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時代驕子變身「替罪羊」的傳奇(王河南)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從時代驕子變身「替罪羊」的傳奇》是中國當代作家王河南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從時代驕子變身「替罪羊」的傳奇
---就在那年,王校長因言獲罪一夜之間變身為「敵人」
王老師是我家鄉幸福聯中的一位名校長,是家鄉遠近聞名的省級優秀教師。他出生貧寒,1958年,在那次「反右」擴大化運動中,年僅19歲的他被錯劃成右派,一直到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以後,才得以平反昭雪。1984年,他調回家鄉任教,開始擔任幸福聯中校長,一直到2002年退休。期間,他因抓教學、抓教改、抓「校改」成績突出,多次受到黨政及上級教育部門的表彰獎勵。1989年末,被省教育局給予「記大功」榮譽一次。
前兩天,在一個周末,一貫行事低調的王老師終於給我們這些晚輩談起了60年前,他由新中國的寵兒一夜之間,變身成「右派」,成為「替罪羊」的那段難忘的傳奇經歷------
1955年8月,我作為山東省QH師範首屆畢業生,被分配到離SH縣城40多里的一所初級小學任教,不到一年,即被破格選拔到縣裡最大的一所高級小學——城關完小任教。這為我四十多年教學生涯無疑開了一個好頭。後來才聽說這次機會是沾了我功課全面的光。這個學校設備齊全,師資力量雄厚,不少人是從國民黨舊政權手中接受過來的舊知識分子,和家庭出身不太好的人(或歷史上曾有過污點的人),但他們大都各懷絕技,出手不凡,我被他們的學識和技藝所吸引,就虔誠地拜他們為師。
尤其是音體美學科,我原本熱愛,又有在師範學校的基礎,領會的較快,他們也願意收我這個學生,我生性好奇,愛出點小風頭,這些都成了我追求的目標。年輕氣盛的我只跟着感覺走,對那些教學水平較差的老師有點疏遠,只想着跟那些球友,藝友學藝,無形中有點冷落甚至傷害了個別同事。校長,是個五十歲的老頭,文化程度不高,開會常留下話巴兒,外號「勺子」。有一次,在全校教師大會上,有人出他的洋相,我憋不住就低聲笑了出來。他看着我最年輕,就把火直接發到我的身上,我接受不了,當場頂撞了他,一直鬧到教育局(就在學校隔壁),終於逼他給我道了歉才罷休。不幾天我就把這事忘光了,但恰恰就是因為這事,一年之後,我被「無緣無故」地調離了這所學校,離開了我難捨難離的球友和藝友,調去離城20里外的GY完小任教,雖然GY完小學校也是全縣屈指可數的好學校之一,但比起城關完小來可就差得多了。
這所學校,教師總體水平不太高,就靠我們幾個師範學歷的骨幹教師支撐着。校長比城關那位校長稍年輕一些,待我比較熱情,他把我的行李放進一個女教師的辦公室里,因她那屋寬敞,同志們多有微詞,後就直接做了我的宿舍。那個女教師只與我同室辦公,下班後,就回另一個院裡住。原來她是校長夫人(後來才知道,她原是一個國民黨軍官的小老婆,被政府鎮壓後,就改嫁了校長)。那女人,三十出頭的年紀,一般人材,卻很風流,見過世面,是個「爛面頭」。她經常和一些青年教師胡說亂扯,什麼下流的話也講得出來。我對她很反感,但因為她是校長夫人,也只好將這種反感壓抑在心底。平時她也經常向我示好,把學校多分配她的福利送一些給我。我就是那個時候學會了抽煙。她還主動把學校里每位教師的情況介紹給我聽,極愛傳播小道消息......
我因在課堂上,常用啟發式教學法,幽默興趣語言講課,讓學生在笑聲中接受我講過的知識內容,又有識譜,拉二胡,寫畫和球場上的小本事,學生都願意接近我(包括跟我一個年齡段的女學生)。他們多是以尊師為出發點,偷着幫我洗運動衣、球鞋,把從家裡帶到學校的雞蛋、鮮果塞到我的抽屜里,我也不吝惜地拿出來與校長夫人分享,以為這是處於禮貌和禮尚往來。對這些,我從沒有過多的想法,因為我長得算不上「帥哥」,對一些女學生(即使是漂亮的女學生)也不敢有非分之想。不過後來我發現,人世間有多少相愛的男女,並不像舞台上那般,美女必須配美男的。確有漂亮女學生任意闖進我的房間對我關心出格者。而我雖然未婚,卻始終沒有忘記自己是一名人民教師,總是與她們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從不敢越雷池一步。因為我知道,即使沒有明文規定,禁止師生之間談情說愛,但卻耳聞目睹,曾有「愛徒」的教師而挨批評者。當時我太過幼稚,也確實無法隔離與學生們的親密關係和聯繫。但那校長夫人卻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處於嫉妒心理,開始到處亂嚼舌頭。對校長夫人的所作所為,我越來越厭煩。不懂處世風險的我,偶爾把這「包公的臉譜」給抖露出來,平時無意地將其多得福利的事好奇地透漏給少數要好的同事、朋友,最後終於還是傳到那個女人和校長耳朵里,引起他們極大反感。
幾個月後,在全縣召開的教師幫助黨整風的會議上,反右派的階段,他夫妻二人與其說對我打擊報復倒不如說以攻為守,保護他們自己。預謀多時,陷害我的一幕醜劇就正式出台了。校長誣陷我「大喊吃不飽」,是有意攻擊社會主義糧食政策,反對黨的領導(兩位校長)。校長夫人就捏造我跟這個女學生如何如何,給那個女學生怎麼樣怎麼樣......說的有鼻子有眼兒(後來查證純屬子虛烏有)。一時搞得我有理難辨,有口難言。當時參加會議的人相識者少,不相識者多;知情者少,不知情者多。哪是真?哪是假?真是「假作真時真也假,無為有處有還無」。即使有正義之士想為我說話,而又從何說起呢?曾吃過我苦頭的第一位校長自然與這位校長沆瀣一氣,不謀而合,上下串聯,遙相呼應,隨意煽風點火。
就這樣,一個剛剛步入人民教師隊伍才三年之短,剛滿二十歲的青年教師的政治生命就被葬送在他們手中。自那以後,很長一段時間,我視校長為索命的惡鬼,女人則是肇事的禍根。真是,歷史最愛開玩笑!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以後,我也被提拔當上了校長,才知道當校長的艱辛。但像我當初遇到的那兩位,則屬於個例,是極少數的。
自那以後,不到半年,我就被改變了政治身份,成了用舌頭反對黨和社會主義的「人民的敵人」!我曾很自信,用我紅色的歷史作賭注,結果我輸了。
我只好無奈地按SH縣委公布的處理決定,保留公職,被組織送進山東省勞動教養所。公布處理決定的那天,我感到周圍的人幾乎都變了,他們用異樣的眼神看着我,但我心裡並沒認輸:要我承認那兩任校長就代表黨,別說是送我進教養所,就是上斷頭台我也不會承認的。但在殘酷的現實面前,我的腦子一片空白。一夜之間,好像長了十歲,我開始重新考慮自己,考慮自己遇到的一切。僅僅是因為年輕氣盛,嫉惡如仇,得罪了這兩任校長,我就變成了「右派分子」?
我嘗到了「因言獲罪」的惡果......[1]
作者簡介
王河南,男,山東禹城人,大學文化程度,經濟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