生活里，總有一些不能實現或不能及時實現的想法，努力的同時做做白日夢也算是對遺憾的一種寬慰吧。
剛進新屋，姑媽幫我養了吊蘭和海棠，公公婆婆送了方竹和仙人柱，都有着頑強的生命力。最了解我的莫過於這些親近的長輩們，知道我沒有養過花也不會養。只是再怎樣的頑強在我這兒還是難逃一劫。方竹可謂是英年早逝，不到一年就沒了，其他的也只是先後問題。唯有海棠九死一生，目前還健在。儘管這花被我養的如此磕磕絆絆，但我終歸是踏上了養花的路啊！無論幹什麼事情，邁出這第一步是不容易的，代價總會有些，卻也積累了經驗，最重要的是鍛煉了膽量！
前年，在學校門口，一位中年男子蹬着一輛三輪車載着滿車的花吆喝着：「米蘭、米蘭，25元一盆啊。」米蘭？是聽說的那個米蘭嗎？那一聲叫賣，像突然在街上聽到別人喊一個久違的老朋友，心裡滿滿的都是激動。我快步走過去，花農已經將幾盆花從車上卸下來放在了地上，供顧客們選擇。香！香味！隨着一陣一陣的風，我已經聞到了一絲絲若有若無的香，那縷我魂牽夢繞的香，那個常常來光顧我白日夢的客人！紅色的塑料盆里，清瘦的杆上滿是深綠色的葉子，小小的橢圓形，再細看，許多黃色的米粒藏在裡面。這就是米蘭？我蹲了下來，伸長脖子探過頭去，深深地吸上一口。不錯，就是這味！就是這股清香味！接着我又貪婪地狂吸幾口。我想那鴉片癮來時吸的第一口煙和接下來的第二口、第三口，接二連三，一口比一口緊的那貪婪樣也莫過如此吧。事後想起不禁為自己的失態啞然失笑。
這一次，我毫不猶豫地買了一盆，高興的我連價格都沒還，老闆說多少就多少，興沖沖地端着就回家。我終於真正地擁有了一盆屬於自己的米蘭！
都說養花可以修心養性，我不知道。我只是一個剛上道的新手，還沒有那麼大的悟性。但是幾年的花養下來，倒是讓我感覺，最初的一竅不通就像是初為人母的懵懂；後來的細心與呵護，則是一個愛護孩子的母親邊走邊學的過程，對花兒的愛只增不減！只是這花兒就像孩子，各有各的秉性，可不能盲目地愛，要「因材施教」才是。
米蘭的嬌嫩猶若一個體弱多病的孩子，我愛護的同時更多的是憐惜。平日裡遵「醫囑」似地多澆水外，一般對它不敢輕舉妄動。如此一年下來倒是平安地度過了冬天和來年的咋暖還寒，這是真的讓我有些喜出望外。於是倍加珍惜。
仔細想來，米蘭於我在心理上終究是沒有安全感的。因為一直以為我只能養活米蘭一季。無論我是怎樣的精心呵護，畢竟這種精心是我的精心，是我一個人的精心，不一定適宜米蘭的秉性，況且還有溫度、天氣這樣的大環境的變動因素的影響。我不會花語，不知道米蘭的世界是否會有一種無法交流的孤獨，一如人與人在歡聲笑語的後面心與心之間距離感帶來的孤獨一樣。我總以為它隨時都有可能離開，於是我患得患失又常常地驚喜萬分。
作者簡介
季小墨，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