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是很挑剔的(老才)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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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是很挑剔的》是中國當代作家老才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文明是很挑剔的
如果按照學問家的玩法，首先必須弄清概念——文明是什麼？我不能，茶友問我，我說，文明就是美。這不是定義，算是解釋吧，肯定不符合邏輯學先祖亞里士多德的工具邏輯理論。簡單地說吧，你看着周圍人好美，你心中也覺得美，而不是對別人的美態感到受不了，那就是美，也就是文明——文明也就是關係的和諧了。我繞口了，連自己也繞進去了。
從實在走向抽象以後，抽象最終也必須回歸實在，凡是那些以抽象來定義事物的，他周圍都沒有朋友，我也怕，便說起了例子，來證明我的發現——文明是很挑剔的。
其實，中國人對所有事物的定義都不是屬於哲學的範疇，而是意象的解釋，但我們習慣了這樣的思維，所以如果你哲學你抽象，別人就遠離了你。
《易經》里對「文明」做如是說：「見龍在田，天下文明。」「見龍在田」是天象術語。中國古時天象家將主要星座分為二十八宿，其中又以七個一組分為四象，分別稱為青龍(東），白虎（西），玄武（北）、朱雀（南）。青龍七星又稱為龍星，每年春季，龍星從田間地平線升起，此稱為「見龍在田」。「見龍在田，天下文明」的意思是：龍出現在東方的大地上，象徵萬物發生，大地錦繡，陽光明媚。經學家孔穎達註疏《尚書》時，將「文明」解釋為：「經天緯地曰文，照臨四方曰明。」我是否可以這樣理解，凡是小氣的就不是「文」，凡是陰暗的就不是「明」，這樣我們把文明歸為美就對了——大大方方，明明白白。
每日晚飯後，沿人行道登青山的人很絡繹，但山口一家飯店門前的汽車總是在人行道上橫着，其實繞着走也可以，但遛彎的人此時需要的是「文明」，必須大道取直，我可以遛彎多走繞圈的路，但這裡不應該繞圈，於是，你總可以聽到人們的挑剔。「這車停的太不講究了！」 你看，在此，文明就是「講究」，講究規矩。但同時也有人說，沒有個打發停車的地方也是沒有辦法。你看，文明成了理解。
那日，西院人家一輛貨車停在我們樓西的桃花樹下面，貨車的高度有些超高，將一面的桃樹枝橫掃而折，一地的桃花人為地垂落，其實，桃花的謝落也是早晚的事情，就像有人談及生命的長短一樣，瀟灑地說，古稀而作古與耄耋而亡魂，不就是差那麼十幾年的事麼？當然自己調侃自己，輕鬆的是心情，也是文明，正是如此的不年年計較，可能會延長几年的生命，這是智慧，所以有人說，文明就是「生物的智慧」。路人在那株桃樹下面舉首，再低頭沮喪地看，道，一點憐憫心也沒有！這裡「憐憫」就是文明。有人說，也許是開車人根本就不能看見頭上的桃花。我聽了，感覺怎麼如此相似的回覆，文明又成了理解。
在《培根隨筆》里有句話：「燒了一條街的房子，只為煮熟幾個自己家的雞蛋！」這是對讓別人付出巨大代價而自己收穫甚微的批判。我想說的是，就為了一頓飯要堵住整個人行道，就為了放置一輛車兒要折斷桃枝，是不是這樣做沒有在心中做一個孰輕孰重的平衡考慮？
往日，那是我在舊茶舍喝茶遇到的一件事。租樓的准「樓主」與一位內急的鄉人，為了是否文明而做了一場互不相讓的舌戰。
二人在惡語爭執，聽了揪心也很俗，顧不得分辨各自憤怒的話里用了一些什麼樣的「不潔」詞語，我從茶舍窗子探頭去看院子一角被內急打濕的地面，那裡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為了「插空」栽下的一株西葫蘆，苗株還小，周圍畫上了「尿龍」，我想，那內急的鄉人，如果可以找到一處適合方便的地方，他是絕不會面對這個角落，為那株苗灑了內急的水，也是他意識里的「准文明」吧，因為這是有機肥。而院落的准主人想的是，在「我家」院子敗興，那不是找上門的欺凌之舉麼！豈可善罷甘休！
這是不同文明的挑戰與較量，只是沒有干戈相向。我常常想，東西方的文明為什麼不能融合？當然不是鄉土文明與城市文明的簡單碰撞，也許文明的內臟應該貯存的是價值觀吧，如果價值觀衝突了，我看你的「文明」就是滿身倒鈎刺，我看你的「文明」就是無理繞三分，那就不僅僅是挑剔了，如果起初文明僅源於一般性的挑剔，彼此做一點文明的溝通，或許彼此的文明可以化解彼此的認識差異吧。
想想也是，那片當初被浸濕的地方早就成為廢墟，拆遷的推土機早就把那裡來了個改天換地，當初的較勁，顯得那麼沒有意義，如果雙方再來這裡面對，甚至連相互挑剔相互指責的興趣也不會有了。
「長城萬里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萬里長城是文明，但秦始皇作古了，他沒有在文明的城下。文明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擁有，若知文明在今天就是一片廢墟，那連挑剔的意義也沒有了，何況掩埋了多少亡魂。
一位禪師見盲人打燈籠，不解，詢問緣由。盲人：聽說天黑以後，世人跟我一樣什麼都看不見，所以才點燈為他們照亮道路。禪師：原來你是為了眾人才點燈，很有善心。盲人道，其實我是為自己點燈，因為點了燈，黑夜裡別人才看見我，不會撞到我。禪師大悟：為別人就是為自己。
或許我們再來糾結「文明」的定義都顯得不重要了，無論是挑剔，還是理解，如果不單單是為了自己，那文明的光芒就可以附身了。
作者簡介
老才，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