逮麻雀(麼蘭成)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
《逮麻雀》是中國當代作家麼蘭成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逮麻雀
我的童年，村子裡的鳥類特別多，尤其是麻雀，從早到晚叫聲不絕於耳，院裡院外，村頭田間，成群結隊，多的成災，覓食的雀群飛起來遮天蔽日。它們在屋檐下築巢，冬天聚集在生產隊的牛棚與曬場上，夏天去地里禍害莊稼，曾一度被國家列為「四害」。滅四害村莊組織捕捉麻雀運動，逮住麻雀交給隊長可以記工分，學校響應國家號召發動學生參與，反而正迎合了孩子們好玩的天性。
那時人住的房子大都是土木結構，房頂上搭上一層高梁秸稈，攤上麥瓤壓一層泥土即可，屋檐空隙大，自然就成了麻雀築巢孵化幼鳥的天然「樂園」。剛孵出的小麻雀沒有自我保護意識，在窩裡不停的嘰嘰喳喳地叫，於是孩子們循聲就可以輕而易舉地逮到幼鳥，沒出窩的小麻雀閉着眼睛，身上肉乎乎的，一根毛也沒有，貪婪的張開乳黃色的嘴不停地鳴叫。
孩子們聽到叫聲手就癢，就想去掏幼鳥，他們三五成群，一個人蹲在地下，另一個人站到他肩膀上，雙手扶住牆，讓蹲下的人慢慢站立，這樣就夠到屋檐了。另外的夥伴就找來帶鈎的枝條遞給掏鳥的人，因有的牆洞縫隙口太小，伸不進去手，就必須用枝條伸進洞裡向外鈎，連鳥帶窩鈎出來，掏窩的孩子一般膽大、心細、有經驗，向洞內看時不能張大嘴巴，以免蛇蟲竄入口中，想必之前有過慘痛教訓，萬一發生這類事是很危險的。記得一次掏鳥窩，一個叫寶柱的孩子剛把鳥窩鈎出來，看到窩裡一個肉乎乎的東西，伸手去抓，猛然一條蛇伸出頭來，原來是偷吃小鳥的蛇被抓在手中，嚇得他臉色煞白，撒手把蛇扔下，兩腿一軟就摔了下來，頭碰在干樹枝上鮮血直流，腿被摔的疼了十來天，走路一瘸一拐，儘管我們打死了那條可惡的蛇，但瘮人的餘悸殘留在我們幼小的心靈中。
生產隊牛棚里麻雀最多，因為那裡草料多，給麻雀覓食造就了條件。冬天的雪後是逮麻雀的最佳時機，找一片合適的地點把積雪清理後，露出地面上的碎草屑，把餵牛的竹篩子邊用一根手指粗的二尺長木棒支住，篩子呈半張狀態，支撐竹篩子的木棒上捆一條長繩子，再抓把秕糠撒在篩子下面，人躲在一旁靜等麻雀入瓮。雪天，飢餓的麻雀見到食物瘋了一樣的爭搶，等鑽進竹篩子的麻雀多了，繩子一拉，木棒倒地，麻雀被扣在裡面，我們高興地拿着小口袋跑過去，一個人摁篩子，一個人小心翼翼地將手伸進篩子裡抓麻雀，往往一次逮上三四十隻，背到牛棚屋裡，將布袋裡的麻雀摔死，這時，餵牛的大伯、叔叔們會拿來一把碎草點燃，把麻雀一個個用泥裹住放入火中，等泥幹了扒出來，把泥殼敲碎，燒熟的麻雀就冒着熱氣，散發出撲鼻的香味兒，這是最美的解饞美餐了。在貧困的年代，能吃上一頓燒麻雀真是莫大的享受。那時的孩子不像現在，溫飽還顧不住，哪裡有零食吃。
到了夏天，逮麻雀多半是晚上，人不宜多，兩三個即可。預先準備好一個花包，將草房門堵上，因生產隊的草房沒有門子，躡手躡腳走進草房，突然把手電筒打開，在房裡晃動，麻雀見了光亮，像沒頭的蒼蠅亂撞，小夥伴們拿掃帚拍，用長杆子打，直到飛不動了才落在地上被逮住，被抓在手裡爪子還不停的抓撓，一次能逮百十隻，少則四、五十隻，對於這滿意的收穫，人人臉上洋溢着自足的喜氣。
我的兒時，小孩子沒人照管，整天自由地瘋長、瘋玩，不上學了就割草，泡在水坑中，上樹掏鳥，因地制宜玩些土法遊戲，其樂融融。一天，我和幾個小夥伴正在水坑裡洗澡，一個小孩跑來報信，說他見村外大樹上有個大鳥窩，幾個人聽了，二話沒說拿起脫下的衣服，邊跑邊穿，跟着他向有鳥窩的樹趕去，還沒到樹下，老遠就看到一個黑乎乎的鳥窩，因樹幹粗大，小夥伴們站在樹下打怵，仔細審量能否上得去，觀察樹上有沒有馬蜂窩，那時的野馬蜂窩很多，如果讓馬蜂蟄一下，很快就會腫，痛癢難忍，要是因掏鳥觸犯了馬蜂，成群結隊的馬蜂會撲向人，逃都逃不及，那可是可怕的一幕，因此，發現樹上有馬蜂窩是萬萬掏不得的。在認真審視確定無礙後，一個叫發明的拍着胸脯說：「看我的」，說完貓着腰抱住樹，雙手上下交替，兩腳巧妙協作，蹭蹭很快就爬了上去，將鳥窩中的小鳥連同窩一塊兒端了下來，可把我們高興壞了，引得樹下的孩子手舞足蹈，嘖嘖讚嘆。
光陰似箭，流光難收，一晃幾十年過去，現在的鄉村舊貌換新顏，整齊的磚瓦房林立，不少小洋樓秀立街邊，道旁綠樹成蔭，硬化路面平坦寬敞，空氣清新，成了鳥類的理想棲息地，國家立法出台了保護自然的條文，再沒人去逮鳥了，眾多的鳥在樹上繁育。生在甜水中的孩子各種玩具一應俱全，再不用瘋馬野跑尋樂子了，逮麻雀的時代將一去不復返，麻雀做為人類的朋友與我們和諧共處在地球村這個大家庭中。
想起兒時逮麻雀成為一段觸心的回憶，我仍然無法忘掉那些逝去的生活片段，有些事淡出了我的記憶，可是逮麻雀的一幕幕依舊儲存在腦海里，鮮活而生動，展現出一種永遠無法改變和永遠無法還原的畫面。[1]
作者簡介
麼蘭成，冠縣東古城鎮李才村人，中共黨員，退役軍人，農民，文學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