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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風景(袁春波)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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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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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風景》中國當代作家袁春波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江南風景

錢塘自古繁華,杭州,萬好萬家酒店,五點二十分。城市和人們在享受夢的甜美、早晨的寧靜、晨風的清涼。想到柳永的這一句後,接着寫下兩個字——杭州

臨出門前夜,從床下翻出旅行包的時候,心裡一動。日子過得飛快,一年似乎就在放下和取出旅行包之間。從家裡到學校,一小時多點的路程,有晨風拂面頰,有遠行待憧憬,很愜意。在校門口坐上車,很快上了高速,路向前伸延,田野、村莊、樹木、橋樑、河流慢慢後退。過善後河了,過沂河了,過蘇通長江大橋了……

過江之後,「江南」兩個字便開始在心裡翻騰。一樣是水,清濁不相同,「春來江水綠如藍」,不只是春天,檐前屋後就是清澈明淨的河流,一隻小船真可以搖呀搖的搖到「外婆橋」的。一樣是樹,發榮滋長的不同,前些天被火灼傷的白楊如今泡在雨水裡,叫人心痛,而秀而繁陰的佳木在雨後更是光鮮亮澤、枝繁葉茂;一樣是樹,蘇南多香樟蘇北多白楊,有綠化林與經濟林之別,有一個問題你不妨動腦筋去想想,為什麼大搞經濟林種植的地方,經濟發展卻很落後?一樣是房屋,往南走不是高大敞亮了,而是小巧精緻了,這又是為什麼?或許與物質生活的富裕程度有關,衣食無憂後自然有閒暇和餘力精細地打磨生活;或許與人的聰慧程度有關,智慧的人崇尚靈巧精緻……江南好,水意與詩意滋養了聰穎靈悟的江南人,也滋養出人們格外嚮往的杏花春雨江南、千里鶯啼綠映紅的江南!

即使不是出於「行萬里路」的考慮,人,也需要旅行。旅行,是暫時脫離塵囂,是思想和精神的遠走;是把這個世界的印象刻在心上,是把自己的足跡儘可能深的刻在這個世界上,於是人有了屬於自己的他鄉記憶;有里程,有歸期,人不至於走得太遠、離家太遠。

浙江桐鄉烏鎮,現代文學家茅盾故里。兩點半下車,急迫的等待中,進入東柵景區。一入眼,青青翠竹,鋪展開去,涼風忽起,幾點雨落,風移影動,竹葉蕭蕭:竹徑每每通幽,幾天的期待終於贏得一個驚喜的開篇。遐想着清明的河流,輕快的烏篷船,欸乃的槳聲,過一座石橋,當鋪,江南百床館。從這一張到那一張,在床邊欣賞流連的我們,看着花式如此之多,工藝如此精美,感慨之際更多的是讚嘆:人的生活可以有如此美好的要求時,人生中的幸運和幸福一定很多;人對職業有如此精緻的追求時,匠人到大師的距離一定不遠。沿着青石小徑,不斷地穿堂過室,衣食館、民俗館……織機、染坊、三白酒、茅盾先生故居……不知不覺,便是小巷深處,便到小巷盡頭。回頭望望,如煙如霧。不足一小時的游賞,就像夏日午睡時的一個短夢。其實,就是多逗留三五個小時、三日五日,又能在這數千年歲月編織出的寧靜里溯洄幾許呢?三五十分鐘,要把許多精緻美好的風物,一一鐫刻在心,夠。

車上,有同事說,烏鎮人太對不起茅盾了,是啊,紀念館那簡單的陳設布置,人家成都草堂斥資五百萬修了公廁,那才叫對得起杜工部,那真的對得起「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杜工部嗎?托爾斯泰的墳墓如何呢?排成茅盾之前的魯和郭,之後的巴老曹又如何呢?作家只能存活在他的文字里,他的文字活多久,生命便有多久;文字,就是他們為自己築成的紀念碑。哪怕沒有《子夜》《春蠶》《秋收》《殘冬》,一篇《白楊禮讚》,一棵棵筆直向上、不屈不撓的白楊,也足以振起我們漸漸矮下的身軀。

烏鎮是一卷水墨畫,一部黑白紀錄片,卷藏起,隨時展開,幾千年的寧靜平和的歲月便走到眼前。往寧波去,普陀山在等着呢。

從朱家尖碼頭上遊艇,20分鐘便到海天佛國普陀山。近中午的海上浪花千疊,「景自在、境自在、心自在」的廣告詞在前面大屏幕上躍動。真能帶着一顆清淨的心離開嗎?我忽然想,如果是在月夜、風中,三五個友人泛舟海上,心境一定別樣的空明、清淨。「登山看風景,進廟拜菩薩」,不是旅遊的全部,卻是旅程中的大部。對於所有虔誠的佛教徒,我都很尊敬;對於佛教,我自覺近乎「不敬」與「無知」:佛教人用「放下」的手段坦然承受苦難的今生,並予以值得期待的來世;今生的苦難福分,源於前世;今生的修心苦行,為了來生;可我們大多數人只有今生,不顧及來世,更遑論他人和後人的今生了。隨着人流,拖着腳步,極樂亭、磐陀石……一處一處逛下來。

普濟禪寺東門入,香煙繚繞,斷斷續續有誦經之聲。樹木,生長了百年千年;菩薩,供奉到千秋萬代;希望人,也福澤綿長。西門出,到緊緊關閉的正門前歇息。一個導遊正繪聲繪色地講乾隆爺南巡未開正門,某某、某某前些年來時開過兩回的舊事。聽着聽着就覺得不順不平了,佛說「眾生平等」,如果佛眼中眾生因名利權位便有了高低,這樣的佛,不敬也罷。

普陀山一日,最喜歡「澹澹亭」,亭名取意曹操《觀滄海》中「水何澹澹,山島竦峙」一句,趙朴初先生書寫。亭里西望,是「樹木叢生,百草豐茂」的山,其餘三面,是「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里」的滄海。曹孟德這個傑出的詩人與政治家,如果穿越時空,來到此時此地,憑他那一統天下的壯志雄心,經邦濟世的雄才大略,會不會想到離此不遠的釣魚島呢,想到了他會作何打算呢。「在中國古代社會中,真能有獨立意志而又有貫徹自己獨立意志的可能性的,大概也只有像曹操這樣極少的人數。並且有其志而又有其才的,大概也只有曹操一人。」(王富仁)澹澹亭上,默誦着《短歌行》、《觀滄海》,對「寧可我負天下人」的曹操,我有了新的看法。

「遙望齊州九點煙,一泓海水杯中瀉」,茫茫海天之間,人只是滄海一粟,但人與海天組成了這個世界。即便芸芸眾生中渺小如我這樣的,也願意在這普陀山上、澹澹亭里逗留,讓潮音多震動一會耳畔,讓海浪多涵淡澎湃一會心胸。

「拜佛普陀山,獨愛紫竹林。滄海一杯水,取酌澹澹亭。」澹澹,水波動盪的樣子,在澹澹亭流連的人們,心潮與海潮一樣。

出發時沒忘帶上梭羅的《瓦爾登湖》,私心想着,中國人也能尋到一灣如瓦爾登湖般清亮、明澈、柔滑、寧靜的水。人到千島湖邊,船行萬頃湖上,心裡生出未曾有過的欣喜與衝動——澄明清亮的水,我們也有,而且格外的純淨。在水上飄蕩,蔥蘢蒼鬱的島走到眼前,又飄然離去;在島上行走,山光物態的倒影,水中明晰可見。詩人陸游是否來過待查,看看湖山勝景,想想他那首「湖山勝處放翁家,槐柳陰中野徑斜。水滿有時觀下鷺,草深無處不鳴蛙。籜龍已過頭番筍,木筆猶存第一花。嘆息老來交舊盡,睡來誰共午甌茶」的詩,嘆息是不會有的,心頭蕩漾的是久違的愜意與快樂。湖中有千島,在導遊的拉扯和催促下我們只盤桓三小時,上過四個島,如今還能記得清楚的卻只有龍山島與月光島。

生民何計樂樵蘇?龍山島打的是海瑞這張牌,赫然在目在心的是「愛民」二字。一個剛直不阿的官員可能不討某些人喜歡,卻能贏得一方乃至萬方百姓百世千秋的愛戴、尊崇、懷念。人心中總有相矛盾相衝突的事物在博弈,「貪」和「廉」是重要的一對,誰能獲得最後的勝利,仍然取決於「人心」。凝視着貪廉互搏、海瑞施粥兩組雕塑,對「幸福」二字有了這樣的詮釋,國中千島,島島皆有一海瑞,即是生民之幸,國家之福。

月光島仍然打「愛」這張牌,愛情是人世間永恆的主題。不知道月上柳梢之時,月照湖面之際,山神土地能否聽得清聽得懂蟲與蟲、樹與樹、山與水、小兒女們綿綿無盡的情話。「仁者樂山,知者樂水」,在月光島上穿行,浙江人的聰慧在每一個景點凝結,在每一樹枝頭燃放,你不由自主會生出一種感佩:同心鎖、十二生肖共一圓、狀元橋……心甘情願把錢留下,高高興興把愛帶走,多美的事。

匆匆忙忙的行走中,又想起車上讀到的梭羅了,「其實我是無論坐在哪裡,都能夠生活的,哪裡的風景都能相應地為我而發光。」(33頁)想起千島湖時,我甚至覺得只有小學課本中「靜、清、綠」的灕江水可與媲美;與瓦爾登湖相比,落筆寫這一段的剛才我還為熙來攘往的人流不滿它的不寧靜,現在卻改變了——無論多熱鬧的地方,寧靜的只有你的心。

旅遊,是借舟車的力量,到嚮往的遠方暫住;如果風景足夠的美,就邀約到心中定居,永恆的風景就是這樣永恆的。我的小院、鏡池、千島湖、瓦爾登湖、長江、黃海與東海,都是。

人們在靜靜地過着自己的生活,我簡單而誠懇地回望西湖,它像極了一個親人,生活在遙遠又切近的地方。「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到西湖是7月15日,農曆五月末;淨慈寺雖被省略,游賞卻是從湖邊的荷葉荷花開始的。「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人們端起相機,爭相採擷晨光中的白蓮紅蓮,這些當時可欣賞、歸程耐回味的圖景成為大家的珍藏。

8點9分上遊船,繞湖劃個半圓,8點12分。樓外樓出現在視野中,導遊講起了「直把杭州作汴州」的達官顯貴、「猶恐春陰咽管弦」的西湖歌舞;蘇小小墓靠近了,耳畔又是「西陵下,風吹雨」的冷冷清清,「幽蘭露,如啼眼」的淒悽慘慘;不斷地猜測並不斷地猜錯的是一座橋——斷橋,也好,可以不時地笑笑。一帶長堤映入眼帘,自是「最愛湖東行不足,綠楊陰裏白沙堤」的白堤了,此時最想最愛的還真是在白堤上輕鬆自在地行走,哪怕三五百米呢。遊船不因我的不舍放慢腳步,平湖秋月過去了,湖心亭過去了、雷峰夕照過去了、三潭映月過去了……還沒到夕陽在山的時分,離月上東天更早,更何況是在農曆月底,月下泛舟西湖只能待他年了。便是我事先千百遍設想的「湖心亭」,也只能再多設想一次了,其實也難怪,湖天一白,獨拏小舟「湖心亭看雪」的「痴人」本就極少,何況熙熙攘攘的我們。我旋即自我安慰,留下遺憾的同時,也為自己留下了期待,呵呵,只要你想,總能找到自我安慰的理由。

蘇堤上,楊柳依依,行人不絕,找個站牌拍個照,寫有「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贊西湖、留下蘇堤供人歇養身心的蘇軾,在西湖留下了什麼,我觀賞不到,但眼前心底的蘇軾,仍是清晰的模樣。

柳浪聞鶯、花港觀魚,對了,好像還有擦肩而過的淨慈寺……錯過了許多風景,繼續在風景中行走……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烏鎮、普陀山、千島湖、西湖,湖光、水色、光景、人文,這些就是古人歌詠的「江南」,我邀約到心底定居的江南風景嗎?

我描狀不出它的美,只能把這一幀一幀圖景,懸在心上…… [1]

作者簡介

袁春波,男,1970年生,中學高級教師。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