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父亲离别的时刻(高红梅)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与父亲离别的时刻》是中国当代作家高红梅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与父亲离别的时刻
一次次送别,一次次感动。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动作,矮小的父亲,站在班车门口张望。这种送别的场景,让我一下子又回到刚上大学时,父亲送我去读书的场景。不同的是,那时我站在车下,父亲站在车上。
从小我就有个当警察的梦。警服,大檐帽,像有魔力一样吸引着我。有了这个愿望,任何困难都无法动摇它,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它,哪怕是父亲。
那年,我如愿考到北京公安大学。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父亲一脸严肃地说:“甚是专业,理想?咱家的情况,你上这个大学不好找工作。”说完他就开始闷头抽烟,指望我改变想法。但他又说不出什么来,因为母亲说过谁考上供谁。
父亲送我的头天晚上,我兴奋得睡不着觉。母亲不断嘱咐父亲把钱装好,父亲把钱装在一个黄色行李包,用毛巾把钱裹了好几层,放在夹层里的一个拉锁袋里。提起放下,还是不行,又叫母亲拿针线,给他缝在外套里面的衣服兜里。父亲穿上试试又脱下,还是不满意。最后告诉母亲,让把他的那个什么颜色的裤衩拿来,这个裤衩靠近小肚子的那儿有个拉锁口袋,能把钱横着放进去。父亲把厚厚的一沓钱装在裤衩兜里,又拿针线缝住了拉锁头,拍了拍,这下总算心里有底了。
第二天我们坐班车,转火车,朝着我的理想学府去了。火车上,我晕车难受了一路,什么也吃不下。父亲除了不停地问我:“还难受不?”“吃东西不?”再没有任何一句话。我让他吃点儿东西,他说怕上厕所,让人家发现钱。坐了差不多一天一夜的车终于到了学校。
到了学校报名处,人家让交报名费。父亲着急地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背过身,抠抠搜搜找了半天。我埋怨父亲早不往出拿钱。父亲却只顾认真地慢慢数着钱。数一张搓两下,数了半天,又让表姐数了两遍,最后拿在手里还是不给人家钱。突然朝报名的老师问了句:“老师,钱先交一半行不?”“不行!”那个女老师说。哎!羞死我了,那么多交学费的人看着呢。我心里暗暗怪父亲,这又不是菜市场,还能讨价还价?
交完学费,父亲没有像我想的那样嘱咐我怎么怎么样,就坐最后一班校车跟表姐走了。上车后,父亲站在车门口一抬手,一张嘴,我站在车下目送着父亲,想听他说点什么,却什么也没听见,父亲就这样走了。
第二天表姐来看我,说父亲回去后,怎么也放心不下,半夜里就要过来看我。表姐好说歹说安抚下,又说第二天她一定再来看我,父亲这才睡了。表姐告诉我,父亲把我家所有的积蓄都拿来了,交了学费和我的生活费后,连坐火车的钱都没了,跟她借了买车票的钱才回去了……后面说什么我也完全不记得了,眼泪已经像决堤的洪水,拦也拦不住。
一转眼十几年了,我也做了母亲,而且为了自己的儿子,时常奔波于东胜、棋盘井两地,很少有时间看看父母。今年父亲过生日我没回去,想着端午节该回去一趟了,回家看看父母,顺便安心、舒适地睡上一觉。
一大早,母亲照常出去锻炼、跳舞。父亲早早回来,熬好奶茶,买了我爱吃的韭菜包,还煮了豌豆,告诉我7:30分东胜的车,打过电话了,让我快点吃好赶车。只有在父母这儿,我永远是个孩子,长不大的孩子,幸福的孩子。又是父亲送我去车站,这次他说骑电动车送我。我告诉他开车吧,父亲说还早,坚持要骑电动车送我。我知道虽然现在生活好了,可是父亲就是个节俭的人,他怕费油。我坐上电动车,父亲问我:“手机拿了没,充电器拿了没?”
多少年了,除了小时候,这还是第一次坐父亲骑的车。坐到父亲背后,我才看见他的头发什么时候全白了,背也驼了,可常听母亲说:“你爸没心没肺,没白头发的。”
车站门口,父亲把电动车停好,独自蹲到路边花坛旁,吧嗒吧嗒抽起了烟。我让他回去,他就是不回,说回去也没事儿。我看着父亲,想告诉他抽烟对身体不好,话到嘴边,看着父亲惬意的样子,我什么也没说。多少年了,苦闷了,惬意了,他总是喜欢抽两口。
“车来了。”父亲边说边矫健地从车子上提起我的东西,递给我,催我赶快上车,找个靠窗的座位。他却站在车下着急地往外掏钱。“爸,我有钱,你别管了。”“快点,快点!”司机不停地催着,等我放好行李,父亲已经把车票钱递给司机,站在车下看着我,抬了抬手,车开动了……
这一瞬间,我突然领悟到什么是父爱:父爱是默默的、无言的、含蓄的、沉静的、深重的、伟岸的,是无法用华丽的词藻来描述的。
端午节了,老爸我真心地想对您说一句:“愿您这一生永远安康”。[1]
作者简介
高红梅,女,现供职鄂尔多斯电冶集团冶金事业部,爱好文学。成长路上,感谢文字温暖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