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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遇到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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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遇到夏》中国当代作家华之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转身遇到夏

参观博物馆,你当是件轻省的事。

在那个光线幽暗的空间里,你步入的可是时间的甬道,几步一个王朝,入目皆是文物,阳光惊起的尘埃,动辄上千年。连呼吸都是昂贵的,你吸纳着远古人类文明的气息,甚至不敢大声说话,因为时光漫漶的古老和庄严无处不在。

有时一个转身,你面对的,竟然是最早的中国。

十月的暖阳下,在洛阳偃师市二里头夏都遗址博物馆,我就这样手足无措地和四千多年前的夏朝劈面相逢。

青铜爵和美人

爵是酒器。

青铜爵做得像美人,是夏朝的独创。

纤腰,细长的三锥足,修长的槽状长流,飘逸的尖尾,状若美女舒袖长舞。腹部一面有凸线两道,两线之间横列五枚乳钉装饰。这件高26.5CM,造型舒展,韵致清雅的青铜爵,就是二里头遗址出土的镇馆宝物:乳钉纹青铜爵,它是我国目前发现的年代最早的青铜容器之一,被誉为“华夏第一爵”。

也有专家称它为美人爵,我觉得这个名字最恰如其分,像它的小名,亲昵又生动。

一名来自日本的专家曾从工艺美学的角度评价它:增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实在太美了!如此看来,在那个结绳记事,以身为度,尚没有标准度量衡的时代,古人在手工制作上对分寸的拿捏和把握,实在令人侧目。

而更美的是它的使用过程。

美人爵看似一只风流的酒杯,实际却是一种祭祀用的礼器。

人类的先祖认为神不饮不食,但是喜欢闻香,就用黑黍加郁金香草酿造出鬯酒。祭祀时,把酒倒入爵中加热,让它散发出香气祭祀天神,这个过程叫做“歆”。再把未蒸发完的鬯酒浇灌到地上铺着的白茅草上,透过白茅草,渗入地上或神坛上,这个过程叫做“祼(guàn)”。

歆祼之礼用通俗的话说,就是用酒的馨香使天神地祇都沉醉了,高兴了,福祉就会随之而来。

现在,这只沉淀着时间之灰,又点染斑斑锈绿的青铜爵,正静静地站在我面前的玻璃橱里。它依然纤细柔美,英挺逼人,它夸张的长流和尖尾,盈盈的束腰和细足,生动而谨严,虔诚而蛮野,亦静亦动,如痴如梦。

看得久了,又生出不一样的感觉,它哪里只是一只器物,分明是那个时代火一般炽热虔信的祭祀仪式的化身。它是具有神力魔法的舞蹈,是热烈忘怀的吟唱,是神秘莫测的咒语,是夏朝人强烈而原始的情感,期望,信仰的符号。正像李泽厚在《美的历程》中所说,它是一种“有意味的形式”。

青铜爵是在夏代晚期出现的。那时,人们敬畏天地鬼神,相信万物有灵。那时,人们还没有制造青铜器的经验,却有内心的原则和信仰。于是,青铜爵的造型里,既有天马行空的想象,也加入了人们对祭祀的理解,它们自由,舒畅,开放,流动,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童年气象。

到了商周时期,社会发展进入大规模的战争、掠夺和杀戮时代,动荡压抑的社会氛围,让青铜爵开始向“矮粗胖”转变,不管是造型,还是纹饰,都变得厚重、僵硬、严峻、封闭,似乎无形中代表了统治者不可逆转的威严、力量和意志,当然也因此,青铜器成为商周国之重器和最具代表性的时代符号。

西周晚期,随着周礼的逐渐完备,青铜器逐渐由礼器向实用的食器转变,商代及以前的许多酒器都被淘汰,爵不幸包含其中。

这尊独特形制的美人爵就这样,永远留在了人类社会的童年——夏朝。

但无论如何,夏朝的审美是完全在线的。不管我们何时转身,都会惊艳于这尊青铜爵上凝聚的自由,想象,浪漫和力量,它是留在时间彼岸的美人,在世世代代的回望里,永远带给人们关于美的启迪和向往。

龙形器和绿松石

讲解员手里的激光笔照向高峻而古旧的紫铜墙壁,一个小红点跳跃着,指向一个形状奇特的淡蓝色物体。讲解员说,这是二里头夏都遗址博物馆出土的镇馆之宝:绿松石龙形器。

或者说那就是一条龙吧,四方的脑袋,盘曲的身体,尾尖内蜷,状若游动。

抛开形状上的些微差异,它也许不是我们想像中腾云兴雾、鳞爪飞扬的龙,甚至有点抽象,腼腆。但重要的是,这是一条绿松石龙,全身由2000多片各种形状的绿松石片组合而成,每片绿松石大小仅有0.2~0.9厘米,厚度仅0.1厘米左右。单看这身行头,无怪乎讲解员说,这条龙是夏文化中最重要,最精美,也是最独特的文物之一,有“超级国宝”之誉。

当我们走进展厅,趴在玻璃柜的周围近距离观看这条绿松石龙时,它还没有从泥土里完整地提取出来,下半部分仍埋在土里,保持着三千多年来匍匐栖息的状态,只有体表的绿松石斑驳地闪着神性的蓝。龙的腰部还有一个铜铃,大约是为了对应《诗经》中“龙旗阳阳,和铃央央”的记载。

讲解员还在说着这条龙的意义,我的心已渐渐游离。

夏朝人是如何想到,把华美的绿松石和威严的龙结合在一起呢。四千多年后的今天,即使作为一个现代人,一说起绿松石,我也只是能想到手链,耳坠,装饰品这些轻薄的小物件而已。

后来查了资料才知道,绿松石大有来历,传说它是女娲娘娘补天用的五彩石化身而成的。传说中能够补天的石头,在古人眼里,一定是大有灵性的吧。

章鸿钊在《石雅》中又说:此或形似松球,色近松绿,故以为名。松绿,一看到这个词,我的心就微微颤动,我能想到的不只是颜色,还有一种蓬勃旺盛的东西,像春天萌发的松针。

绿松石,就这样占了传说,占了神性,又占了生机。难怪人们要用它向上天表达爱意和敬重。

而人们对龙的崇拜,从远古已经开始,尽管早期的龙是粗陋的,爬行的,它贴着地面,没有角,也没有脚,却是中华民族最早的精神图腾。

于是,人们就用贵重的绿松石来装饰神圣的龙,他们的殷殷心意,上天可鉴。

今天,我们再来看这条绿松石龙形器,会觉得它过于华美而失了威严,但作为图腾,单是它身上二千多片精心打磨小如甲盖的绿松石,就已经是人们对它无上的赞美和尊崇了。

果然,展厅里又看到了绿松石兽面铜牌饰,不用说,这肯定是一种彰显身份的装饰,拥有此铜牌的主人,一定尊贵非凡,因为绿松石本身就意义非凡。

此后,绿松石就一直走高端路线,它出现在殷商贵族的杯子上,春秋宝剑的剑柄上,西周土豪的车轮上,时光辗转到了清朝,绿松石更是缠绕在满清官员的胸前,成了和庄严的朝服相得益彰的朝珠。

一颗绿松石,缘何惹人爱了几千年。其实,最初的最初,是夏朝用不容置疑的眼光,把它们推上了龙的脊背,那里,是一个民族最高的礼赞。

骨雕和小猴

放大镜里,是一只骨猴。

讲解员说,它高只有2.2厘米,宽不足1厘米,是用动物骨骼雕刻而成的,通体抛光,放在玻璃橱里,需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

放大后的骨猴,有了清晰的轮廓和表情,它硕耳听风,二目凝神,双手交叠在胸前,屈膝蹲坐,有模有样,像一个放学后坐在台阶上等妈妈回家的孩子。说不清为什么,我从它深陷的眼窝,似乎看到一丝忧伤。

讲解员说,这只指甲盖大小的骨猴,是二里头遗址中一个儿童墓葬出土的,出土时它放置在儿童骸骨的胸前位置,像一尊小小的保护神。

大约这只骨猴,是孩子生前最喜欢玩具吧,孩子不幸夭折,可怜的母亲只能把这只骨猴放在孩子胸前,让它陪伴和守护黑暗中的孩子。胸口这个位置应该最容易摸到,母亲悲哀地周全着。

骨猴空洞的大眼睛,装着的是一个母亲无尽的哀思和爱怜吧,它那幺小,它背上的托付那么重,它承载着和它身体不相符的悲伤

小小的骨猴和墓葬里不知名的孩子,都让人心生怜悯

二里头遗址中,迄今为止发现了400余座二里头文化不同时期的墓葬,出土了大量精美的陪葬品,这只骨猴就是其中最神奇的一件,其它还有诸如用鹤的腿骨雕刻而成的贾湖骨笛,牛的肩胛骨制成的卜骨等,但由于这只骨猴打磨的过于光滑圆润,以至于直到今天,人们依然无法分辨出来它用的是什么骨质,又是用何种工具雕刻而成。

不过,就让骨猴持守这一点小小的秘密吧,在我们对它一无所知的时候,它和我们是遥远的,不相关的,在我们对它知道一点的时候,那未解的部分才是它永远浪漫吸引力。

博物馆灯火璨然,照着那些几千年前出土的老物件,它们不知道出自谁的手,被谁小心翼翼捧起,被谁满心欢喜抚摸,被谁殷勤使用,又被谁封存地底。

后来,经历了漫长的暗无天日的日子,再出土的时候,属于它们的时代早已走远,时光剥蚀了它们最初的明艳,有的缺腿,有的少耳,有的裂缝,有的甚或破损,但我相信它们的温度始终都在,因为它们都像那只小小的骨猴一样负有使命,负有嘱托。它们所代表的“事死如生,事亡如存,慎终追远,民德归厚”,是中华民族数千年来对待逝者的最好总结

夏朝和我们

很久很久以前,上古部落的首领是尧,舜,大禹因为治水有功,也被推举为部落首领,他们之间的权力交接是禅让制。大禹死后,传王位给伯益,但禹的儿子启对伯益并不服气,于是集结了一众人武力篡位,成功称王。

从此“公天下”变为“家天下”,王权成了世袭制。

有了世袭制,就有了最早的国家,夏朝。

天下初定,国家初现,万事万象亦初生。从二里头夏都遗址发现,夏朝有最早的双轮车辄,最早的井字型城市干道路网,最早的宫城,最早的中轴线布局宫殿建筑群,还有令世人惊艳的陶器世界,青铜王国,绿松石制造坊……

似乎从一开始,夏朝就站在文明的高处,以高蹈的情感,审美,想像和创造,汇多元于一体,绥万邦而达天下,开启了中华文明的总源头,自此辐射四方,兼容并蓄,汩汩滔滔,绵延千年。

从二里头夏都遗址博物馆出来,外面开阔的空地上阳光透亮,芒草温柔,车声市声如雨扑面,时光重新围拢上来。此时此地,令人恍然,仿佛我们和遥远的夏朝,只在一个转身之间。[1]

作者简介

范江华,女,笔名华之,现就职于渑池县文联.系河南协会员,河南文学杂志社签约作家。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