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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耀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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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style="text-indent:2em;">晚餐是那么简单:玉米糊粥,素炒土豆丝,一份熟食,两盘咸菜,外加一盘馒头。惟一的奢侈品是炒鸡蛋:“你不是客人吗?专为你炒的!”
<p style="text-indent:2em;">这是[[ 高耀洁]] 家12月17日的一顿普通晚餐,一年中绝大多数老两口的日子都是这样过的。而在前不久,她刚刚在国际上获得了一笔5万美元的奖金,“这儿、这儿,都是我的钱!”她打趣地指着一个房间里挨着几面墙、码到一人高的书。它们是高耀洁几年来为宣传艾滋病知识而付出的全部心血,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油墨味道。这些读物全部免费赠阅,一有来信索书,老人马上记下地址,以最短的时间寄出去:“咱不能拖着不办,人家以为赠书是假赠咧。现在骗子太多,咱不能再让人以为遇到骗子了。”
<p style="text-indent:2em;">吃完晚饭,高耀洁赶紧戴上老花镜,一头钻进小屋,开始修改书稿。别看快80了,老人还有自己的电子信箱,发邮件需要别人帮助,但自己可以收信打开看。从今年夏天开始,高耀洁主要忙于将几年来收到的群众来信结集出版,暂定名为[[《一万封信》]]。高耀洁一篇篇地看,不时念念有词,放下稿件,再一个字一个字地改。自谦“以前只会写病历”的高耀洁几年前曾拜过一位老师专门学写作。
<p style="text-indent:2em;">在高耀洁家采访的最后一天是12月19日,因为第二天,高耀洁将赴[[济南]],作为嘉宾参加一电视台元旦晚会的录制,讲述她和几位被安置到[[山东]]的艾滋孤儿的故事。
<p style="text-indent:2em;">从2001年起,高耀洁开始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救助艾滋孤儿上,她至今不能忘怀的一个场面是:大冬天,8岁左右的孩子光脚拖着一双破鞋,一崴一崴地走着。连冻带烂,脚后跟都露出里面的骨头来。这孩子倒也不笨,抹了点锅底灰敷在上面,原来他是一个父母都因艾滋病去世的孤儿。[[ 高耀洁]] 一直遗憾后来再也没找到那个孩子,没把他“救”出来,“问题是不止是一两个孩子这样,太多太多了!”经她联系的孤儿有164个,以前高耀洁经常给孩子们寄钱寄学费,但后来她不得不改变了策略。
<p style="text-indent:2em;">2002年7月31日!”老人有点气冲冲地回答改变她决定的那个日子。那一天,她发现一个孤儿的叔叔把她寄过去的1100元钱用做赌博。此前,她给了一个叫[[冯团伟]]的13岁小男孩3个学期的学费600元钱,结果发现孩子一天学都没上,在河沟里挖沙土挣钱。钱都被孩子的大伯领走。“一个冯团伟就把我气得够呛!”因为钱和生活用品都落不到孩子手里,高耀洁于是决定不再给那些孤儿寄东西。
<p style="text-indent:2em;">“我快80岁的人了,要留得清白在人间。”高耀洁不止一次这样说,“我就是担心这些东西以后交给谁,交给谁我都不放心。”老人家一次又一次以审慎而挑剔的目光巡视周围可能的人选,掂量这个“贪不贪”,那个牺牲精神够不够。自然,无论在哪一点上,都没有几个人能再超过她的高度。
<p style="text-indent:2em;">此次去郑州采访[[ 高耀洁]] 之前,曾在清华大学举办的防艾滋研讨会上见到高耀洁。一个大学生盛赞她是“grassroot(草根阶层)”的代表,老人有些茫然地看着对方。
<p style="text-indent:2em;">今年,高耀洁遭遇了一场官司,因为在她的宣传品中有一篇《你诈骗艾滋病病人的钱财不感到可耻吗》文章,湖北襄樊退休工人、“气味学专家”[[李德敏]]认为高耀洁是在贬损自己,因而起诉高耀洁。一审被判败诉后,原告李德敏在上个月不服判决,又将判决法院告到检察院。虽然在旁观者看来,对方无论从知名度还是影响力来说,都与她相差悬殊,但老人受到的伤害却是旁人难以理解的。她留心“对手”每一篇对她的反击文章,气愤地反驳,她甚至怀疑这起诉讼案背后有些别有用心:“他赢得了、赢不了,都是分散我的时间,我在世的时间有限了……”
===普通的两天===
<p style="text-indent:2em;">2003年12月18日,星期四
<p style="text-indent:2em;">10:00,开过门后,[[ 高耀洁]] 转身走到茶几前戴上假牙。 “霞——倒水!”喊高耀洁“奶奶”的罗新霞跟高耀洁无任何血缘关系。几年前,高耀洁在河南省的一些大专院校为学生开讲座,[[罗新霞]]是听她讲座的一个。
<p style="text-indent:2em;">“她比俺亲奶对俺还好。”小霞跟这个家很融洽,她听完课后就找高耀洁。“奶奶让我星期六、星期天到她家,吃完饭再拿一袋子东西回来。我字写得不好,她让我练字。她就是这样,看不得人受苦。”几个月前,她把表妹介绍过来,帮这对老人干点家务,郭明久老人这才结束洗衣服的历史。
<p style="text-indent:2em;">10:30,电话响了,原来是有两个从[[西安]]来的妇女,到郑州找了一天才找到她。其中一位说自己丧夫,老来无负担,“看了高老师的先进事迹”,想过来收养一个艾滋孤儿。怕不信她,矮个的带来了封介绍信给大家看。觉得遇到了知心人,高耀洁很高兴地聊起来,中午留她们吃饭。但吃完饭,老人才弄明白原来上午的高个妇女是某医药研究所的,想借[[ 高耀洁]] 帮助,说她的药能治好艾滋病。老人将这类人都定义为“骗子”:“这两个坏家伙,耽误了4个小时,真可恨!”
<p style="text-indent:2em;">15:15,新一期[[《预防艾滋病的知识》]]校样送过来了,高耀洁戴上老花镜,一字一句地看。电话再响起。记不清这是多少个电话了,电话那头很急促的声音:“高教授,我的男人被人打了,你说咋办哩?”打电话的是高耀洁曾接济过的一位艾滋病人的妻子。老人实在没什么好办法,安慰片刻挂下电话。
<p style="text-indent:2em;">“对啊!”两位老人的说话声音都很大,因为都有些耳背,“老头有点糊涂,一般不用他,今天忙不过来了,让他帮装信封。”高耀洁说,“有时把地址写错了,给退回来,寄一次四块,一来一回就浪费我八块钱。”
<p style="text-indent:2em;">16:00,前天来找高耀洁看病的一个妇女,又回来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她得的是梅毒,因为她“男人在外边跑”。[[ 高耀洁]] 告诉她去防疫站再检查一遍,千万别信那些性病诊所医生的话。
<p style="text-indent:2em;">17:05,[[珠海]]一中学生打来电话说,他节省下几天的早点钱,想捐给“高奶奶”,请他代转给那些艾滋孤儿。像那天拒绝掉一笔30万元捐款一样,老人坚决辞谢。
<p style="text-indent:2em;">一位艾滋病患者临死前伸着骨瘦如柴的手哀求说:“高大夫,我就是输了一次血,咋就会没治?我不想死啊!我还有丈夫,有小孩子,他们都离不开我呀……”
<p style="text-indent:2em;">这是6年前的情景,也是高大夫接诊的第一个艾滋病人,患者的无知和痛苦深深刺痛了[[ 高耀洁]] 的心,她作出决定,要尽自己余生的力量让人们了解艾滋病、关注艾滋病、远离艾滋病。
<p style="text-indent:2em;">76岁的高耀洁是[[河南]]省中医学院教授、妇科肿瘤病专家、河南省七届人大代表,10年前退休。本能享受轻松的晚年生活的她,却走上了宣传防治艾滋病的艰辛路途。
<p style="text-indent:2em;">高耀洁家的墙上装挂着两行大字:“但愿人皆健,何妨我独贫”,这里已成为艾滋病患者咨询中心。人们有什么不懂的知识,找她;被别人歧视受了委屈,也找她。她每天要接几十个电话,回近10封信。至今,她已资助了17名艾滋病孤儿的学习和生活,加上免费行医、义务送药,更使她多年的积蓄所剩无几。高教授编写了一本名为《艾滋病性病的防治》的书,准备印10万册,成本至少得10万元,但目前她只筹了不到1万元。
<p style="text-indent:2em;">[[ 高耀洁]] 说:“我一个人的力量太有限了,即使把房子卖掉,也救不了那么多艾滋病患者。我希望通过我的努力,能唤起全社会对艾滋病和艾滋病患者的关注!”
高耀洁:我现在怎么做?第一个,我要继续宣传,我还要再写书,叫大家知道艾滋病是怎样一回事,让大家知道怎样预防,艾滋病并不是那么可怕,再一个的话就是说抓紧时间想办法解决孤儿的三个问题,生存问题,教育问题和心理问题,这是我今后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