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逃情(八)(荆草)
作品欣赏
关山逃情(八)
八
我的餐馆确实很忙，老婆脾气又爆，我不好去翻动手机，直到客人走了，我才添加雷依微信，等了好久她才回加我。
你是谁啊？雷依问。
我是贾叔，还记得吗？
天啊！我们太有缘了，你咋知道我微信的？
我说是你姐姐告诉我的。
接着就收到她发来的几十张生活照，并附上几句话，你看看那张是我？对不起，我还要上课，明天继续聊。
晚上，我跟雷哥加上微信，相互问好。
我说，雷哥你还好吧？他说还好，目前还不得死。我说你咋说死呢？他说，我就是死也不甘心啊！你娃子太不够意思，你把我两个女儿害惨了。我知道他的意思，知道他在责怪我、恨我，就直截了当地说，大哥，错不在我，在于你啊！一我俩是兄弟，依依、琦琦喊我叔，我接受不了，二琦琦比我小十六七岁，依依比我小一二十岁啊！我一个修摩托车的，不可能给她俩带来幸福，我知道你为了感谢救命之恩，但不能以女儿做筹码，她们有选择的自由，她们那时都很小，不懂事。
老雷长叹一口气说，我对不起王坤，不该拆散他和雷琦，王坤是个不错的娃子，他为了雷琦一直没有结婚，但我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样，我真是瞎了眼，看错你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跟雷哥谈了很久，一直到眼睛睁不开，才关了手机。
此后，就是我和雷依交流的日子。她每天早上都会给我发来培训舞蹈视频，她特意问我，照片中的哪个是她？我说当然认得出来，她说她生了一张娃娃脸，前天刚满三十六岁，也就是我们相加微信的那一天，她感觉我们还有缘分，说不定哪天会突然飞到我身边。我发去我的照片说，我已经老了，你认不出了吧！她说，还是老样子，就是头发没有了。也许是突然地惊喜，勾起了美好的往事，我们几乎天天有话说，她每天会发来她领舞，参加舞蹈比赛的场景，更多的是发来她娃娃像，还是那么调皮可爱。
我说前年单位组织到三峡人家去旅游，我激动地一夜没睡着，在微信朋友圈里写到：不是我爱你，不会来看你。到了三峡人家，没有看到你表演，就问演员们，都说人员交换频繁，根本没有听说过你。
慢慢地，我们交流进入了疲倦状态。她偶尔的留言就是，我会突然飞到你身边的。
我感到害怕，因为我太熟悉她的性格了。
在关山采访已经是第五天了，我把采访素材告诉给卫局长、欣国兄弟，他们对我的构思表示赞同，欣国说我上来最大的收获就是遇到雷老板，一再强调不要跟她死灰复燃，旧情复发，搞出风流新闻，闹出问题不好向我媳妇交代。我说，我跟雷老板是叔侄关系，你也不要听风是雨，人家雷老板作风正派，一再强调，不要在背后议论她的不是。欣国说保证以后不会再说雷老板风骚之类的话了。
因为第二天就要返回县城，卫局长喊来几位年长的陪我吃饭喝酒，目的是通过酒兴助长一下年长者的兴趣，再讲几个故事，丰富一下我的创作素材。而这些年长者也没什么好讲的故事，话题一下又扯到雷琦身上，都说这么漂亮的女人何苦啊！挣那么多钱干啥？养了一个小白脸，还不让人看见，吃喝拉散都是亲自服伺。有人话说得更难听，猜想那个小白脸一定身体强壮如牛，要不，满足不了雷琦。
我简直受不了她们对雷琦的非议，没等他们喝罢，我就决定去揭开雷琦养小白脸之秘。
月亮很好，我沿着公路来到雷琦租住的房子前，那条黄狗汪汪地向我扑来，我举起早已准备好的棍子，一阵猛打。
雷琦打开门走出来，看见是我，就问我来干什么，半夜三更的不怕别人说闲话。
我说，你就不怕，我一个男人怕什么？
她反问我是啥意思。
我说今天来目的只有一个，要到她屋里坐坐。
她说，你不是来找我偷情的吧！
我说就是来找你偷情的，偿还你二十多年来的感情债。
雷琦愤怒了，她顺手从地上拿起狗食盆，倒扣在我脸上。她说，我让你清醒清醒一下吧，找我偷情，你问这黄狗答不答应。
我说，你让我进去，我要看看你养的小白脸。
雷琦说，我养不养小白脸关你毛线？
我说，关山所有人都在背后议论你作风不检点，养小白脸，我不信，我要看个究竟，告诉关山所有人，雷琦不是那样人，是一个漂亮女人，是一个作风正派的女人，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女人，是一个敢于与命运抗争的人，是我值得敬重的小妹妹。
你算吃饱了撑得，不需要你证明。
不，我要证明，你让我进去。
你要进，我就报案，说你来偷情。
偷情就偷情，有什么可怕的。
我喝了酒，力气超过平时。
雷琦坐在门槛上，拼命拦住我。那条黄狗凶狠地狂叫。
我将雷琦绊倒在地，冲进屋里。
雷琦跟在后面一把抓住我说，既然你要看，我就让你看个明白，但你必须保证守口如瓶，否则，我要你的命！
我点点头。
雷琦平静下来，把我带进里面的房间，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目光呆痴，神情木然，见我进来，毫无一点反应。
雷琦说，这就是我养的小白脸。
我惊呆了，不知说什么。
雷琦搬过一把椅子，让我坐下。她说，这个就是我最初的恋人，因为你的出现，我背弃了他，但他始终没有放弃对我的追求，我的遭遇深深地刺痛了他，以至神经错乱，我也是一个有良心的女人，当我得知他的情况后，到学校找到他，我们在一家餐馆吃饭出来，他遭遇车祸，我把他从死亡线上拽回来，他却失去了记忆，丧失了行走能力。当我到他房间收拾衣物时，看见整个屋子，码满书法作品，他的印章竟是“雷琦无情”。我望着满屋的书法作品，我流泪了，是我无情毁了他一生，他是一位了不起的书法家啊！我不能抛弃他，我就是走到天涯海角，就是讨米要饭，我也要把他带着，给他端屎端尿，弥补一生真情。
雷琦哭着，我叫她镇静，我要告诉关山的每一个人，雷琦不是无情，雷琦是一个光明正大的爱情女神。
我望着轮椅上的人，心中骤然升起肃然起敬，那次跪在雷哥面前求婚者王坤，他的灵魂要比我干净一千倍，一万倍，是一个一诺千金，敢于负责的真男人。我还有什么话可说，我还有什么理由站在雷琦和王坤的面前，我的灵魂受到受鞭笞。
我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出房间，告别老屋子。
月亮下山了，我走在公路上，凉风吹散了我心头愁云。
当我回到住宿楼时，更让我震惊的是，雷依站在我面前。
我惊讶地说，怎么是你？
雷依说，我对你说过无数次，我会突然飞到你身边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关山？
姐姐告诉我的，说你在关山呆一个星期。
这么晚了，你应该到宾馆去住。
不，我今天就要到你这里住。
不行，你在我心目中永远是圣洁的，我不能留你在这里。
雷依说她刚才看见我在她姐姐房子里逗留，一定是偷情了。我反驳说，绝对没有那回事。她说孤男寡女那么长时间说没偷情鬼都不信，她说这一辈子最嫉恨的就是姐姐，因为当初嫌她没有姐姐漂亮，而选择她。我不漂亮吗？你看看我现在已经奔四十了，像云锦杜鹃花儿一样漂亮，好多小伙子还以为我没结婚，难道是他们的眼光有问题。不是，我确实生得年轻，不用涂脂抹粉，皮肤嫩的一把水。
你不要说了，是你老爸逼着我说的，我只能二者取一，说实话，你比你姐漂亮，但你姐年龄接近我，我当时话一出口，就觉得伤害了你，所以我必须选择逃离关山，因为我不与你姐姐结婚，你的心才会平衡，这些年来，我也是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如何挽回我对你的伤害。
好，挽回，用行动。
你不要为难我，我不会让你进去的。
你不让我进去，我就等到天亮，赖到你无法坚持为止，我要让所有的人知道，我千里迢迢飞回来跟你偷情。
不要这样，那样我们都会没面子的。
我早就没面子了，在那多人面前，把我面子丢完了。你还要面子，我要叫你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身败名裂。我要叫天下人都知道你晚节不保，叫你一生的奋斗，化为乌有。
你回来就是为了这？
对，我就是为了偷情。
我真是无法面对这个外表美丽，性格任性的女人。她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她眨眨眼睛，放出闪电一样的光芒，她伸展胳臂和细腿，做着勾心摄魂的动作，企图用这些微妙的眼光和动作打败我。
我说天快亮了，人家看见不好，真的说不清。
你是一个无比虚伪的男人，你的一个选择，扼杀了我漂亮的自信，我今天要夺回来，用我的身体和灵魂，要我姐姐知道，我比她漂亮。
我放低语气劝她说，你不要这样对你姐姐好吗？她很不容易，我也不会用身体和灵魂与你，让她再次经受痛苦。
她从包包里掏出一个小瓶瓶，在我鼻前晃晃，喷出一股雾气说，香吗？我不回答，她又喷出一股雾气。
我感到周身发热，手指脚指喉咙硬起来，全身都硬起来。
我要逃离，不逃离就会发生新的故事。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是欣国催我赶紧收拾行李准备返程。
我打开门，雷依跑进屋把我紧紧抱住，拼命地吻我。我用力把她推开，她却更加疯狂地把我推倒在床上。一个男人哪有对付不了一个女人的，我稍微一用劲，就把雷依推倒在墙角，洗脸架砸在她身上。
我后悔用力太猛，心疼地拉起她。
雷依蹲在地上，抱住双腿哭起来，你不是我叔，是我哥好吗？我的心早已被你掘走了，你不知道，人生最初的感觉多么美好，我没有奢望，不想占有你，只想你给我一次，我已做好了离婚的打算。偷情并不可耻，只要是真实的爱，没有任何功利，这是高尚，不是可耻啊！
我说，你起来，我不配你，我希望你我的家庭完美无缺。
她说，你不该说我不漂亮啊！你咋知道一个女人的感受，女人不漂亮，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逻辑，因为我不是女人。
我收拾罢行李，走出房间。
欣国按响小车喇叭，在楼下喊道，老贾，快上车。
我快步来到小车跟前，进了车，坐在后排。
雷依从二楼纵身跳下，拦住小车，大声喊道，不要放他走。
我急切地催促欣国说，赶快走，刻不容缓！[1]
作者简介
荆草,湖北保康人，中国民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