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過(馬麗婭)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錯過》是中國當代作家馬麗婭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錯過
老人的身體很差,一直靠輸液和氧氣保存着生命力。醫生對他兒子說,你爸不行了,只是心愿未了,所以靠自己的毅力在支撐着,你們問問他有什麼心愿吧。兒子說,沒有吧,親人都來了,就連在北京讀書的孫子都趕了回來為見爺爺最後一面。
兒子在父親的床前徘徊,百思不得其解,遂問:「爸爸,你還有什麼心愿未了?」
老人努力的張了張嘴:「我想見你簡阿姨。」
兒子很奇怪,這個簡阿姨他也沒見上幾次,只從母親的嘴裡知道在父親曾經當兵的駐地有這樣一個女人,她們一家曾厚待了父親。為了滿足父親的心愿,他驅車去了幾百里外父親的駐地,根據父親的留言本找到了簡阿姨。這是怎樣一個女人呢?雖然將近六十,但是風韻猶存,不像其他的農村婦女。兒子跟女人說起了老父親,告訴他父親想在臨終前想見上她一面。女人的臉瞬間慘白,險些支撐不住,好在男人扶住。女人匆匆進了家門,拿了樣東西馬上上車。
一路,女人很沉默,只是眼角不斷有淚水滲出。男人止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急火燎的驅車直往醫院趕。
來到醫院時,老人已經人事不省,叫來醫生,只說,有什麼就快點說吧。
「爸,簡阿姨來了。」兒子在老人的耳根旁輕輕的說,不斷的重複這句話。
老人像感覺到身邊人的異樣,緩緩的回過神來。
「宏哥,你怎麼會這樣?」女人未曾出聲已是淚流滿面。
「潔,我不行了,但是有件事想告訴你。」這一刻,老人的神智很清晰,吐詞也清楚。他把兒女們支走,病房裡只剩下他們兩位老人。
「潔,還記得你給我寫的信嗎?」
女人點點頭。那是她第一次給男人寫信,也是唯一的一次,死都不會忘記的,可是等來的卻不是她所想。
「我給你回了信,告訴你想請你等我,等我復員的時候來你家娶你,可是卻遲遲沒有再收到你的回信。我一等就等了兩年,在那兩年裡,我不敢給你打電話,也不敢給你寫信,我們就失去了聯繫,等我再找到你時,你已經結婚。所以這件事就一直憋在了我的心裡。我把這件事告訴你,是想請求你的原諒,想告訴你,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喜歡了你,可是卻沒有勇氣,怕給不了你幸福,所以沒有勇氣接受你的愛。現在我就要走了,不想帶着這個心結離開。潔,對不起。」老人控制不住淚水,刷刷的洗濕了面頰。
女人沉默了,緩緩的從衣袋裡摸出了一封信。「你兒子來接我,我什麼也沒帶,就帶了這個,我想,你是想說這個的。」
老人接過舊得發黃的信筏,裡面的字跡已經很模糊,但是仍然能看出是自己的筆跡,不禁老淚橫種,又啼笑皆非。
「我們是沒有緣分的,你的求婚信是我等了三年才收到的,那時孩子都快生了。」女人呢喃。信在來的路上掉在了村郵遞站的磚縫裡,一藏就是三年,是那家拆房子的時候才發現居然有信掉在磚縫裡。女人摸着那遲到的信,心似裂開般的疼!如果不是家裡逼婚,如果不是母親的去世,如果不是掉在磚縫裡。。。。。那天女人懷着三個月大的孩子獨自一人在他們曾去過的小山峰上呆了半晚,是她的男人把她找回去的,從此再也沒上過那個山頭。
「潔,對不起,希望下輩子能償還你。」
「宏哥,我們都老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女人的眼裡寫滿了無奈,寫滿了生活的滄桑。「我們的緣分下輩子再修吧。你要好好的活着,讓老妹子能送你愛吃的丸子和臘肉。」女人緊緊的握着老人的手,把他失去溫熱的手貼在自己的面頰,想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臨終的老人。
「不行了,我就在等你,等着跟你說這件事,想告訴你,其實我一直都愛你,一直在等你,到現在我心裡都有你,只是從來都沒人知道。現在我沒什麼遺憾,我想我該走了。」老人痴痴的望着女人,這個女人在他的心裡住了一輩子。。。。。。。
「宏哥,不行啊,你還有嫂子要你照顧呢!」任憑女人使勁的搖晃,不停的呼喊,老人都聽不見了,他已經緩緩的閉上了雙眼,嘴角帶着微笑又像是無奈,永遠的離開了人世。
女人默默的離開,再次來到那個山頭,那裡曾經有他的影子,他的記憶,所有關於他的一切像放電影般的40年再現。
兩個月後,女人鬱鬱而終,離開時要求兒子把她葬在那個山頭。
一封信,錯過一生緣![1]
作者簡介
馬麗婭,出生於1980年,湖南新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