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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宅沉思(二)(宝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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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年前
创建页面,内容为“{| class="wikitable" style="float:right; margin: -10px 0px 10px 20px; text-align:left" |<center>'''故宅沉思(二)'''<br><img src="https://images.pexels.com/photos…”
{| class="wikitable" style="float:right; margin: -10px 0px 10px 20px; text-align:left"
|<center>'''故宅沉思(二)'''<br><img src="https://images.pexels.com/photos/14142294/pexels-photo-14142294.jpeg?auto=compress&cs=tinysrgb&w=1600&lazy=load" width="280"></center><small>[https://www.pexels.com/zh-cn/ 圖片來自免费素材图片网]</small>
|}
'''《故宅沉思(二)》'''是[[中国]]当代作家宝栋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故宅沉思(二)===
农村里贫穷会被人瞧不起,如果贫穷又没有势力,不仅会被人瞧不起,还会被人欺负。
我就被人欺负过两次,不是小孩子之间的事,而是大人对我的欺负。
一件事是我在生产队的胡萝卜地里薅了几把胡萝卜叶子,不知道怎么被队里会计远远地看到了。等我进村时,他等在那里,上来就往我脸上打了几巴掌,当时我还不知道为啥被打,头懵懵地疼。一个大人这么狠劲地对一个小孩出手,显然是看人来的。当他说为什么薅队里的胡萝卜叶子时,咱也觉得理亏,只能忍了。不过,他那几巴掌让我至今记得,因为他下手太狠了,打得我头疼了半辈子。
另一次是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放学后路过生产队里的空地瓜窖,上面已多处露天,里面很大,不少人下到里面去玩,我也下去了。后来他们都出去了,我要出去的时候,有人用铁掀铲了土往我头上撒,我在里面到处躲,躲到哪头,他从哪头撒我,弄得我满身满脸的土。等他撒够了,我出来,除了我的那些同学之外,就是那个和我们家族关系不好的人家的男人,他手里正拄着一把铁锨,站在那里没事人一样看着满身土的我。我一看就是他干的。
一个大人竟然如此地对待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初一学生,其人其行,实为恶毒。
这两件事,让我的少年时期感到了有些人的无端的恶意,体会到了人间的丑恶和冷酷。他们的行为显然是对人来的。如果是家里有势力的,他们显然是没有胆量这么做的。
不过,他们的欺负,倒是助长了我学习的动力,自己暗下决心,一定得好好学习,离开这样一个欺软怕硬的地方。后来我考上了大学,也是我们村里恢复高考后的第一个大学生。有时候碰见,他们看我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当时的恶毒没有了,代之的是抬起脸来看着我的说不清楚的游离的神情。有没有愧疚看不出来,但对我的样子明显像是驯服了的狗一样。每看到他们,我的心底也动过报复的心思,但是始终没有表现出来,当时的切齿转变为不屑了。曹德旺说过“感谢那几个当时把我打出村的人”。我也是要感谢他们,是他们让我有了后来的样子,是他们让我走出了那个欺软怕硬的环境,走出了我那个艰难屈辱的少年时代。
不仅如此,我的升学在给父母带来了快乐和自豪的同时,也带来了人们对父母的礼貌和尊敬。尽管这个家庭还是没有摆脱贫困,但在村人心里的地位明显有了提高。
去年听说那一个恶意往我身上撒土的人意外出了车祸,没了。我没有吃惊同情,心头倒是出现一个词,我不想直接说出来。民间有一句话大概是准的,叫做:人在做,天在看。
那时候生活比较原始,吃饭要推磨磨面,吃水要去井上担水。对于一个刚刚少年的学生来说,都不是很容易的事。父亲不在家,只能自己担当。印象最深的是,心里最害怕冬天担水。那时候好像比现在冬天冷,井沿上结满了冰,每次站在井沿上,都担心会不会滑进去,每一次都是战战兢兢的。木水桶又大又沉,得费好大劲才能提上来。
再就是磨面,尤其是初中快毕业那一段时间,白天要上学,一般都是晚上放了学去磨面。我和母亲两人,提着地瓜干,到我家后院的二爷爷家里去磨面。人家都睡了,磨就在院子里。我就在那里一圈一圈地推,母亲箩面。那时候刚恢复考高中,农村里考上高中的比例不高,自己也没大把握。心想如果考不上,以后的生活就得这么面对了,所以尽管疲劳得很,还是非常有耐心的低头推磨。任时间怎么流失,怎么困得抱着磨棍打盹,还是像驴子一样在磨道里艰难地转圈。夜里很静很静,连风也没有,月亮悬在天上,明亮得只有几个星星相伴。
走在老村退耕而成的田野里,寻找着故宅的位置,一切过往联翩而来。
我考上城里高中的时候,我们家搬到了街前的后院。我们家才正式住上了三间堂屋。院子虽然还是不大,但有树了。东院墙外有几棵榆树,院里南墙跟也有几棵。东间窗外有一棵春树,后来长得挺大,枝繁叶茂。厨房坐西向东,门外有一棵枣树,瘦瘦高高的,每当枣子青圆的时候,鲜鲜亮亮的长形枣一串一串地挂在枝头,非常好看。
夏天早饭期间,太阳在东天,院子里片片绿荫,给人清新凉意。比我们北街老院好多了。
记得刚搬过来的时候,窗外的春树刚栽上不几年,树还小,但枝叶非常茁壮。有一次狂风大雨,它摇摇欲倒。我忙找了一条长绳,和妹妹一起把它系上,另一头拴在窗户的顶端大横木上,算是保住了它。
那时我还在上初中,在房屋西山头的大梧桐树下养了一窝兔子,专门给它修了窝,挖了地道连通。上面用碎砖头垒起来。南面靠地面留了一道门,可以用整砖堵上。进去门是用大破瓮弄成的活动空间,上面用砖垒起,留了个天窗,算是它们的客厅。向东经过碎砖砌成的地下通道,也是大瓮砌成的空间,算是它们的卧室。这就成了它们一室一厅的舒服住处。我每天给它们弄新鲜的青草回来,它们长得很快。后来他们生了一窝小兔。刚出生的小兔子光溜溜的,小得和小老鼠一样。可惜后来看不到了。不知道是它们残忍地吃掉了自己的孩子,还是老鼠进去吃掉了,总之是没有了。而它们则是越长越大了,尤其是那个公兔子,应该有十几斤。一身纯白,让它们出来放放风时,在院子里跑,像一团白色的球一样蹦跳着。耳朵好长,竖着。如果是晚上出来,两只眼睛像两个闪光的水晶球一样又红又亮,非常可爱。
盛夏天热,我就睡在它们的窝边大桐树下。可惜有一天早上醒来只看到个空窝,兔子不知道去哪里了。或许是它们拱开了窝门跑出去了,被人看到给宰吃了。辛辛苦苦把它们照看大,忽然没有了,让我好几天心里不舒服。
后来我去城里上高中了,爷爷非常高兴。我每次礼拜六回来,爷爷总会亲自到我家里来看我,坐在院子里陪我聊天,问问学校里的事。老人没有文化,也没大去过城里,对我这个他的第一个考进城里上学的孙子,显着特别关爱,甚至来看我都有着农村人的仪式感。如今老人去世几十年了,就埋在老村后面那片麦茬地里我家祖坟里。他老人家的音容笑貌依然活现在我的脑海里。回想起来老人对我的关爱,都是对我殷切的期望。
那时候应该是开始包产到户了,每次星期六回来,母亲都尽量做点好吃的,给我改善生活。星期天返校前,要给我准备满满一背包发面窝头,杂面的,而家里人还是经常吃地瓜面。显然,我的高中是被家里优待的。
说到母亲做的大窝头,我印象深刻。个头要有现在的馒头三个大,我那时正是饭量大的时候,一顿一个,而且也只能吃一个。因为背包里只能装下那么多,每周是算着数吃的。再配上一罐头瓶胡萝卜腌咸菜,就是一个礼拜的给养了。
最麻烦的是夏天,温度一高,窝头就会长毛,过了礼拜三,毛就把窝窝长满了,白乎乎的。只好拿到食堂花二分钱菜票在大笼上溜溜。否则,黏黏糊糊的,不好吃。
因为家里没有自行车,我要步行去学校,单趟五十多里路,每周来回一趟。那时十七岁,来回跑着,玩着,也没觉得路子远,也没有感觉累的记忆。有时候回到家,家里人还没有下地干活,还可以跟着去帮点忙。
让我我都觉得神奇的是村西头的盲人二爷爷,觉得他特不一般。他一个盲人,手里拿着竹竿,自己摸摸索索地居然能拐弯抹角地摸到我家来。他是来让父亲给他念卦书的。他一来,父亲即使正在厨房里烧着锅,或是做着别的[[事情]],也一定立马放下手里的活,[[安排]]二爷爷坐在春树阴凉里,接过二爷爷拿着的卦书,一句一句地给他念着,解说着。一位六七十岁的老人,这么听上两三遍,居然就能背下来,真是让人[[佩服]]。然后他就自己口里背着,手里拿着竹竿再拐弯抹角地摸索着走回去。下一次再来的时候,他把上次学过的背上一遍,让父亲看着书检查,然后再继续学下一卦。大约两三个月,他居然就背下来整本卦书,真是不简单。
而且他学了就能用。有时候抽着空闲[[时间]],他还给我们姊妹几个算卦。根据我们各自的八字,他钩着手指测算着,说我们几个都能吃国粮。我当时觉得他大概是[[故意]]说的[[吉利]]话,但别管是真是假,那时对有点迷信的父母来说,真是得到了不少的精神鼓励和对我们的希望。即使再苦再累,也舍不得让我们放下书本去帮他们干活。所以,我尽管是家里的老大,却真的没有干过多少真正的庄稼活。
再后来,我和妹妹真的都从这个院子里考上了学,走出了黄土地,也就是盲二爷爷说的吃国粮了。这也似乎是验证了盲二爷爷给我们算卦的准确,也给他增加了算得准的鲜活实例。
说到妹妹考上学,也是经历了一些波折。大概她上三年级的时候,弟弟小,没人看,母亲忙不过来,就让她休学了。也是妹妹要强,不愿意耽误自己,自己情愿带着弟弟上学,一面听课,一面看着弟弟,也是经历了别人没有经历过的艰难,实在真不容易。好在她后来考上了,自己的坚持和辛苦终于有了回报。
这个院子,培养出来两个考学吃国粮的孩子,在农村就算是一处吉宅了。父亲母亲的辛勤付出也算是得到了回报,不仅他们有了子女成才的欣喜和满足,就是以前瞧不起我们家的人也开始转为尊重,刮目相看了。
那时考上学基本上不交钱,国家发饭票,也等于给家里减少了一些负担。按说父母两人可以不必那么辛劳了,可是当我工作了好几年甚至妹妹也工作了好几年之后,村里人仍然说父母还是那么辛劳。地里旱了,两个人拉水去浇庄稼,多出了多少力。勤俭持家的老理,让他们坚持了一辈子。
弟弟上小学的时候,曾经跟着我上过两年。有一次暑假回来,半年没有见到儿子了,母亲跑到村外去接,我们却从另一条路上回来了。而老天突然下起雨来,大雨滂沱,我们被淋了一点,母亲则被淋得全身湿透。回到家看着淋湿的对方,相视而笑。那是母亲高兴的时刻,也是母亲给我的年轻而充满亲情的美好记忆。
再后来,弟弟没有考上学。家里给他盖了一个院子,与老院隔胡同斜对过相邻。他也成家,这院就是弟弟的家,也是我们的第三个家。
弟弟成家后,到处打工,日子也挺艰难,后来有个矿上招工的[[机会]],我通过朋友给他[[争取]]了个名额。因为孩子小,他把弟媳和孩子接过去租房子住,家里也就交给了父母。起初是[[父亲]]给他们看着院子,后来老院因为年久失修不能住人了,父母就搬到了弟弟院里住。再后来老院塌掉了,弟弟院里就成了我们在老村的第三个家了。
我们三人都离开了家,守家的就剩下父母了,他们就这样渐渐变成了空巢老人。按说应该是父母不用再那么辛劳可以享受天伦之乐了,但是,也有很多遗憾,主要是家里只有这一处院子,我们一次只能回来一家,一起来住不下,所以没有三家一起回来齐聚的时候,所谓儿孙绕膝欢聚一堂的美好,父母没有真正享受过。
这进院子,处在村子的东南沿,东面墙外是大坑,南墙外也是大坑。南墙应该就是坐落在老村老寨墙上,门口的胡同应该就是老南门口。
三个院子中,这处院子是最大的。院东有高大的白杨树,院南墙外坑沿上父亲也栽上了杨树。夏秋季节,清晨或夜晚,清风徐徐,树树有声,比在村里头老院里多了几分凉爽。
父母闲不住,除了种自己的地之外,小院里也种上了青菜。靠东墙那边常种些韭菜、茄子、青椒、豆角、小白菜之类。靠南墙那边多是大白菜,青萝卜
等。院里打了压水井,浇水非常方便,院子里也就也总是青青绿绿,生机勃勃。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父亲心血来潮,在南墙跟下栽种了一排竹子,青竹护墙,枝枝叶叶,柔柔细细,风吹起来飒然有声,极其可爱。
但是,这类竹子,表面看着不太坚挺高大,根系却特别发达,不几年,靠南墙的菜地里就都是竹子的地盘了,严重侵占了母亲的菜地,母亲发愁,但却欲除之而不得了。
有一次八月十五,我在家里陪父母过[[中秋]]节,晚上,月亮在天,竹影婆娑,和着墙外杨树的哗啦声,倒觉得一种惬意与美好。清风,树声,竹影,圆月,伴着家常亲情,[[人间]]美好,夫复何求!
如今,清晨的阳光下,眼界所及的一片生机绿野里,我寻觅着故宅踪迹,几十年的记忆涌入脑海,历历在目。街北老院,我的童年和少年,街前后院,我的少年和青年,街前前院,我的中年,而父母随着我们的成长到了他们的老年。回望新村,那一排排白墙红瓦之间又有了我的院子和弟弟的院子。我的小院爹娘住着觉得踏实,也就是我们的第四处家了。因为统一规划,二层小楼,院子小,没有了树影婆娑,没有了飒飒竹声,也没有了青聪的各种蔬菜,更没有了父母的辛劳操持。他们老了,腿脚不行了,耳朵听不清楚了,视力也不太好了,这些活再也干不动了,老态龙钟了。而我也做了爷爷,也被年轻人称作老人了。回首过往,真是感慨万千。时光如梭,毫不我待啊。
几十年拼搏,却没有多少可以[[安慰]]父母的[[成绩]],没有拼出多少本事来,打心里觉得有愧于这一路的时光,有愧于父母这一生的操劳。
人生不可多求,只能如此了。但愿光阴惠待老人,晚年平安。
2022.7.4下午三点完成于榆林<ref>[http://www.360doc.com/userhome/46305516 个人图书馆网]</ref>
==作者简介==
宝栋,高中语文教师,现有一百多篇文章见诸网络。
==参考资料==
{{Reflist}}
[[Category:820 中国文學總論]]
[[Category:825 中國散文論;語體文論;新文學論]]
潘多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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