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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蚨,傳說中的蟲名,別稱蚨蟬、蟱蝸、蒲虻、魚父、魚伯等,原型可能是田鱉、桂花蟬。傳說青蚨生子,母與子分離後必會聚回一處。人用青蚨母子血各塗在錢上,塗母血的錢或塗子血的錢用出後必會飛回,所以有「青蚨還錢」之說,「青蚨」也成了錢的代稱。
由來
據考證,青蚨即古書中的蜮、短狐,今俗名水知了,是半翅目的大型昆蟲田鱉、桂花蟬。形略似蟬而扁大,體長6厘米餘,桂花蟬長7厘米餘,尾端尖。體灰褐色至近黑色。卵似蠶卵,多產在雄蟲背上,也產在草上。水生,性兇猛,能捕食比自己身體更大的小魚。「魚伯」即魚霸,今田鱉亦名水中霸王。廣東人以為美味。
《大詞典》釋青蚨為「傳說中的蟲名」,非。古人把田鱉看得十分神奇詭異,還錢就是其一。古書在描述動物時常夾雜傳說和錯誤,我們須細心辨別。
王詡(春秋時人)的《鬼谷子》一書是目前已知最早論述「蚨母」的文獻。當時人類還沒有發明紙張,竹簡上的記述行文簡明,僅有21字:「若蚨母之從子也;出無間,入無朕。獨往獨來,莫之能止。」這段文字源於作者的親身觀察,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直到1988年,大田鱉的護卵習性才在人工飼養過程中被發現:雌雄交配後,雌蟲在露出水面的水草莖上產卵,並由雄蟲看管。雄蟲白天待在水中,頭朝下趴在莖上,腹末的呼吸管露出水面,偶爾爬上來,在卵堆上待一會兒;日落後不久它就爬上來,守候在卵堆上,並時常下水,用身體附着的水滴濕潤卵粒。雌蟲則外出自由活動、捕食或玩耍。夜靜更深時分,雄蟲常搖足發出招呼信號,雌蟲回應後,雙方便在卵堆旁交尾。雌蟲產卵後便跳入水中離去;雄蟲則爬入水中,並不時爬上去,待在卵上。這樣的行為日復一日,最長可持續3周,雌蟲均與原配雄蟲交尾,每天產幾粒卵,多時可達11粒。
有趣的行為均發生在夜間,甚至深夜,如果不是人工飼養、不認真觀察,這些細節很難發現。我們可以想象:白天經常坐在水塘邊的古人注意到水草莖上有一堆卵,水草下潛伏着一隻護卵的「母」蟲,偶爾可看到它上來,似乎每天如此;然而,直到卵已孵化,也沒有觀察到「公」蟲到來。頻繁出入水面,即「出無間,入無朕」;未見「公」蟲,即「獨往獨來」;即使人為把「母」蟲與卵分開,「母」蟲也能找到卵堆所在的水草,即「莫之能止」。可見古人的觀察多麼仔細。
有人採集了美國田鱉的30個卵塊(共計2118粒),又飼養了另一種田鱉並獲得了10個卵塊,但相關記錄中均未提到成蟲的護卵習性。
我們的先人早在2000多年前就觀察到了護卵的習性,但只是想當然地以為這是母蟲所為。其實這樣的解讀即使在當代也可能發生。例如,密歇根大學道格拉斯湖生物站昆蟲標本室有一頭美國田鱉標本,標籤中即有「護卵,雌性?」的記錄,其實這是一件雄蟲標本。雖然採集人沒有確定它是雌性,但我想:對母愛根深蒂固的認知一定干擾了採集人的判斷。 [1] 《淮南萬畢術》(公元前139年)中有一個類似「從子」的記載:「以其子母各等,置瓮中,埋東行陰垣下,三日後開之,即相從。」
上世紀80年代,有日本學者在水族箱裡做了一個實驗,實驗中觀察到:日落後不久,雄蟲會從自己所處的柱子往上爬,如果柱子上無卵,它會嘗試尋找,經過多次失敗(最多達42次)後,最終會找到卵堆。但它們似乎並不能判斷那些卵堆是否是自己的。也就是說,只要找到卵堆,它們都會待在上面看護。
《淮南萬畢術》的實驗時間長達3天,最終發現「母」蟲均在看護卵;而且,只要卵沒有孵化,雄蟲就會看護。但是,在瓮內整日黑暗的情況下,雄成蟲是否白天也會趴在卵堆上看護?現有研究表明,雄成蟲會在日落後不久出水,並爬到卵堆上看護。
據《異物志》(約公元50~150年)記載:「青蚨形如蟬而長。其子如蝦子,着草葉上。得其子則母飛來。煎食甚辛而美。」而同一時代許慎的《說文解字》中,關於「蚨」字的記載是:「青蚨,水蟲,可還錢。從蟲夫聲。房無切。」據此可以明確:青蚨是一種水生昆蟲,而且可食。值得注意的是,「青蚨」最早見於記載嶺南動植物的《異物志》,這與桂花蟬的分布一致。
很早以前,我國的部分地區就有食用桂花蟬的習俗,而且一直流傳下來,桂花蟬之名即指其形體像蟬,加工成食品後有桂花香。目前,桂花蟬在我國廣東和廣西仍是傳統美食,在泰國等一些東南亞國家也盛行。
有一篇1931年的文獻記錄了2種烹製方法,加鹽水煮或以油煎炸。其香味由雄蟲後胸腺產生,據稱是用於吸引雌蟲。泰國等地雄蟲的價格明顯高於雌蟲。在越南,人們從雄蟲身體中提取分泌物,甚至人工合成用於食品加工,以增加食品的香味。可見人們感興趣的還是它的香味。
泰國東北部販售的食用昆蟲包括桂花蟬,但不包括大田鱉。文禮章在《食用昆蟲學原理與應用》一書中將大田鱉列入中國食用昆蟲資源,但沒有列入桂花蟬,可能有誤。
研究表明,我國古代文獻中關於「蚨母」的說法是錯誤的,看護卵的其實是雄蟲。這種行為有兩個作用:一是及時給卵補充水分,卵粒發育後期的重量可比初期重1倍,需要不斷提供水分;二是提供保護,避免被天敵捕食,但主要還是為了避免其他雌蟲的騷擾,因為待在卵堆上就不會被水中的雌蟲發現。如果沒有盡職的「親夫」,即使雌蟲產了卵,得不到看護的卵也不能發育、孵化。而未產卵的雌蟲偶爾會「搶夫」,首先它要破壞(即取食)雄蟲正在看護的、非後來雌蟲所產的卵,雄蟲則會反抗,但常常失敗,結果是與後來雌蟲交配,此後便開始看護後來者的卵。
我國古代文獻中還有「青蚨還錢」之說,這已經明顯有演義或想象的成分了,可能是青蚨的若蟲有點像銅錢的緣故。桂花蟬的卵較大,長徑可達4.5毫米,孵化的1齡若蟲長度可達10毫米,多隻這麼大的的若蟲聚在一起,是否像一堆銅錢?
《異物志》中還有「得其子則母飛來」之說,《搜神記》中則有「取其子,母即飛來,不以遠近;雖潛取其子,母必知處」的記載。這應該也是演義猜想。雖然雄蟲往往鍥而不捨地尋找自己的卵並通常能找到,但分不清那些卵是否為自己的後代,其尋卵和護卵都是本能行為。
最早的「蚨」(大田鱉)或「青蚨」(桂花蟬)之名源於「從子」,後來這個名字似乎失傳了,以至於後人沒有沿用。大田鱉和桂花蟬都是兇猛的捕食者,人們經常在水塘或水田中被其蜇咬,因此它們還有「射工」、「短狐」、「溪鬼蟲」、「水弩」、「抱槍」、「含沙」和「射影」等格外形象或有趣的俗名。
以李時珍的描述最為詳細、生動,可見他自己觀察過。陶弘景把「蚨母」認為是一種蜘蛛,這是不對的。朱弘復等對《本草綱目》中所涉及的昆蟲進行了注釋,認為青蚨是一種青色的蟬,也是不對的。
文學作品
唐代醫學家陳藏器特意點明此蟲「生南海」,被人千里迢迢帶到了中原,成為漢人書中的神奇水蟲,也就此進入古人的詩詞文章,定格為著名典故。
關於青蚨的記載,在古代詩賦、戲曲中常常提到,唐代有詩記載:「襄里無青蚨,篋中有黃絹」;溫庭筠有「妻試踏青蚨」;明代崑曲作家谷子敬的《城南柳》有「則你那尊中無綠蟻即酒,皆因我襄里無青蚨」;清朝一位詩評家也有「酒待青蚨盡,詩隨敗葉刪」的名句,這裡所提到的青蚨,皆為錢的別稱。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