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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架里亭子(雪夜彭城)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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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架里亭子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陶架里亭子》中國當代作家雪夜彭城的散文。

作品欣賞

陶架里亭子

陶架里路邊有亭子,無雅名,世人就叫陶架里亭子。

亭子在村子西,早先村莊到亭子是小有些路程的。這就是說,亭子不是專給村人用,擺明是給南來北往的路人歇息的。

亭子小而簡陋,兩批水的瓦頂,四個青磚墩,南北有橫木供人坐,西邊有牆,臨路一面什麼也沒有。

亭子存在了多少年?好似沒有人說得准,「五柳世家」的長輩們查來查去也只說亭子存有了兩百多年。

有個亭子真挺好。熱天,過往的人到亭子裡歇口氣,躲過毒日頭,喚喚南來風。南來風從鄱陽湖上來,有魚腥味,活命過世的人嗅到這風,莫名其妙會多出一些活下去的腳勁。冬天,大約沒有什麼人到亭子底下去避寒,這樣只有一方牆的地方不是找暖的好去處。但也不盡然,有流浪漢會到亭子裡過夜。雖然三面通透,西面一牆擋住北來的寒風,於流浪漢也就算是不錯的歸宿。東風吹雨,亭子邊的路是沙質的,許多人要過太多的泥濘才可以到這沙質路上來,那些人的鞋子和衣服或許已經濕了,到亭子下,不過是躲過更兇狠的寒氣和濕氣,讓一條命不至趴下的程度。

也有說和哥子對山歌的妹子不滿足只是對山歌,就摸黑去了亭子下。當然在亭子裡是不再唱的,只是聽,聽蟋蟀的野路子,捉摸田雞歌詩班的傻勁兒。當然,還有遠處的狼嚎,還有鬼魂附體的青鴨(夜鷺)拍擊驚堂木,不管狼和青鴨的聲音是多麼令人瘮得慌,蟲和娃兒的歌唱還有夜雨拍打禾葉的和弦到底是滋潤生命的,妹子肚子裡不小心就長了娃兒,後來的故事不大好講,還是省去九百九十九個字吧,省到那個晚上,亭子下哇的一聲啼哭,蟋蟀、田雞、狼和夜鷺都驚呆了,唧聲不得。天亮後人生怎麼走不說,這個夜晚,亭子是妹子的依靠。

雲在天上滾動的時候,陶架里亭子下走了一個人。故事還不止一個,發生的年代不同。這說明,總有人會走到山窮水盡的地步,非常非常的孤單,夜間一個人走到黑暗裡去,轉悠來轉悠去來到亭子下。哦,記起來,確實南北方向有杉木橫樑。走投無路的人,到那裡算是找着了人世間最後的溫馨,最後的落腳,最後的依靠。

兩百多年,當然有很多的故事,行船跑馬走江湖,因着某種緣分上的事跟亭子有關。每一個故事都難免摻和着人們不願回味的痛楚,但每一個故事也都是活命過世的勾當。

清朝的亭子漢朝的路,鄡陽古城往北,陸地上的出路必然要經過亭子,沒有亭子的時候,路就在那裡,北來客到了這裡就能嗅得出棠蔭的魚腥,但那人兒可不一定是沖魚腥而來,那裡還有十八家打金店。瓦碎壩,十八家,給人的印象是遍地黃金。還有紅馬白馬的故事,說某個沒有福分的傻漢鑿井,鑿到很深很深的地方忽然有了血痕,一匹紅馬一匹白馬倏然騰空飛去,黃金山白銀山不再有。山沒有,墳堆堆總該有,有沒有靠各人的運氣吧?兩匹馬還沒有飛走的時候,有個人在種豆的時候看到一隻母雞帶着五個雞兒,種豆人心花怒放,排除萬難捉到一隻雞兒,到手就真的是一塊金磚,那母雞護兒,把種豆人的手啄了一口。從此那人要用錢治傷,等到傷好的時候,金子也用完了。這人運腳不夠好;或者這樣說:等到錢用完的時候,傷就好了。傷好了,還可以去捉雞兒。後一種說法更讓人覺得活得有意義。許多人來古城,許多人出古城,夜半捏着兩個卵子數到天亮,到過這地兒的少有富貴之人。

古城一代代的人的痛和樂都碾碎在那泥塵里,後來古城本身也被碾作塵。這種東西大約有某種靈性,靈性的呼喚入了村里德智兼有的長者的夢,找作田漢子和子曰詩云的人議事,建了個亭子。

許多人都在為活命掙扎,有村叫陶架,村人無富無貴,許多人粟米粥都吃不上,卻湊了份子錢,建了個小亭子。

不是附庸風雅揺紙扇彈箜篌的地方,甚至都不能算房子,不是人真的歸宿,只是給窮苦人暫時的安寧。

暫時的安寧也是安寧,在人生中也是難得的,也是福分的一種。到人的命運簿子裡去查,福分欄目里,不定就有某年某日暫歇於陶架里亭子的字樣。

風來雨往,這樣那樣的人去了亭子下,誰也說不清到底亭子下發生過什麼故事,太多的時候,不過就真的是進來歇歇氣,避避雨,躲躲毒日頭。每次都是淡如水的善緣。

一善兩百年,兩百年的善聚起來依然淡,淡的善淡的愁淡的希望流進了故鄉的血。

陶架里亭子是周溪文明的一部分

周溪人思想故鄉,管他是哪路上的客,保准一定會想起陶架里亭子。一個亭子有什麼想頭?小而且舊,從來沒有過輝煌,傷感和不傷感浪漫和不浪漫的的故事也都模糊了,想它有什麼用?

但還是會想的。

會想。

磚瓦之物,雕棟畫梁也好,雲卷天井也罷,都被風吹雨打去了。當年周溪街兩個富貴人物,一個是我叔祖,其豪宅早已不知所蹤;另一個曾是民國時省主席,其家建築曾做了公社辦公樓,後來做了敬老院,得以存留,如今不過斷壁殘垣,無可吟哦。唯陶架里亭子,巴掌大一物,存其名,留其形,歲歲年年。

高樓筍起,陶架里亭子被淹沒在現代物質文明的熱浪里。

但許多人還記着它。

它是路標。出門的,親人送到陶架里亭子;歸來的,親人到陶架里亭子下接。歸鄉的獨行者,看到亭子,呀,到了陶架里,離家不遠了;闖江湖的,說不來周溪山低水長,就說那裡有個歇腳的亭子。

當然,更讓人咀嚼的,是亭子下發生的模糊往事。

亭子不模糊。陶架里亭子,是個非常生動的詞彙。故里人,誰聽到這個詞兒,都會閉目靜心細細想一陣,陶架里亭子是吧,真是個值得念想的標誌呢,許多過往的人生或許會從這個詞兒上散發開呢,歲月如歌,裊裊穿過亭子,在故鄉的大地上上飄呀飄。

送君送到陶架亭

陶架亭上說事情

……

我看越劇《梁祝姻緣》、《牡丹亭》,讀《醉翁亭記》,靜心臨寫「永和九年……」,甚至從電視劇里看到魯智深打壞半山腰的涼亭,都會想起陶架里亭子。

周溪有鄡陽遺址,有新石器,有泗山、蛇山、斧頭山、棠蔭島,有陶架里亭子。

這個亭子小氣象大緣分,不經意成了一地人兩百年間人文情結。

最近,聽得友人說,陶架里人籌劃重建亭子,好似這一次修的亭子勢張非常大,就是亭門口的對聯也都是一而再再而三請縣裡、省里甚至京上廣的人物反覆雕琢,有詞兒說「鍾靈毓秀……飛角流丹……」。

其實,活在周溪人心中的只是那個舊亭子。它的令人疼憐的素顏,它的友善,它的文脈,都在青磚墩、斜瓦頂、清縫牆、橫坐木、杉木樑。

因着新亭子,想起舊亭子,這麼說新亭子有修建的價值。

或者新亭子也結善緣,對現在和將來的 世上人有了諸般好,那也是值得彪炳的。

周溪有陶架里亭子。再過許多很多年,人家還會不會這麼想起、這麼說起。 [1]

作者簡介

雪夜彭城,本名劉鳳蓀,男,江西省都昌縣人。 發表關乎鄱陽湖文化的小說、詩歌、散文200萬字以上。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