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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底」的底子》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事實揭露 揭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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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底」的底子》是魯迅寫的一篇文章。   

原文

現在對於一個人的立論,如果說它是「高超」,恐怕有些要招論者的反感了,但若說它是「徹底」,是「非常前進」,卻似乎還沒有什麼。

現在也正是「徹底」的,「非常前進」的議論,替代了 「高超」的時光。

文藝本來都有一個對象的界限。譬如文學,原是以懂得文字的讀者為對象的,懂得文字的多少有不同,文章當然要有深淺。而主張用字要平常,作文要明白,自然也還是作者的本分。然而這時「徹底」論者站出來了,他卻說中國有許多文盲,問你怎麼辦?這實在是對於文學家的當頭一棍,只好立刻悶死給他看。

不過還可以另外請一枝救兵來,也就是辯解。因為文盲是已經在文學作用的範圍之外的了,這時只好請畫家,演劇家,電影作家出馬,給他看文字以外的形象的東西。然而這還不足以塞「徹底」論者的嘴的,他就說文盲中還有色盲,有瞎子,問你怎麼辦?於是藝術家們也遭了當頭一棍,只好立刻悶死給他看。

那麼,作為最後的掙扎,說是對於色盲瞎子之類,須用講演,唱歌,說書罷。說是也說得過去的。然而他就要問你: 莫非你忘記了中國還有聾子嗎?

又是當頭一棍,悶死,都悶死了。

於是「徹底」論者就得到一個結論:現在的一切文藝,全都無用,非徹底改革不可!

他立定了這個結論之後,不知道到那裡去了。誰來「徹底」改革呢?那自然是文藝家。然而文藝家又是不「徹底」的多,於是中國就永遠沒有對於文盲,色盲,瞎子,聾子,無不有效的—— 「徹底」的好的文藝。

但「徹底」論者卻有時又會伸出頭來責備一頓文藝家。

弄文藝的人,如果遇見這樣的大人物而不能撕掉他的鬼臉,那麼,文藝不但不會前進,並且只會萎縮,終於被他消滅的。切實的文藝家必須認清這一種 「徹底」 論者的真面目!

七月八日。

賞析

本文用了演繹推理和歸謬的邏輯方法,以形象生動的語言,尖銳有力地揭了「徹底」論者批評家的 「底子」 ——原來是要 「消滅」 文藝!

這篇文章是針對當時一些左翼批評家中的一種極左的不良批評傾向而發的。揭示這種教條主義的極左的批評的嚴重危害,其目的是保護健康、有益的文藝。這篇文章可以看作是《論第三種人》《又論第三種人》的姊妹篇,是魯迅在文藝批評戰線上,既反右,又反「左」——堅持在兩條戰線上作戰,為維護革命文藝的健康發展、團結和保護一切進步作家的一個有力的證明。

文章的重點在於揭出那種極左的以「非常前進」自居的批評者的「徹底的」批評的種種表現,並指出其巨大的危害。先說文學原本是以識字讀者為對象的,文學家主張「用字要平常,作文要明白」,這自然是文學家為多數讀者考慮的「本分」。「然而這時 『徹底』論者站出來了,他卻說中國有許多文盲,問你怎麼辦?」魯迅說:「這實在是對於文學家的當頭一棍,只好立刻悶死給他看。」 —— 「徹底論者」就這樣扼殺了文學!

接着談到藝術: 文學家給「悶死」 了,「還可以另外請一枝救兵來」——「請畫家,演劇家,電影作家出馬,給他看文字以外的形象的東西」。但是,「這還不足以塞『徹底』論者的嘴的,他就說文盲中還有色盲,有瞎子,問你怎麼辦?」魯迅指出,這一來,「於是藝術家們也遭了當頭一棍,只好立刻悶死給他看。」「徹底論者」 便又扼殺了藝術!

接着再敘:繪畫、戲劇、電影給「徹底」論者扼殺了,那就求助於講演、唱歌、說書,這些不必用眼睛,只須用耳朵聽的藝術形式,為文藝的生存權利作「最後的掙扎」。然而 「徹底」論者還是不予放行,他仍要問你:「莫非你忘記了中國還有聾子嗎?」魯迅感慨道:這「又是當頭一棍,悶死,都悶死了」。

上面三個層次的演繹,「徹底」論者就得到一個結論:「現在的一切文藝,全都無用,非徹底改革不可!」這是用演繹推理和歸謬的邏輯方法得出的一個荒唐的結論。

下文進一步揭露「徹底」論者這樣「立論」之後的作為,進一步暴露其崇尚空談、否定一切的惡劣作風,指出,「徹底」論者 「立定了這個結論之後,不知道到那裡去了」,他並不來「徹底改革」。而文藝家卻辦不到那些事,「於是中國就永遠沒有對於文盲,色盲,瞎子,聾子無不有效的—— 『徹底』 的好的文藝」,「但 『徹底』 論者卻有時又會伸出頭來責備一頓文藝家。」「徹底」論者就是這樣一種只尚空談,實則扼殺的「文棍」!

總結全文,提出對待這類批評的正確的態度,那就是:「弄文藝的人,如果遇見這樣的大人物而不能撕掉他的鬼臉,那麼,文藝不但不會前進,並且只會萎縮,終於被他消滅的。」所以,「切實的文藝家必須認清這一種 『徹底』論者的真面目!」只有這樣,文藝才有希望。「好的文藝」 才會產生。

這篇文章表現了魯迅對於教條主義的、極左 「理論」和「批評」的強烈反感以及保護文藝正常發展的熱忱態度。這對當代文學的正常的發展,也具有啟發意義。[1]

魯迅

魯迅(1881年9月25日-1936年10月19日),原名周樟壽,後改名周樹人,字豫山,後改豫才,「魯迅」是他1918年發表《狂人日記》時所用的筆名,也是他影響最為廣泛的筆名,浙江紹興人。著名文學家、思想家,五四新文化運動的重要參與者,中國現代文學的奠基人。毛澤東曾評價:「魯迅的方向,就是中華民族新文化的方向。」

魯迅一生在文學創作、文學批評、思想研究、文學史研究、翻譯、美術理論引進、基礎科學介紹和古籍校勘與研究等多個領域具有重大貢獻。他對於五四運動以後的中國社會思想文化發展具有重大影響,蜚聲世界文壇,尤其在韓國、日本思想文化領域有極其重要的地位和影響,被譽為「二十世紀東亞文化地圖上占最大領土的作家」。[2]

參考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