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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揭露 揭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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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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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不在家》中国当代作家春仔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妻子不在家

妻子不上班五年多了。从羞涩少女到驻村信贷员,到柜员,到会计,再到退休,她在农商行工作三十余载,客户们都记得她温馨的笑容,轻柔的声音,和蔼可亲的态度,耐心、周到的服务,凡是和她同过事的人,凡是到窗口办过业务的人,没有不说她的好。

退休的那一年,单位返聘她,干了几个月,不想干了。一些企业迅即来请她做财务,她不去,说是不想做假账,更不想做两本账。我曾在深圳呆过一年,公司老板也想要她做会计,她连老板都不见,怕的还是假账和两本账。她宁愿闲在家中,干点自己喜欢的事,帮朋友做做手工小吃,到企业管管柜台。今年却奇怪,亲戚的亲戚在南方开公司,请她去做记账会计,征求我的意见后,欢天喜地就去了。

走的那天,我对她说,你走吧。记着哈,你在家,家里一粒尘灰都没有,回来的时候,家里要成老鼠窝了。

我是属鼠的,却懒散得可以,从来不干家务活。她最怕家里不干净,我故意说让家里成老鼠窝,是闹着吓她的。

其实我不想妻子出远门。女儿在一个有蓝色海洋的地方,在那个花园城市。我已经习惯了夫妻一起的节奏。这些年,家中就我们两个人,空阔、干净、清朗、光明。妻子是个安静的人,我也是,于是,那种合起来的安逸宁静,饱满而踏实。她干家务、拖地、抹沙发桌椅,悄无声息。地上有一点点顽固的污渍,她弯下腰,或者蹲下去,拿一条毛巾,蘸上去渍液,使劲檫、檫、檫,不声不响地檫,擦得洁净如素,光明可鉴。然后她看电视,声音开得很小。我悄悄进了书房,安静地坐着神思,或打开手机看小文章,打开电脑新闻,翻一翻书,或者码字。我喜欢码字,心里的忧伤和喜悦,我在键盘上将它们码起来。

窗外是繁华的闹市,是曾经古老的柳林街,但我的家里温馨,静谧,而且丰满。

也会有一些小插曲。亲友、同学邀妻子打手机麻将,情面却不开就打起来。夜晚的小街上,树木静立,没有人影,风也是悄悄的,我家寂静的的客厅里却响起手机的声音:“快出牌”“吃一口”“碰”“胡了”……她一边打,一边自顾自地感叹着牌的不如人意。俄顷,我走出去,她对我哈哈哈笑起来,叹道:“头,你看呐,某只牌打错了,某盘牌误了小七对,某盘牌跑胡了……”。她不叫我“老头”,开口只叫我:“头……”,意思我是家中的“头”,名义说的一把手。我当做耳边风,想着别的事,径直在她旁边坐下来,抽一支烟。

现在她不在家,家里更安静了。空阔而不空荡的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俗务的烦扰,我就安安静静的,或游走,或静坐,或躺下,或看手机,或翻书,或码字。白天,窗外的天空云蒸霞蔚,我不开空调,也不开电视。出奇的宁静中,我神思默想,心无旁骛,玩味着肚里乾坤。

脑子困倦的时候,我就在沙发上、书房里,沉静自在地抽烟,吐烟圈,不紧不慢地剥瓜子。别的瓜子我不吃,就吃南瓜子,这个味道我喜欢。

妻子在家时,她拿一个大烟灰缸放在茶几上,另一个放在书桌上,里面装满水。我抽一支烟,拿烟头到水里一点,水嗤的一声,火就熄了,再把烟头丢到垃圾桶里。她现在不在家,我有些肆无忌惮,抽完烟,我在干涸的烟灰缸里把它掐灭,烟头留在烟缸里。慢慢的,烟灰缸满满的了,周围渐渐有了尘灰,茶几、书桌上一片狼藉。

我剥瓜子也是老手了,一定不比老鼠吃得慢。牙齿轻轻一磕,瓜子壳就丫开来,舌头轻轻一舔,瓜子仁就到嘴里了。不经意间,瓜子壳在垃圾桶里堆起来,弹飞的碎壳残留在垃圾桶边,渐渐地,垃圾桶边上也惨不忍睹了。

突然看见满缸的烟头,满几满案的尘灰,满地细细碎碎瓜子壳,我有些吃惊。老鼠窝是慢慢垒成的么,家里怎么就这么脏了呢。我吃惊,也有些不满意。这乱糟糟的样子,怎么可以?扫一扫吧。可是一转念,管它呢,还不至于成猪窝狗窝,罢了罢了。也许妻子回来看见这样,她就不想再出去了。

这样想着,忽然想念妻子了。

半夜里,我给她打电话。我在深圳的那一年,她几乎天天打电话问候我,现在,她走快十天了,居然不怎么打电话,或者不记得打电话,或者没时间打电话。十点了,十一点了,她说她忙,她说她还没下班。

有时候,她抽空把电话打回来,问我在干嘛呢?我说在皇庭呢。我们这里有个皇庭酒店,一楼有个茶艺吧,朋友常邀我去喝口茶的。她在家的时候,每当我要出门,她就会问,去哪呢?我说去马路上,看看有没有马路天使,她就嘿嘿嘿笑:“哦哦哦,你去你去。”我若说,去皇庭呢,她就说,去皇庭树兜下?我说是吧,你怎么这么聪明。这是一种浪漫的想象。皇庭其实没什么大树,只有一些绿化树。可是,想一想,一棵大树,硕大的树冠,树兜下,一对情侣,谈情说爱,秘密幽会,嘿嘿,真是奇妙。她听我回应说是吧,就又笑:“哦哦哦,你去你去。”所以,我在电话里说在皇庭,她就会又说,在皇庭树兜下呀?我说是哦是哦。她说的是赣西北古艾地的客家话:“王庭树兜哈。”我会心一笑,觉得很有趣。

那天我又打电话,听她的声音有些不对,涩涩的。她说她脚肿了。我一惊,是不是坐久了?肾出了问题?我说肾出问题那就麻烦了,得赶快去检查,别耽误了。她说公司在乡下,六十多台车,专门运矿石之类,地方很偏僻,交通不方便,电话只有2g,出门也不方便。

我知道妻子的脾气,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去看病的。反复劝,她又说那是落后山区,医疗水平不高,要等等看。我有些急了,不依不饶催她去医院,她还是推诿拖延。我知道,远在千里,这样劝不起作用,就赶快给东江上游某市的朋友打电话,请他联系医院,帮忙关照,朋友马上就放下一切,专等妻子去检查。谁知到了妇幼保健院,医生只给做了b超,说是没问题的。妻子回到公司,把情况给我说了,我说这怎么行?脚肿了应该与肾有关,如果是肾炎,应该查尿液的,劝她周末再去。她说,已查了没事了,算了吧,何必麻烦呢。我又急了,说你不去试试,不去我会过去把你捉回来,五花大绑,真的捉回家里来。妻子不得不去了,还好,真的没什么事。我说那太好了,快要成老人了,别总坐着,记不完的帐也要照顾好身体呀,记得多运动呗。

……

前些日,女儿从新加坡回来,我开车去黄花机场接她,妻子从南方回。愉快地开车往家里赶,我心里想,家里的老鼠窝要被扫荡掉了。一进门,妻子笑眯眯的,老鼠窝果真不存在了,所有的垃圾一扫而空,地面的瓷板照得出人影。

“头!妹!都到家了!”……她迎上来,一家人灿烂地笑。

我本想趁此机会,让妻子继续和我天天相濡以沫。然而,妻子是一个讲诚信信义的人,对于所干的任何事,对于正在干的任何事,绝不会半途而废。她在家只住了两天,就赶回南方上班去了。她一走,女儿陪着我,我陪着女儿。女儿早晨给我煮稀饭,放一些莲子、薏米、红豆、芡实之类,我吃得甜滋滋的。她把家里整理得更整洁,更舒适了。连续的大雨过后,天气炎热起来,她帮我把床单换成凉席,睡上去,舒服极了。

可是,唉,女儿又要暂时离开了。她要去看同学,去旅行。她把我可能要用的日常用品备齐了,放在显眼的位置,出发了。

妻子不在家,女儿也不在家,我又随性起来,清理过的老鼠窝,又要复活了。

这是一个极好的年代,一切都用不着那么费心,打开热水器就洗澡,打开洗衣机就洗衣服,打开电饭煲就可以煮稀饭干饭……可是我不想煮饭,家里没有洗碗机,我不想洗碗。我去街摊上吃早点,一碗白粥,一个馒头,或者一碗粉,一碗面……足矣。中午和晚上,我去单位的食堂用餐,四菜一汤。岳父岳母来电话,我就去他们那儿吃。天太热,我就不出门,打一个电话,店老板会送过来。一大碗饭,一个红烧丝瓜,或者一个苦瓜,或者一碗河鱼,或者一碗辣椒炒蛋……一饭一菜,我吃两餐,很简单。记得年轻教书的时候,暑期食堂不开饭,又舍不得进饭店,我买一个西瓜可以吃一天。现在不同了,随时可以叫快餐。我最喜欢吃一个菜,自己随便点配的。老板问我吃什么,我说有酸菜么?有香干么?有青豆么?有小竹笋么?他说都有。我说全部备齐了,一股脑丢下锅,炒好了端上来。他说有这样吃的?我说炒熟了就行。他果然这样干,我吃得津津有味。

剩下的时间,我依然是看微信,看新闻,看书,或者码字。

我看《一个人的村庄》,《田园将芜》,《乡村游戏》。

打开网络,我再看电影。看《桃色交易》,看《阿甘正传》,看《冈仁波齐》。

多年前的经济萧条时期,亿万富翁盖奇要用100万换取戴安娜共度一宵,困境中的年轻夫妇戴维和戴安娜商量之后,同意了,但他们的爱情也毁灭了。阿甘是一个不怎么聪明的孩子,常人的眼中,他是弱智和白痴,可他成了美式足球明星,越战英雄,世界级乒乓球运动员,商业大亨……他轰轰烈烈传奇的一生,看似荒诞不经,却让人看到了世态的险恶复杂和庸俗市侩,更感觉人性真诚的可贵。《冈仁波齐》,西部荒原上的降魔之作。艰难的修行之路,虔诚的朝圣之旅,让我也想去追寻心中的冈仁波齐。

……

忽然时间凝滞,我心里就想妻子和女儿了。她们也在想我吧?一家三口,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彼此想着,彼此念着,彼此牵挂着,这样的感觉,这样的生活,也很好哦!

女儿发来了照片、视频。四个女孩子,青春靓丽,阳光明媚。她们蹦,她们跳,她们亲亲抱抱,她们嬉闹搞怪,她们摆各种姿势,她们躺在草地上,她们一起看天上的星星……香香要结婚了,她穿婚纱,女儿穿伴娘服。

剩下来,我又在家里天马行空,“放浪形骸”。孤独袭来时,有一点淡淡的忧伤,想一想妻子,想一想女儿,别有滋味。

又有几天没听到妻子的声音里了,夜深人静,我慢悠悠的将电话打过去,本想和她逗逗乐的,她却还没下班,说有好多单子要录。我说,几个月了,领工资了么?她说,老板无数的账单都结不到账,员工和司机们只结了今年二月的工资,她还没见过毛爷爷呢。我说,这样啊,回来吧。我知道,她不会轻易放下工作,但我必须说。我真心希望她回来。

不觉又是子夜,万籁俱寂,我躺在女儿铺就的凉席上,酣然入梦。恍惚中,妻子回来了,女儿也回来了,她们对着我眯眯地笑……

睁开眼,有一缕霞光透过纱窗,我打开窗帘,清新的空飘破窗而入,有一股甜蜜的清凉。两只小鸟落在外面的窗框上,拍打着翅膀,活蹦乱跳,亲昵欢叫。 [1]

作者简介

春仔,男,江西省新余市人,现居江西铜鼓县。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