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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逐與抵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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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逐與抵達(一)》中國當代作家李正君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追逐與抵達(一)

一 我所追逐的

醫院門口是一片L形的樓房圍成的廣場,我的車就停在那裡。等待的間隙里,迎着陽光看柳絮在半空中紛紛擾擾的,總是落不到地面。雪一樣的柳絮、或急或緩的行人、沒人理會的藍色天空和陽光,讓五月的第一個早上格外耀眼。

一切都是倉促的,從第一場花開開始。習慣用花開而不是日曆標識季節,春天從榆葉梅開始,夏天從槐花開始。女兒說曾在這座小城的某個角落看到槐花開了,內心裡有點不敢相信,節令的遞嬗本不該如此倉皇。就像這場短途旅行,明明已經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最終還是更像一次心血來潮。

去年這個時候,一邊惋惜錯過了西北一年中最好的時節,一邊向江南追逐。那段旅程最深的印象,是幾朵細碎的苔花。我能確定,自己追逐的,只是單純的風景,不在意有多麼細微和渺小。如果「身體和靈魂總要有一個在路上」,我的旅行不是身體追上靈魂的過程。從很多年前開始,從我不想遮掩白髮的時候開始,它們就再也沒有相互遠離過。這樣很好,人總要追上自己的另一部分,有人早一些,有人晚一些。跌倒過好多次之後才知道,用相對完整的狀態行走更穩當一些。

車子下了高速,駛向敦煌市區時,道路兩邊的白色的槐花正開得熱烈,香味醇厚,隱秘,想起多年前夏夜的校園。每年都要這樣回憶一次,每年都要提醒自己那些歲月離我越來越遠。誰說我們跑不贏時間?追逐的過程中,我已經把那麼多美好年華遠遠扔到身後,讓它們再也追不上來。

二 「社會人」的故事及相關

客棧老闆說,莫高窟還沒有開放。談不失望,已經看過好幾次了,再多看一次也還是不懂。無論讀書還是旅行,都不能改變一個事實——我根子上始終是個淺薄的人。一件事物,如果美好到我無法理解的程度,接近它,只會使自己感受到壓力和傷害,這完全背離我旅遊的初衷。想到終於可以不用像呆鳥一樣,在黑乎乎的洞窟里打着手電筒浪費眼神,心裡輕鬆了許多。同時關閉的還有《再見敦煌》的實景演出,應該是基於疫情防控的需要,上次來時沒去看,有點可惜。

客棧帶有半民居的性質,一樓中間是一塊類似客廳的空間,布置有綠植和水族箱,廳堂當中的原木色根雕茶台很顯眼。老闆倒着茶,隨口為我們規劃好了行程。他的身形是正常西北男子的那種高大,氣質精明,並且帶着一絲江湖味——或者叫「社會」。對於習慣了循規蹈矩的人來說,這種「社會人」的氣質頗有侵略性。我的認知里,這樣的人多半都有過一段離經叛道過往。我很好奇,但顯然不適合追問。

經營客棧的同時,他也為一些散客提供包車服務,主要面向外國人,以日本韓國人居多。接送的範圍也不限於敦煌本市,附近縣市名氣稍大的景點都有涉及——有點像傳說中的黑導遊。只看他的模樣,實在不像個外語達人,不知道怎麼和顧客交流的。他前年投了五、六十萬,買了三畝地修度假村,還沒投入營業,被查出不符合用地規劃,是違建,只好在去年全栽成樹。今年突發疫情,生意越發清淡,他打算在雅丹地質公園投資文娛項目。

出於禮貌,想對他的損失表示惋惜和同情。他伸手遙遙指了下:那個地方有個三千萬元投資的大型會所,自從老闆的叔叔(他說出了一個從前經常在地方新聞台出現的名字)「出事」之後,一直沒有進行後續的建設,就扔在那兒沒人管。顯然他不需要來自陌生人的寬慰,只是單純地把那些事當作一個有些趣味的談資。

又想起一件事情:來時的路上在一處休息區暫歇,上完衛生間洗手時,一位男子走進來,扶住盥洗台,對着鏡子發呆。我從鏡子裡發現他雙眼充血、頭髮凌亂,短袖T恤下擺一半扎在皮帶里,一半甩在外面。我洗完手往外走時,他開始洗漱,舉動遲緩、猶豫,似乎每做一個動作之前都要考慮一下。看他邋裡邋遢的形象,應該是位大車司機,整夜開車走了很長的路。重新上了高速之後,我還在猜測他接下來是休息還是繼續上路......

這樣的時期,當然有許多令人溫暖振奮的事情,但背景總歸是慘澹的。來此之前,參加過一個會議,那些指標和數據讓人真切地感受這一點。做報告的領導沒有諱言這些,無法預測這種情形還能持續多久,至少他描繪的光明輝煌的願景有了個比較真實的起點。

我關注的重點悄悄偏移了。

小城的街道一如既往地狹窄、乾淨,許多門店關着門,一些掛着轉讓的牌子。路過了那年住過的賓館、吃過飯的店鋪,它們還在營業,我感受到的親切也就更濃烈一些。

轉了博物館之後,邊逛夜市邊找着吃飯。夜市主要售賣一些土特產工藝品。幾年前過來時,擠在各種膚色、口音和體味的人群里,見縫插針地端詳着貨品的模樣。印象比較深的是石頭彩繪和木雕佛像,黃色的燈光下很有韻味。一種玉簡上刻繪的春宮,八片為一卷,線條簡潔,人物豐腴,形象生動,有明清插畫的風格。基於某種惡趣味,當時很想買回來送人。這幾樣我當年心動過的東西仍然占了很大的比重,同時還記起老闆抹着汗招呼:大老遠來一趟不容易,帶回去做個念想。

街面上來往的人不少,都不怎麼停留觀望。如果忽略掉那些空着的攤位的話,不算太冷清。母親停在一家攤位前,把玩着據說是瑪瑙做成的手串。小口抿着茶水的老闆很安靜地說:都是本地人,看上就帶回去玩。

市場中心的小廣場多了一處木質的樓台,一層賣各色小吃,二層是舞台。廣場上播着古風曲子,密密的宮燈也亮起來了。十幾個小桌坐得滿滿當當,後續點餐的人還排着長隊。節氣還是暮春,夜風卻只帶着些微的涼意,就着滾燙鮮香的花蛤粉絲,看細腰廣袖的舞者作飛天扮相起舞,歌舞繚亂,燈火迷離,輕易地讓人忘記了那些隱沒在黑暗中的蕭條片段。[1]

作者簡介

李正君,甘肅酒泉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