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走過的那條小路(鐵裕)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外公走過的那條小路》是中國當代作家鐵裕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外公走過的那條小路
外公走過的那條小路,彎曲而坎坷;
它穿過山野穿過松林,靜臥在歲月的深處;
它像一個幽深的夢境,也像一部蒼涼的歷史小說;
在悠悠的滄桑歲月里,它總是蜿蜿蜒蜓總是彎彎曲曲。
那條小路很彎,彎得有些像阿拉伯的草體經文,彎得有些玄妙、含蓄。在路的中段,有一座橋,是獨木的,像個「一」字,凌駕在兩岸。
那恍恍惚惚的一,預示着一浮生一獨木;
那歷經風雨的一,承載着一清淨一苦辛;
那溢滿滄桑的一,裸露着一艱辛一邁步;
那如夢如幻的一,演繹着一情牽一駐足。
啊,那說不盡,道不清的一啊,究竟寓意着什麼?外公每天都要走那條小路,都要在橋上站一會兒,和喃喃自語。 我跟着外公,曾走過那條小路。但每走一次,除了感到疲勞外,並沒有什麼感受。但外公走得很虔誠,仿佛走出了一種韻味,一種意境。每當他回頭之時,仿佛在感嘆:
一世流離一世苦,一步一嘆歸何處;
一生紛攘一生憂,一月一年皆辛苦;
一朝興起一朝故,一思一想皆感悟;
一支瘦筆一紙意,一點一滴自成書。
有時,外公仰着頭,口中念念有詞。不知是他在祈禱,還是在崇拜神靈?我只是覺得外公有些故弄玄虛。後來,我長大了,就很少再跟外公走那小條路。
飄飄落落的黃葉,鋪滿了小路;
滲透着秋的清涼,也流露着人生的痛苦;
小路雖然緘默着,仿佛有一種無言的傷感與悲楚;
路面坑坑窪窪的,兩旁佇立着一些歷經滄桑歲月的老樹。
外公依然在小路上走着,走得那樣深沉,那樣執着。仿佛除了那條小路,他已經沒有路可走。那條小路很長,很長,穿過一座又一座大山,一片又一片原野;伸過一個又一個村落,一片又一片莊稼;繞過一道又一道溝壑,穿過一個又一個山坡。路仿佛沒有盡頭,一直延伸到虛無。
外公默默地走着,走過73個春秋,走得有些苦澀,也有些孤獨。後來,走得彎腰駝背,走得一頭霜華,走得臉上布滿滄桑。我想:外公啊,你要到什麼時候,才不走這條彎曲的小路?
有一年,我又一次跟着外公踏上了那條小路。他對我說,帶我去看一種叫「荒年」的東西。我們走啊,走啊,走得精疲力盡,走得飢腸咕咕。
我問外公:「荒年」在哪裡?外公說:飢餓就是「荒年」。於是,在我幼小的心靈里,充滿着對飢餓的恐懼,也模模糊糊有了一種同情感。在跟着外公的那些歲月里,我看到了一種叫「慈悲」的東西,外公說:孫子,做人就要這樣。 慈悲是一種胸懷,也是一種大度;
當別人在窘迫時,它是解渴的一種雨露;
慈悲是一種境界,也是一種緩解危機的良藥;
當你在誤解之時,它可以放過他人承受的無辜的委屈。
有一天,外公不在走那條小路了,他躺在了那間又黑又矮的黃泥小屋裡。我想:難道這裡就是外公擺脫世俗的羈絆,到達另一個世界的驛站嗎?是的,外公從這裡永遠地走了,走得有些不甘心,走得有些急促。
每當我從那條小路上走的時候,我走得千迴百轉,九曲迴腸。我終於明白了,那條小路所隱含的,是一種人生的內涵,是一種酸澀的辛苦。
我走到山野時,外公的墳墓孤獨地靜臥在草叢中。我悄然地站看,看着他從生到死走的那條小路。
小路悄然無語,山野在縱橫起伏;
清風掃盡滄桑,那恍惚的山影是最好的去處;
多少落寞惆悵,都在瀟瀟灑灑中不斷地向着彼岸泅渡;
那一聲聲民謠,隱含着人生的一種真意,也在詮釋着一種無奈的痛苦。[1]
作者簡介
鐵裕,雲南人,筆名:一荒玄。系《散文閱讀》專欄作家,《作家前線》《世界作家》《霖閱詩刊》《仙泉文藝》等多家平台的特邀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