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同陌路(李文龍)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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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同陌路》是中國當代作家李文龍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形同陌路
我家有十畝山楂園，每年都會帶來一筆不菲的收入，是全家收入的主要渠道，也是取之不盡的聚寶盆，不是施肥就是修剪枝條，總也有干不完的活。果園緊臨二級公路，因為離縣城較遠，沒有設置紅綠燈標緻，經常有突發的交通事故，我偶然碰到過幾起慘烈事故，很難忘記那血淋淋場景，一想起都是心有餘悸。
山楂園附近有鄰村的果樹，蘋果、桃、杏等種類繁多，形成頗具規模的水果園區，樹下阡陌小路橫七豎八地交織在一起，一條小渠在樹下曲里拐彎緩緩流動，吸引很多的鳥兒來此棲息，她們在樹上活蹦亂跳，相互嬉鬧，逐漸成為人人散步消遣的世外桃源。
初夏來臨，會有很多人結伴此消遣，或親朋或好友，三個一群兩個一夥，在樹下散步或在渠邊閒聊，當然更多的是年輕伴侶或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他們在樹下手拉手擁抱或親嘴接吻，讓一些年長者唏噓不已，時間長了，這片聖地就被年輕人占領了，被附近的人譽為情侶島。我也偶然瞥見幾對年輕人在此約會，那種超乎尋常的親密，讓我都看不下去，他們躺在厚厚的樹葉上或鬆軟的草叢裡緊緊纏在一起，相互之間不停撫摸，嘴裡發出難以明白的呻吟，讓窺探的人都不好意思捂着臉遠遠躲開。
夏天很燙，人們總是在太陽西斜的時候才到地里幹活，到日落進雲層才收拾回家。某天下午，我在果園裡為糾纏在一起的枝條分家，就是用塑料條子綁住纏在其他樹幹上，讓它們充分地吸收陽光，伸腰展臂不停地忙活，一會就感覺渾身酸困，舒展了一下筋骨準備坐下抽根煙，忽然傳來有人竊竊私語的聲音，也難怪這裡是有名的情人島，年輕人來此約會也是很正常，也沒有多想，手指縫裡夾着一根剛點着的煙彎腰瀏覽着樹下落的小果子。恍惚間聲音有些異常，像是喉嚨里發出的哼哼聲，還伴有輕微的呻吟，我明白這又是熱戀的男女在偷食禁果，以前只是聽說過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心中有幾分好奇，就悄悄地靠過去，想看看倆人現場表演。我只怕弄出響聲，驚動眼前的好事，就貓着腰悄悄地靠過去，透過樹葉間隙隱約地看見一對男女白花花胴體地像兩條蛇一樣纏在一起，蜿蜒蠕動，有些刺眼，還有聽不懂的哎呀……哎喲……啊……
體內原始基因蠢蠢欲動，讓我有些焦躁不安，心臟通通地跳，跳的我口乾舌燥，感覺嗓子裡咽着一口痰，也不敢咳嗽，就想遠遠地離開，隨即收拾好隨身帶的工具準備離開，可是忍不住好奇又返回來，來來回回好幾次，總想看看不遠處那對野鴛鴦露天表演。大概十幾分鐘的時間，那種欲仙欲死的嬌喘聲消失了，偶有輕微的說話聲傳來，聲音也逐漸提高，好像在爭論着什麼，僅管相隔十幾米距離，我還是隱約聽出其中的意思，男的好像在不停地安慰女的，女的似乎不相信男的說話，男的百般討饒說好話，女的依舊一副不依不饒的架勢。只聽見女的說：「和你相處這些年了，你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忽悠我，之前給你說的羽絨服你說是天暖和不需要了，這次承諾我的金手鐲該兌現了吧！」男的說：「再等等，不會讓你等太久了，等孩子交了學費就給你買。」女的說：「去年你就是這樣說的，都快一年了也沒有實現，你真的把我當三歲小孩了。」男的說：「不會的，每月工資都讓她領走了，等單位發了年獎金就給你兌現，年終獎不往工資卡里打，我就可以支配，足足可以給你買個夠份量的白金手鐲。」女的略帶生氣的口吻說：「你就騙我吧，以後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女的說着就掙脫男的雙手往出走，男的在後面緊追不捨。
手機忽然在這節骨眼響了，我知道這是家人叫我回家吃飯，我怕驚動眼前的這對鴛鴦就趕緊掛了，也急匆匆地往出走，其實人家已經辦完了該辦的事，早已不在乎我這裡弄出的響聲。聽別人說，碰到這樣男歡女愛的事情很晦氣，聽着路上傳來的車流喧囂聲覺到如臨深淵，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鬱悶，為剛才看見的那一幕有些懊惱，就準備回家。
就在我推電動車的一瞬間，剛才那對男女從我身邊竄向馬路，就像空曠田野上的野馬撒蹄狂蹦，女的在前，男的在後。就在女的剛衝過路面男的還在路中間的時候，咣……嗵……一聲巨響，電光火石的瞬間，一場慘烈的車禍發生了，男的被一輛大貨車撞出路基，路上留下一道鮮亮的皮鞋與路面摩擦的印跡。
大貨車吱吱吱剎車聲特別刺耳，車輪下發出的氣剎聲哧哧哧傳的很遠很遠，那女的被這突如其來的橫禍嚇得愣住了。司機跳下車罵罵咧咧去看被撞倒的男子，一邊打電話。
眼前突如其來的橫禍把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緊張的不知如何是好，我估計我的臉色肯定煞白嚇人，好大一會才緩過神。那個女倒好，沒有着急過去攙扶倒在地上的男子，在原地不停地徘徊，東瞅瞅西望望，沒有看見其他行人，就快快幾步越過馬路小跑步到我跟前，央求我幫個忙，她掏出手機翻出一個手機號嗎，讓我用自己的手機打電話，並一再囑咐：「你就說你是過路人碰到了，人受傷很嚴重，讓家屬趕快往縣醫院走，遲了怕見不到了。」情急之下我也沒有了主見，只好按照女的要求去辦，電話打通了，對方聲音很甜蜜，當聽到我的敘述後，立馬在電話那邊開始罵起來，我說我是在受傷男子身邊撿到的手機，從手機里看到有愛人的名字才打的電話，就匆匆掛了。
這時我才近距離看清這女的面容，儘管是黃昏，女的嘴角那一顆顯眼的黑痣讓我恍惚間想起了什麼，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一時又想不起來。那是一張讓人驚艷的臉蛋，五官精緻地鑲嵌在一起，舉手投足之間特有的妖嬈嫵媚向我襲來，一下子觸動了記憶中的某根神經，腦海里出現一個讓人羨慕嫉妒恨的場面。
幾天前的一個下午，我從樹下小渠路過，看見一個女的坐在渠邊鋪着食品袋的土堎上，手裡剝着瓜子，翹着二郞腿，不停地晃動。一個男的圪蹴在面前，背對着水渠給女的修腳趾甲，不知道男的說了一句什麼惹惱了女的，女的伸腿蹬了男的一腳，男的沒有防備，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蹬，一下子仰面倒在水渠里，渾身濕淋淋。我想男的起來肯定要發火或者說幾句狠話，沒想到男的風趣說真涼快，謝謝老婆讓我免費洗個澡，女的嗤嗤直笑。我正好到跟前，忍不住想笑一下，可是硬憋住沒有敢笑，女的抬頭看了我一眼，顯得有點不好意思，我感到十分難堪，就看見女的下巴有顆黑痴，其它的沒有什麼印象。我心裡說年輕人談戀愛真好，要是老婆這樣對我，我至少要罵她一頓。
這個女的似乎也認出了我，臉上陰雲密布，有種暴風驟雨來臨的隱晦，沒有吭聲，痴痴地蜷縮在我身後的樹下，呆呆地望着路對面躺着的男人，直到「120」救護車和交警同志趕到，才低着頭默默地轉身離開。
夜幕漸濃，偶有過往的車燈在夜空劃出煞白煞白的光柱，伸向黑咕咕的遠方。我心裡很納悶，剛才還如此親密的戀人怎麼一下子變得形同陌路。[1]
作者簡介
李文龍，山西絳縣人，運城市作協會員，目前在絳縣農業發展銀行從事辦公室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