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布袋」(肖龍)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扛「布袋」》是中國當代作家肖龍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扛「布袋」
正月初三晚,二姐讓去她家吃咸饃。掀開鍋一看,長長的咸饃帶着焦,不曾動嘴,便已流涎三尺。
「這不是布袋饃嗎?」我驚喜地問。
很多年沒吃到過了,我已經等不及二姐的回答,急忙拿起一塊,咬下一口,唇齒之間立刻流動起薺菜的清香,讓我似乎品嘗到了春天的味道。
布袋饃的做法並不複雜。將麵粉揉成麵團,就像擀麵條一樣擀成一整塊大而薄的麵皮。然後將摘洗乾淨的薺菜或大白菜和燙軟了的粉絲、擀碎的饊子等等混合在一起,主要是薺菜和粉絲,再撒上切碎了的蔥花、薑絲,佐以鹽、麻油和味精,用手反覆攪拌,再均勻地攤在擀好的麵皮上。然後將攤了菜的麵皮折起一巴掌款左右,一層一層地捲起來,大約折到五六層的樣子,一條滿溢着香味的布袋饃就做好了。
在皖北地區,多年來流傳着一個年俗——正月十五抗「布袋」。這個「布袋」,不是盛放糧食的布袋,而是「布袋饃」。布袋饃的主要原材料除了麵粉,就是薺菜和粉絲,過去還有家家戶戶自己油炸的饊子。春節之後尤其是正月十五前後,正是薺菜長勢最旺的時候,「新年好,有茅柴村酒,薺菜春盤」,這句詞恰好點出了食用薺菜的最佳時機。「春風只在園西畔,薺菜花繁蝴蝶亂」。深綠色的薺菜像孩子不捨得離開母親一樣,無限依賴地依偎着地面,肆無忌憚地鋪滿了房前屋後,田間地頭,溝河渠塘畔,哪怕是羊腸小道旁。挖回之後,摘去草屑,淘洗乾淨,下麵條,包餃子,做薺菜咸饃,炸薺菜丸子,每一種吃法都會讓你不由得感嘆:「此味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尋?」。
「扛布袋」作為年俗文化的一部分,較其他年俗更貼近生活,更具風味,也更為形象、生動。過去,扛布袋、麻包是一個力氣活,也是男人掙錢謀生、養家糊口的一個主要活計。我們村子曾經就有糧倉,男勞力穿着短衫扛着麻包,踩在長長的跳板上向糧倉里扛糧食,至今仍是兒時記憶中的一幕。大人們常常說一句話,大意是「誰吃的布袋饃長(音常),誰長大了就能有力氣扛麻袋」。當然,這只是一句玩笑,卻飽含着老百姓最為樸素的願望:糧食大豐收,孩子早成才。也正因為如此,常常惹得我要吃到肚子脹,因為畢竟是家裡唯一的男孩子,總希望自己將來能夠挑起家庭的重擔、肩負起養家糊口的責任,做一個有力氣「扛麻袋」的男子漢。
上世紀70年代至80年代中期,計劃經濟主導下的皖西北農村依然較為貧困。布袋饃就像年三十晚上的餃子,必須要等到正月十五,母親們才捨得用純麥面給孩子們做。春節過後,薺菜滿地皆是,取材方便,也就省去了購買菜品的錢,可能這也是為什麼要選用薺菜來做布袋饃的原因之一。
布袋饃不僅僅是男子漢吃了後能夠扛起「麻袋」那麼簡單。布袋饃的蒸製和吃法都是有講究的,做好後不能用刀切開,而是整個放到籠屜上蒸,蒸熟之後整個的吃。至於為什麼,不得而知,或許是應着「圓滿」之意吧。布袋饃往往都是長長的,圓鼓鼓的,麵皮裡面卷滿了各種各樣的餡料。觀其形狀,度其做法、吃法,即可猜想出其中的寓意。長長的、圓鼓鼓形狀,寓意盛放糧食的布袋越長越能裝糧、越滿糧食越多;各種各樣的餡料,寓意小麥、玉米、大豆等各種糧食都能獲得大豐收。總的就是希望在新的一年裡,家家都能有個好收成、好年景!
如今,「布袋饃」可以有,卻鮮有人來「扛」,做的人自然就越來越少。這種充溢着土地的味道、春天的味道的美食,似乎正在逐漸淡出了我們的生活,淡出了我們的節日。作為皖北年俗文化的「扛布袋」,也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記憶,九零後、零零後尤不記得。布袋饃有着明顯的地域特色,飽含着人們對新的一年的美好祈願,對未來美好生活的無限憧憬。對美好的東西,我們遠都不能放棄[[追求],不應該讓它走出我們的視野,淡出我們的生活![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