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思病微信群(仙之東南)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鄉思病微信群》是中國當代作家仙之東南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鄉思病微信群
前不久,村裡的一幫 「他鄉之客」,成立了一個 「鄉思病微信群」,指名要我這個村長當群主,這又不是叫花子給富翁搞培訓, 專哭窮經 ,這頂 「官帽」實不敢戴。但 「患者」說了,他們這種病,土方子最管用。看來,群主之職,非我莫屬了。
不得鄉思病,不進此微群。開群第一天,熱鬧得很,互報乳名,互稱綽號,其樂無窮。用文字聊天的,半文半白,半洋半土,白字成堆;用語音表白的,一口的沔陽腔: 「老兄,七(吃)冒七飯?」 「有偏您郎,七的喉實飯飽了。」 「身體還好沙?」 「托您郎洪福,打得死老虎。」 「歉不歉(想不想)老屋沙?」 「依那不歉囉,歉的喉嚨打吊筒。」一問一答,倍覺親切,也感心酸。這群鄉思病患者,還真病入膏肓。
為了迎合群里的口味,我拍了幾十張老屋圖發到群里,勾起了他們好多陳年往事。例如偷張爹爹的甜瓜,摘李婆婆的毛桃,堵余家的煙筒,抽方家的籬笆樁,還有打水仗,牽牛挽佬(鬥牛),一個個童心不已,海闊天空,氣象萬千。最挑不上筷子的是,麻五叔竟在群里要胡蘿蔔大哥賠五十年前的風箏,惹得群里人人選邊站隊,紛紛要我這個群主主持公道。大家都忘了年紀,忘了遠隔千里。
「群主,灣子裡那個石碼頭還在嗎?它是我心中的金字塔。」這是石生叔發的微信。石生叔三十餘年沒 「衣錦還鄉」,送他啟程當兵的石碼頭,八尺來寬,三十多層石階,寬闊的河床,清澈的流水,從前清的舉子上京到石生叔入伍上船,這條西流河上的水碼頭,充滿着鄉味情韻。如今,碼頭依在,但因生態的改變,昔日碼頭上的棒槌聲和喜鬧聲再沒響徹河谷,就連那承載着幾百年滄桑的台階,只能在風動的雜草中約隱約現。我該怎樣回復石生叔,看來這群主比村長難當啊,我只得咬咬牙,把恢復石碼頭原生態的意念刻在心中,回復道: 「在您回家之前,保證還您個 '風韻猶存』的石碼頭。」
「扯住我的地方千里迢迢,我牽掛的老家一夢悠悠,家鄉不算最美,可她最親。」 這是 「干螞蝗」畢才小弟在微信中的感嘆。記得他是恢復高考後灣子裡的第一個大學生,走的時候對我說,他要學橋樑專業,建世上最好的橋,修世上最好的路。幾十年過去了,聽說他已成了橋樑專家,路修到了非洲,也為村里路面改造提供了技術和資金。可我們村的路雖今非昔比,路旁也栽了綠化樹,但比外界顯得那麼寒酸,尤其是那該死的白色垃圾,就象臉上的塊塊疤痕,讓我這個村長羞於啟齒。這能說是鄉人的舊俗惡習,還是自己這父母官失職?我回道: 「畢才小弟,壓力就是動力,這回哪怕下血本,也要把家鄉的環境整治好,還鄉親們一個適宜的窩。」
隔壁的余老三發岀微信,要把九十多歲的老爺子送回來養老,說鄉里的空氣潤肺,鄉里的景色養心,不回老窩閉不了眼晴。是的,為了把家鄉恢復原生態,我們禁止了秸杆禁燒,象城裡一樣戶戶配了垃圾桶,組組有了保潔員,成立了衛生評比委。但我們老年活動中心有待完善,鄉村文化廣場還那麼欠佳,尤其是對留守老人和兒童保護工作還沒更完美的措施。儘管這些是資金使然,巧媳難做無米之炊,但我又何顏以對?我必須硬起腰杆,有所擔當,我回復道: 「將老人送回來,是對老家的信任,我和鄉親們一定象對待自己的父母一樣照看。」
「群主,元旦期間我們這些鄉思病患者,想在老家搞次團拜會,不知方不方便?」 這個小時候常與我打架,但總是我手下敗將的 「高梁杆子」坤元兄,如今成了人精,在南國從農民工到小領班,再到大老闆,事業風生水起,前年還為村里捐過十萬元錢,囑咐我為他們這些他鄉之客守好大本營,希望再回來老家有個質的飛躍。這兩年,我們村雖然人均收入突破了萬元大關,清潔家園也開始從零起步,但我又拿什麼來兌 「飛躍」之現呢?但醜媳婦總要見公婆。
於是,我發岀一條微信: 真誠歡迎各位回鄉省親會友和定居,老家是我們的,也是你們的,更是子孫的。我們將用城裡嘗不到的家鄉菜,讓各位回味無窮。」
微信名老馬識途跟貼: 「我願出資五萬元,在石碼頭上建個迎送亭,行嗎?」
微信名異鄉遊子的說: 「我想帶回五十棵相思樹回家,讓我的鄉愁與樹同在。」
名冠遠方情思的寫道: 「我要從老家帶回一瓶鄉河水,一包故鄉土。」 ......
一時微信鋪天蓋地,應接不暇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