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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香的端午節(清涓)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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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香的端午節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飄香的端午節》中國當代作家清涓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飄香的端午節‍

一大早去早市買菜。

路上,一股熟悉的淡淡的清香撲面而來。我吸吸鼻子,四處尋找香氣的來源,並努力在記憶中辨認這是什麼東西散發的味道。

有人一手拉着鼓鼓的小車、一手舉着一把艾草和我擦肩而過時,我才猛然醒悟:這是艾草的味道,原來端午節就要到了。

我邊走邊盤算:要不,也買一把艾草,回家插在門上?

我們這裡的早市可不單純是賣菜的。還沒走幾步呢,糯米混雜着粽葉的香氣又飄了過來。

前邊一輛三輪車上,放着一個大盆,盆里滿滿的都是粽子,還冒着熱氣。不消說,盆是架在火爐上邊的。盆旁邊放一塊小黑板,上邊寫着兩行字,上邊是「回坊」兩個小字,下邊是「馬家粽子」四個大字。在西安,回坊就是小吃界的金字招牌,馬家又是回坊中的金字招牌。本地人誰不知道這點呢?不信你看,車邊圍了一堆人。

我不湊這個熱鬧,繼續往前走。

一股子獨特的似有若無的香草味直往鼻孔鑽。平日,這味道可不是你想聞就能聞到的,一年只有這幾天才能和它邂逅。這次我變聰明了,知道這是香包裡邊的香草散發的味道。我順着香味傳來的方向,一路找去。果然,在賣香瓜和西紅柿的攤位中間,放着一輛竹製的老式的嬰兒車,車上邊插着一個兩層的簡易架子,上邊掛滿長長短短、五顏六色的香包。

我停住腳步,呆呆地看着這滿架的香包。這些香包,有動物造型的,有植物造型的,有水果造型的……色彩搭配和諧,每個都獨一無二,說是工藝品也不為過,絕不是批發市場批發來再零售出去賺個差價的,一定是個心靈手巧的人純手工做出來的。

我往嬰兒車後邊看,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坐在小凳上,戴着老花鏡,右手捉針,左手拿着一小塊紫色的綢布,正縫一個半成品的香包。看來,這滿架的香包都出自這個老太太之手。

我愣愣地看了一陣,眼前一恍惚,好像穿越到很久以前的端午節。

離端午節還很早呢,奶就開始準備了。

過端午,我家的分工很明確,包粽子的事屬於奶。

奶要先趕集,買回粽葉、糯米和大棗。至於紅豆和綠豆,那是不用買的,家裡四季都有現成的。我是小小的跟屁蟲,總能提前打聽到奶哪天去趕集。到了那天,我寸步不離地跟着奶,唯恐一個疏忽,奶就獨自趕集去了。奶也不煩我跟着,我還能幫她拎東西呢。

到了集市,奶不着急買,先轉悠一圈。看到賣粽葉、糯米、大棗的,就蹲下來翻看,再問問價錢,然後拍拍手站起來,頭也不回地走了。不管人家報價多少,她都嫌貴。

一圈下來,有幾家賣的,哪家的質量好,哪家的價錢公道,奶心裡都有數了。她再逆着轉回來,砍價,挑選,一樣樣買好。準備打道回府時,她回頭看一眼跟在後邊的我,我一聲不響但眼巴巴盯着賣吃食的小攤。奶給我買一個油糕,或者買一個冰棍,我就心滿意足地提着粽葉,跟着奶回家了。

一切準備就緒,只等着包粽子。

在我望眼欲穿的期盼中,端午節邁着慢吞吞的步子,總算一步一步挪近了。

提前兩天,奶就把粽葉洗淨晾乾,糯米也提前泡好,還做好了紅豆沙綠豆沙,泡好了大紅棗。到了端午節的前一天下午,我興奮地圍着奶前後轉,看着奶把一大盆泡好的糯米、洗好的粽葉、提前做好的豆沙和泡好的紅棗一一整齊地擺放在後院,我很有眼色地趕緊搬來兩個小凳子放在旁邊,自己坐一個,另一個當然是留給奶坐的。

奶在小凳子上坐下,把粽葉在水裡浸濕,開始包粽子。包粽子看起來一點也不難,把粽葉折兩下,塞進糯米,再給中間塞進幾個大棗,或是挖一勺豆沙填進去,再包起來,用細繩子綁好就行了。

我在旁邊躍躍欲試,伸手去拿粽葉想試試。奶打了一下我的手,「洗爪子去。」我趕緊跑去洗手,打上肥皂,仔仔細細洗了好幾遍,扎着兩隻手跑過來讓奶檢查。看奶默許了,我小心地拿起一片粽葉,跟在奶後邊亦步亦趨地學着包粽子。真是知易行難,看起來簡單得跟個一一樣,真動起手來,完全不是想象那麼回事。粽葉在我手裡不聽使喚,包不成個形狀不說,米還總是漏出來。我有點泄氣。奶用勺子挖了豆沙塞進我嘴裡,說:「耍去,明天一大早等着吃粽子。」又往我手裡塞進幾個大棗。我的新鮮感也過去了,就跑出去找小夥伴玩了。

走了好幾家,家家不是在院子裡包粽子,就是在灶房裡包粽子。小孩也大都像我一樣,在旁邊瞎摻和着。那時,少有不包粽子的人家。大家似乎都沒有買粽子的習慣,集市上自然也沒有賣粽子的。

晚上吃過飯,收拾完,奶把包好的粽子放進大鐵鍋里,倒上水,鐵鍋下架上硬柴(樹根之類劈成的耐燒的柴火)開始燒。水燒開後,鍋底下的火得一直燃着,只是不用拉風箱了。奶晚上要起好幾次,給鍋底下續柴火,記憶中得燒整整一個晚上呢。

端午節睜開眼,我就去灶火掀開鍋蓋拿粽子吃。粽子不熱不涼,剛剛好。我總是先吃一個綁着白繩子的豆沙粽子,再吃一個綁着黑繩子的紅棗粽子。過完癮,我就被大人打發出去給隔壁對門送粽子,一般情況下,碗裡只放兩個不同餡兒的粽子。家家戶戶都包,數量不用多,也就表示個心意罷了。如果誰家沒包粽子,就給他家多拿幾個。回來時,碗裡也不空,裝的是別人家的粽子。

直到今天,我能接受的粽子還是兩種,豆沙或是紅棗。南方的肉粽子,我想起來就覺得膩得不行,連嘗嘗的勇氣都沒有。看來,小時候的口味真的能影響人一生呢。

媽的任務是準備香包和搓花花繩。

媽白天總是很忙,有干不完的活。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縫香包和搓花花繩的。反正端午節早上一睜眼,我的手腕上、腳腕上就都繫上了花花繩。我看看手腕,又低頭瞧瞧腳腕,真好看。媽搓的花花繩很講究,絲線的顏色多,配得好看,說是能辟邪呢。穿衣服時,外衣的第二個紐扣一定繫着一個香包。媽做的香包因陋就簡,一般都是用做衣服剩下來的碎布頭縫的,樣子雖簡單,也很中看。香包裡邊裝的是我和奶奶去集市花了兩毛錢買回來的香草。我低着頭使勁嗅嗅,眼睛都擠成了一個縫。

這天剩下來的時間就是和小夥伴們比誰的香包和花花繩好看了。

我總覺得,現在的香包遠不及當初的香包香。

給門窗上插艾草是爺的事。

爺在端午節前一天,提着鐮刀出去,不大功夫就拎着一捆艾草回來。他給家裡所有門窗上邊都插上幾根艾草,據說這樣可以辟邪,也能驅蚊蟲。鄉下的蚊子厲害着呢,爺又不習慣睡蚊帳,說躺在蚊帳里空氣不夠用,能活活把人憋死。我家夏天驅蚊,就靠這捆艾草呢。爺把剩下來的艾草堆在後院一個角落,晚上睡覺前,抽出一兩根,噴點水,在房子正中間點着後再踩滅,讓艾草漚煙來熏蚊子。這些艾草可以用一個夏天呢。

……

我搖搖頭,從回憶中回到現實。端午節,我知道本地城裡還保留下來的風俗就是插艾草、掛香包、吃粽子。據我所知,還堅持這麼過端午的人家沒有多少了。即使還堅持這麼過端午,這些東西也都是從市場上買回來的。自己割艾草,到哪裡去擱呢?不知道。自己縫香包包粽子?別說不會了,就是會,也太費事了吧?而且,就是想買花花繩,好像也沒有賣的了。花花繩難道已經從我們的生活中徹底退出了嗎?

有些東西,真是一旦錯過就不再。

我欣賞了一陣,看着一個心形的香包,很是喜歡。問老太太價格,才四塊,覺得都不夠手工錢。只是,我不可能再把它掛在衣服上了。有人說,過節不就是過娃娃嗎?這不就是給娃娃戴的嗎?可我那個一米八的男娃娃怎麼會願意掛個香包呢?唉,還是算了。

我不舍地移動腳步,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老太太的香包架子。

又看到一家賣艾草的。三輪車車廂里堆着艾草,四五根一組,用皮筋套在一起。買菜的同時,很多人順手帶上一束艾草,回家插門上應應景,不說辟邪,起碼可以趕趕蚊子吧。艾草又不值錢,一束只要兩塊錢。

可我還是猶豫了。買回家插在門上,會不會影響樓道的觀瞻?過兩天就成了垃圾,還得帶下樓扔掉。這麼麻煩,還是算了。

我是不是把日子精簡得毫無趣味了呢?過日子有時候也是需要儀式感的吧。

這個念頭一起,我就下了決心。我轉回身,掏出兩塊錢,拿了一束艾草。繼續往回走,來到老太太的香包前,買下那個心形香包——就算沒人戴,我還可以把它掛在衣櫃裡。我再繼續往回走,又買了幾個粽子。

端午節畢竟是個節日啊,無論如何,我也可以在條件允許的前提下,努力把它過得像個端午的樣子。

小拉車裡放着粽子,車把上掛着香包,手裡舉着艾草,我就這樣走在回家的路上。在這些獨屬於端午的香味陪伴下,我第一次感到一個傳統節日離成人後的我如此之近。 [1]

作者簡介

清涓,中學教師,工作之餘喜歡塗鴉,散文曾發表於《讀者》。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