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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憶童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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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憶童時》中國當代作家匡列輝的散文。

作品欣賞

過年憶童時

年年盼着過年,從小時就是這樣。

小時候過年,留在印象里的就是到外婆家去。後來,到外婆家幾乎就成了過年的代名詞了。雖然一年裡有好幾個季節,端陽、八月十五等,但是放假時間太短了,就那麼一天兩天,父母是不肯帶我去的,怕耽誤了第二天的課程。可母親十分疼愛我,上小學一二年級的時候,總是拗不過我那作孽巴巴的可憐眼神,就牽着我的小手讓我在外面三步作兩步一顛一顛地起着小跳,哼着歌兒走上一陣很長的路,又有時來了運氣坐上一陣車再下來走一段路,到外婆家過上了一個快樂的端午或是八月十五。而有一次是端陽節,吃了早飯,太陽升起來了,爽黃的陽光從廚房邊高大的松樹重疊着的枝葉里投下來,落到廚房灶邊小窗外的一個葡萄架上,葡萄藤這時已枝枝蔓蔓地爬滿了整個架子,綠綠的葉子塗滿了陽光的金黃,青青的觸鬚還仰着小小的腦袋在尋找着什麼努力向高處攀附。久雨過後初夏的景色十分的明艷,可這些我都不顧了,眼睛緊緊地盯着母親,一步也不離地看着她收拾停當就想象往常一樣地跟着她回娘家。母親看着我,又為難似地看了一下父親,沒有做聲,然後背着挎包就外出了。還沒有等我邁步,父親突然像抓小雞一樣地從身後將我拎起,迅速地幾步走到廚房一個黑的角落邊的直立的大空缸前,大缸平時里是放谷的,我不知道裡邊有多深,反正站在外面要高過我的頭很多。父親將我舉過頭頂往缸里一扔,然後又將鍋蓋蓋住了大半邊的缸口。只覺得眼前突然一暗,腳一軟,整個身子就沉浸在一種黑暗裡。等恐懼過後回過神來,我在缸里又踢又哭又喊,怎麼也無濟於事。自此以後,平日裡再也很少到外婆家去了。只有過年時是例外,年年都去,很準時的。

過年去外婆家都是正月初一吃完早飯就動身。

父母后來說,很小的時候,是父親用肩膀挑着一擔籮筐,裡面坐弟弟妹妹兩個。我稍微大一點,就由母親牽着,走累了,母親就背着我走一截,很多次都是靠着腳走到外婆家的。但是他們所說的這些我都沒有什麼印象了。記事時籮筐是沒有看見了。就父母背着包兒牽着我們的小手在路上一路走。母親走得比父親都還要快。一年除非節日以外難得回老家一次,所以她很激動。孩子們也很興奮,穿着新的棉衣褲跟在後面像小鳥一樣地飛。

外婆家在沅江蓮籽塘。既然是沅江,應該有一條大的河流,可是蓮籽塘似乎和我的老家一個樣子,沒有看見滔滔的河水。就是一些小山丘陵、山里開墾了些紅褐色的土種菜,山下是一丘丘依山勢築起來的不規則形狀的水田種稻子。山腳下田邊不時有幾口大大小小的水塘,塘邊有黑色的老柳、有青青的翠竹。塘的出口和入口處都牽着一條小小的溪流,在田間緩緩流向遠方。從外婆家廚房的後門出來,走過一小段葡萄藤與高大的酸棗樹影交織的濃蔭,順着一個斜坡踩着幾塊青黑色的石板往下走幾步就來到了一個小潭邊。潭不叫潭,這裡管叫着壩。我突然想起自家的葡萄藤架來,也是在廚房邊順着樹和幾根茶樹幹搭成的一個架子,原來是母親照着外婆家的樣子搭建而成的,就連藤也是從娘家移植過來的啊。因為在我們村的別家都沒有種過這樣的葡萄。小潭就是那遠遠的池塘里流出來的小溪,到此地時被外公順着流水挖深擴大而成的。六月里,水清汪汪的,綠的水藻長得很旺,修長的綠從水底漂到了水面,然後又隨着靜靜的潭水齊齊地擺在了一個方向,慢慢地起着微波飄逸地動着,可是又只是原地在動,離不開半步,因為它們的根牢牢地扎在了水底的泥里。潭裡有各種的魚和蝦,在日光投下的光芒里,它們穿梭在綠的水藻里快活地游來游去,似乎是和日影在捉起迷藏來了。滿舅是一個捕小魚小蝦的高手,背着一個小小的竹篾編織成的魚簍,扛着個竹竿上掛了絲網的網魚工具來到潭邊,將絲網往水裡一放,手握着竹竿往下暗暗用力。等網面全部沒過水,然後順着潭邊慢慢地往上提,一股股濁黃的水流帶着小小的氣泡直朝水面冒,清清的水一下就變得渾濁起來。隨着網面漸漸露出水,我們就看到了銀色的小魚直往上跳,還有那肥肥的泥鰍、橫着跑的螃蟹都隨着小孩們一邊的驚呼和歡笑慌不擇路地四處亂竄。

過年的時候潭邊又是另外一番景色了。葡萄藤上的葉子全部落光了,只有那粗黑的虬枝攀附在那些也落光了葉子的高大的酸棗樹幹上,緊緊地纏繞着,將本來是獨立着的棵棵酸棗樹相互牽連在了一起。樹底下望去,蒼白的天空被這些藤蔓似乎分割成了大大小小的亮的鑲上了枯枝般深褐色的框,現在想起來,就是一幅幅抽象派的畫呀。好幾次,在外婆家過年時,下起了大雪。雪後,外婆挎着個裡邊裝滿了各種蔬菜的籃子,一手牽着我,小心地踩着雪來到小潭邊。我看了看身後雪地,深深淺淺地交織着,歪歪斜斜地印下了一雙大腳印一雙小腳印。外婆等我站好,彎下腰蹲下身來,將籃子裡邊的菜一樣一樣地清理出來放進小潭的水裡洗了起來。冬天的潭水格外的清,只是沒有了夏天時那樣滿。水裡綠色的水草早已變得青黑,靜靜地立在水裡一動也不動,水草里很少看見魚蝦在遊動,好像這時的植物與動物都進入了冬眠的狀態。很快,潭邊的雪上,堆滿了洗得乾乾淨淨的莖兒像雪一樣白卻頂着一圈黃綠葉兒的大白菜、綠裡帶着一些紫色的蓬蓬鬆鬆的芫荽菜、白里透着一點點淡黃的蓮藕。等她將那通紅通紅的紅蘿蔔洗淨放好,她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衝着我笑了笑。表揚了一句,伢子真乖。又將籃子朝潭邊的雪裡輕輕一磕,然後浸放在水裡猛烈地搖動幾下,再提出來,籃子上粘着的泥土和菜葉全都變戲法一樣地跑到了水裡去了。往回走的路上,雪地里又多了兩雙深深淺淺的腳印。我只感覺外婆的手冰涼冰涼的,低下頭來一下,她的粗糙的手指已被冰里的水凍得通紅了,很像籃子裡邊的洗淨了的紅蘿蔔們。

益陽沅江有一條馬路。彎彎曲曲、起起伏伏的。儘管是馬路,可是正月初一,很少有車來往。吃過早飯,路上只有三三兩兩的走親戚的人們。開始的時候,兄弟姐妹都是興高采烈的,走着路兒還唱着歌,有時還一陣追趕。惹得父母在後面擔心了,直喊着,要當心前面後面的車。自然,印象里,父母提醒的多是要我們注意有時從身邊穿過的自行車。汽車很少,但也還是有一趟益陽到沅江的客車。卻很難碰到。偶然的幾次,我們來到迎風橋的拐彎處時剛好遇到了,打票的是秋姑,她的眼很尖,老遠就在喊我媽,姐姐,快點快點。我們擠上車,只覺一會兒功夫就到了蓮籽塘下了。可就樣的機會太少了。大多數只能是走路,小孩子的腳慢慢地走不動了。父母急了起來,只好彎下腰來背會兒妹妹,又背會兒弟弟。實在是走不動了,又都停下來歇會兒。父母望了望前方,嘆了口氣,說,這上坡下嶺的,還要走多久啊。然後,又回過頭來,鼓勵似地對我們說,現在是五公里碑了,到八公里碑時就到了,大家加把勁。我後來一直記得八公里碑就快到外婆家就是在這年復一年的過年裡深深烙下的印象。聽說只剩三公里了,這數字相對前邊的小了很多。又不時聽到耳邊遠遠近近傳來鞭炮叭叭地在空中脆響的聲音,似乎空氣里還傳來了衝天炮一聲長嘯竄向老遠高空炸響後散落開來的硝火特有的香味,孩子們的幹勁又來了。

終於到了八公里碑,我清清楚楚地記得那路基上立着的矮的石柱上有一方窄窄的白色漆底里深深地鑲嵌着一個鮮紅的數字「8」。從那裡左轉,經過一個大的池塘,再穿過一段翠竹枝葉相牽相連搭成的像幽深隧道般的山路,眼前便豁然開朗,一大片一大片良田就出現在面前,田的對面很遠的樹影深處,半遮半掩露出了着青黑色的瓦的雪白的牆,那便是外婆的家。隱隱約約中,似乎有表兄弟表姐妹們遊戲時開心的笑聲。似乎,外婆和熱情好客的舅媽們正在準備着香噴噴的可口飯菜。你看,那廚房上紅磚砌成的煙囪里,滾滾的白煙正騰得旺呢…… [1]

作者簡介

匡列輝,湖南師範大學中文系本科,中國社科院博士。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