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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池塘(王衛華)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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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池塘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遙遠的池塘》中國當代作家王衛華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遙遠的池塘

我家後面百十來步遠,是一個池塘,岸邊柳絲垂吊,常有魚兒誤以為是釣絲,躍起搶食。

這個池塘源有活水,出口舒暢,無異於一段截取的河流,一點也不死寂骯髒,很多時候,池塘都是熱鬧的。

每每水面上蜻蜓時而高飛時而低旋,蛙鳴荷葉下,便知是要下雨了。那是初夏,「黃梅時節家家雨,青草池塘處處蛙」。陣雨過後,空氣更見清新。

池塘的周圍是一大片草地,一年四季都是綠色而柔軟的,我們細數每一顆草籽,看着它從泥土裡蹦出來,然後腰肢隨風搖擺,儘管歲月更替卻依然留在記憶深處。

放學後,鄰居三娃從家裡溜出來。他手裡捏着一條細細的麻繩,一端套着鈎子,一隻黑蚯蚓被鈎子當中穿過,正在痛苦地扭曲着身子。三娃毫無同情心地把繩子扔進水裡,另一端栓在岸邊的樹枝上,然後兩眼冒着綠光蹲在草叢裡等着水花翻動時提起一隻偌大的「秤星魚」。那時候,我們上學的飯盒裡一般只有豆腐乾、酸菜或筍乾之類的粗菜,難得一見葷腥,釣魚是改善生活的好辦法。大人們忙於勞作,根本無暇管顧我們整天在池塘邊混日子會不會有危險,好在娃們都是無師自通的游水高手,區區一塘水從未能要了哪個的命,大人也就聽之任之了。

我來到塘邊時三娃一點也沒覺察到背後有人,我便朝着他撅起的屁股一腳,三娃「咚」的一聲栽入水裡,等他落湯雞似地爬上來時,我已遠在幾十米之外,兩人野馬追風似的圍着池塘兜了幾圈,麻繩便一抖一抖地動起來,我們小心翼翼地拉近繩子,然後突然一抖手把魚扔到岸邊草地上,手忙腳亂之下三娃壓着魚,我壓着三娃,在草地上滾出一條坑道。

晚上的月色並不明亮,從窗戶望出去,池塘邊影影綽綽似有人在活動。一粒石子「撲」的一聲打在窗框上,我便踮着腳從後門出去。大人們在庭前乘涼,蒲扇拍打蚊子的聲音很有節奏感,他們扎堆在一起嗑瓜子、喝啤酒、吹牛侃大山,誰也顧不上關注池塘那邊的動靜,或者根本就懶得關注。

山村的夜晚一如既往的單調,娃們的生活卻總是能花樣翻新的。

三娃、冬瓜、墩子、牛伢都到了,幾隻螢火燈掛在樹枝上,忽明忽暗,照得人臉就像妖怪一樣瘮人。我們圍坐成一圈,幾個小腦袋碰在一起,開始玩軍旗,旗子是自製的,用柳木刨成方方正正的薄長條,鋸成一小段一小段,然後用紅藍兩色圓珠筆寫上「司令、軍長、師長、旅長……」等名目,居然在棋盤上立得住、走得穩。我與墩子,三娃和牛伢,四個人捉對廝殺,冬瓜則背着手圍着我們轉悠,充當裁判並監督作弊,誰要是耍心眼偷窺、換子啥的,他必定兜屁股一腳,這時候他儼然是大爺,沒人敢跟他較勁。

我的棋藝比他們是要高出一籌的,但架不住墩子這豬隊友拖後腿,一局下來被殺得丟盔棄甲,顏面無存。那個氣啊,趁這貨站起來伸腰我一伸手從後面把他褲子給扒了下來,月光照見他的小鳥像雞啄米似的抖擻個不停,大夥哄堂大笑。墩子嘿嘿一笑,連翻兩個跟斗,乾脆把褲子抖了下來。

月亮掛在樹梢,風則更涼爽了,但夜還不深,我們自然不願早早散去。

於是我們頭枕着月影,開始進入「學習」環節——成語接龍。冬瓜搶先出題:

「瓜熟蒂落」

「落井下石」

三娃接上。突然想起他被我踢下水裡的慫樣,我忍不住笑出了聲。三娃疑惑地問:

「我說錯了嗎?」

「沒錯沒錯,你接得很恰當!」

我笑得肚子抽筋了。

「沒錯你笑個逑,繼續接!」

「石沉大海。」

「石沉大海,石頭沉到海里去了還去哪尋?」

語文考試35分的牛伢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是沒處尋了,就像某些人掉到塘里,咕咚一聲就到底了,能起來算他命大。」

三娃冷不防一腳過來,我栽了個嘴啃泥,幾個人便再次滾成一堆,算是完成了今天的功課溫習。第二天老師若問起來,我們必定也是腰杆筆直,理直氣壯。

暑假我們是有完整規劃的。一共放假60天,第一個10天,玩;第二個10天,玩……,第六個10天,做作業。

冬瓜和牛伢扛來兩片舊門板,我們找來四根木棍夾住兩頭,用柳條緊緊纏住,再找來大鐵釘敲進去固定,一艘「船」就大功告成,有了它,我們便能隨時玩「水上漂」。

牛伢爬到柳樹上砍下一堆枝枝葉葉,我們在樹下搭了一個可以容得下好幾人的窩棚,以防止日曬雨淋。窩棚里「生活配套」很全,甚至有一個石頭壘起來的爐灶,我們常常用來烤池塘里撈起來的魚,以及從地里偷挖回來的紅薯或山芋。

有時大人也會光臨我們的「寒舍」,或督促學習,或趕誰回去幫農活,基本也就是走個形式,大人說歸說,我們都是鴨背上流水,抹過無痕,大家該幹嘛幹嘛。

墩子生日那天,我們開「演唱會」慶祝。

這是牛伢的主場。讀書腦子跟豬差不多的他,卻有着與生俱來的音樂天賦,不僅說唱學誰像誰,還會自製各種樂器。隨手摺下一根柳條,幾經擰巴後輕輕抽出枝杆,只留下橡皮管似的柳樹皮筒,在他嘴裡卻能完整地吹出《童年》的旋律:

柳笛聲恰如柳絮一般輕快,在熱烈的夏天午後隨風飛揚。墩子端着壽星架子背着手踱方步,我敲着個破臉盆打節拍,三娃清了清嗓子唱起來:

「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叫着夏天。操場邊的鞦韆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黑板上老師的粉筆還在拚命嘰嘰喳喳寫個不停,等待着下課,等待着放學,等待遊戲的童年……」

記得那個下午是晴天,有柳鶯飛鳴,兩三隻蝴蝶落在草叢上,風是暖的。

冬瓜將柳枝燒成木炭,趴在地上作畫,記下我們歡樂的模樣。

許多年以後,我們同學聚會時已是名畫家的冬瓜拿出這張已經泛黃的碳筆畫,我們瞬間熱淚盈眶,碰裂了手中的酒杯,只好改為吹瓶了。

我們在池塘邊廝混了一整個夏天,在這裡的時間比在家裡多得多。直至有一天突然想起暑假作業還沒做,不覺一陣慌亂,已是過了第六個10天了。

我們只好緊趕慢趕,提前一天完成了作業,因為還要留一天時間給牛伢抄寫。

在我整理稿件版面時,讀初中的女兒站在身後看完了。

「老王,你小時候很嗨呀,可以帶我去領略一下嗎?」

女兒有點羨慕地問。

「可以是可以,但池塘估計沒窩棚了!現在只能在那支帳篷。」

我漫不經心地答道。

「那是差了點意思,將就將就算了,我們這個暑假去吧。」

女兒不無遺憾地說。

「嗯,那怎麼行,等你中考後吧。哦,不不,還是等你高考後再說吧!……最好是考研後,或者讀完博……」

我只能這樣期期艾艾作答了。[1]

作者簡介

王衛華,江西修水縣人,現居福建福州,福建省作家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