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墳(王勇)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遷墳》是中國當代作家王勇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遷墳
榴島的石頭水上漂,英雄難過花岩礁。這是當地漁民形容古時候的榴島,因為這裡地處東南沿海,四面環海,起初都是一些漁民散戶,村落由小到大,後來從四面八方遷徙而來的天南地北的人,其中不乏有為躲避官府緝拿逃生,還有海盜改良從善來此,朝代更迭,時代變遷,由於這裡的特殊環境,特殊地貌,山清水秀,物產豐富,便長期隱居於此,靠海吃海建島,成為現在遠近聞名的全國衛生文明城市。
大唐皇族李姓嫡親遺脈,相傳遷此起初的原因為招兵買馬,光復大唐,後偃旗息鼓,只求繁衍生息過着安逸無爭的生活,現有李氏宗廟,香火未斷。千秋大業已是昨天的往事不可重提,但後代以家族顯赫身份為榮,代代相傳不敢褻瀆。這裡老百姓多以打魚為生,賴以生存,生生不息。隨着名氣的不斷外傳,外來人員和內陸相互交往,商業,文化,水產流通起來,特別是語言的交融為本地形成四種口語集會並不排斥的現象。因每年水患頻繁,這裡廟宇幾乎每處皆有,信仰各異,形成一股信仰度特高的地方文化和風情。規模最大,祭拜儀式最空前的還是李家祠堂,五年前從花岩礁原址遷往此處,由於家族勢力雄厚,加上南方的特殊風俗,逝者下葬必選認定的山頭,建立自己家族的墳塋,李氏因有權勢,率先在後沙最顯赫的山樑上大修木土,精心設計,一年不到,宗廟規模已不可小覷。外姓宗親在此建墳必須先通過李家的同意才能在規定的區域內設計規劃,逐步形成了以李姓為主的公墓群,環抱大海,意義深遠。每逢特定祭拜日,李姓宗親必到廟裡聚會,千里之外也要趕赴廟裡誠心祭拜,形成一種家風和習俗,另他姓羨慕。並且都是按人頭捐資會餐,或慶賀或追憶或遊覽,形成一種習俗和家風,代代相傳。家境富裕者捐獻財物以備日後修繕費用,多多益善,上不封頂,錢財物品等有專人代管。今日正值家廟祭拜之日,廟內香火繚繞,鼓樂喧天,捐贈供奉列祖列宗供品應有盡有,所有人恭恭敬敬,不敢怠慢。大廳之上,正位顯赫處懸掛着大唐開國皇帝李淵,唐太宗李世民及後世諸皇親畫像和神位,接受着千年供奉,李姓後人禮拜。
古時沿海多有水患,洶湧的大潮一次次漫過海面,一望無際的大海毫不客氣的將這裡全部淹沒。曾經滄海變桑田,往事如煙不復返。靠海吃海,這裡才有了人煙。
抗倭將領戚繼光,明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調往浙江任職,並擔任參將一職,防守台州,寧波,紹興三郡。在東南沿海一帶流傳至今的'戚家軍』奮勇抗倭的傳奇故事,以及抗日戰爭的慘烈往事,無不讓這個島城又披上了一層愛國主義的面紗。有了這身文化和歷史的外衣,當地政府和老百姓都有一個共同心愿,建立美好家園,立足本地放眼世界。
榴島和大鹿島風景區,以及濕地公園連成一片風景帶,有後沙踏浪,花岩礁古街,大壩觀潮等等名勝,讓人們忘記了一天的勞苦,在心曠神怡中迎來萬家燈火。
後沙沙灘的山巒,呈兩面夾擊的趨勢,懷抱着大海,像一位飽滿的詩人群情激昂地身披綠裝,面帶笑容,迎來送走日出日落。現在因為背負着'滿身盔甲』大小規模的墳塋而不能重現當年的青檬,聽,海在哭!
趙哥您好,趙伯伯您好,趙弟來了?趙書記您來了?您請坐!
官大壓一級,古今皆有,連家族都認為炫耀光彩。趙鵬的出現,不說蓬蓽生輝,也是風景這邊獨好。他是趙姓在李姓中最受歡迎和尊重的人之一,因為他本姓李,從小過繼給了舅舅家,這事除了李家和趙家年長者外很少人知道內情。由於身份的不斷提升,他慶幸從小改了姓氏,不然官位在身,李家的事不便明着幫襯。家廟辦祭拜,應該不允許外姓人士到場的,可李家與眾不同,從二十年前改了老祖宗定下的規矩,任何人只要來,概不推諉冷淡,熱情招待並且敬為上賓,所以,趙鵬便可以來去自由。這似乎親民的規定也贏得了鄉親們的青睞和讚許。現在正是山花爛漫的季節,人們藉此機會踏春遊玩,還能免費吃飯,其樂融融。這片區域包括這個山頭是後沙風景最集中的地方,海風習習,沙灘鬆軟,氣候宜人,或乘船去大鹿島吃自助燒烤,或去濕地公園遊玩,這裡是首選第一站,'日月碼頭』的美譽便由此興起。
這麼大規模的家族祭拜聚會,自然有幾個懂禮儀知宴事能張羅,還要德高望重的人做總監和顧問。趙鵬雖能擔當此任,但職務特殊,又有姓氏之嫌,只能後廳坐鎮指揮,並不出面。他喝着茶水,不住地用嘴吹着漂浮的茶葉,實際這就是習慣,一種當官久了形成的官架子。有時想問題的時候,這個動作能渙散思路,巧妙適時不失雅觀禮貌地針對事情的發展規律和態勢,做出相應的答覆或者判斷。嘴雖然在輕輕地吹着,可眼睛卻四處搜尋着,但並不引起人們的注意,自然貼切到近乎完美。他已臨近退居二線,但如果能再博一把,當選下一屆政協副主席,那麼政治生涯又要開花結果了。平時做人很低調,在市司法局做黨組書記已滿兩屆,為人和政績雖無轟轟烈烈的表現,但人緣的特質是所有人不能比擬的,上下皆好,又能圓滑處事,憑多年建立的人脈關係,政協副主席的位置非他莫屬,況且他和現任省委那位領導關係密切,言談中也透漏出些許信息。今天來祭拜,都是開的私家車,特得換了輛桑塔納轎車,一切從簡,讓所有人望塵莫及,暗自稱讚。他眼不大卻總是轉動的特別快,讓人眼花繚亂又覺察不到裡面的玄機所在。喜怒不表於面,笑意常掛臉上,生氣也笑,時間久了,意識形態的表現就成了他鮮明的特徵。個子矮胖,但不臃腫,謹慎於心於身,恰到好處。酒量挺大,興頭上總是自言自語,'戎馬生涯,橫刀立馬,唯我彭大元帥!』
「趙書記您好,我沒來晚吧!」
「耶呵,這不是楊總嗎!」
「您好趙書記,祭拜我也有份呀,我家老祖宗和李姓也沾點親呢,在皇城根守城門的楊總督那可是我家祖先吧,我都考證過了。哈哈!」
「哈哈,但願是吧,李家的皇族榮耀已成為歷史了,現在五湖四海皆兄弟,都是老百姓,我們都是一家人!不然我怎麼能來呢,哈哈!」趙鵬差點笑出口,這哪跟哪呀,根據史書記載大唐守城門的楊姓不少於一打,區區一守門總督算老幾,大內總管也姓楊,是太監呀!是你什麼?大隋朝楊氏天下,不也沒落在大唐李姓之下嗎!現在你那身份也不低呀,今天到此,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企業和娛樂場所在方圓區縣範圍內,誰人不知。你老岳家那墳頭悄悄地建在我的山頭,當我不知呀,從台灣請的周易大師還沒來到,就是為風水的事來的,這麼興師動眾,不就是被你折騰的嗎。好在平安無事,賠禮道歉,但是如果破壞了李家風水,這事大了!相當大!下周見分曉。
「今天來了,你也是貴賓,一會一塊吃飯,」趙鵬猶豫片刻,笑容可掬,禮貌讓人。眉宇間皺起的疙瘩和滿臉的笑容實在不能和諧的統一起來,他的微妙反常舉動,身後的秘書看得清清楚楚,不失時機的提醒說,剛才某某叫您過去一會。趙鵬領會意思,說馬上過去。
「失陪了楊總,你自己做會,別客氣!」
「好的,那我也不能白吃呀,我贊助點心意,把上山的路面再鋪一層水泥,你看石頭路曲曲彎彎,再說了,也不顯高貴呀。」楊總也不是等閒之輩,抓緊時間把來意講得很透徹。
「哈哈,人家這是家廟,山上山下這麼多墳墓,誰不走誰的墳前,路能攀爬就行了,李家肯定不收你的錢的。」說着話,已經轉過身了,背對着客人把話甩出了肩頭。
「這個錢您一定幫忙打圓場替收下,不多,才十萬,夠不夠還難說呢,您一開口誰敢不給您面子。」
「要真修路,也用不着我們外姓捐款呀,絕對不行。好了,我要出去一下,失陪,你隨便轉一下!」
「趙書記,哎!趙書記,我·····」楊一鑒一個人在休息室,冷了場,他也迅速離開,但並沒有去大殿參加祭奠,他下山坐着大奔徑直回縣城。一路上,他思考着剛才趙鵬話中的意思,不同意,並且很乾脆,不留餘地。他心裡犯嘀咕,就是因為在李家宗廟東南角立墳的事,很顯然,李家宗廟附近的所有新墳,都是經過他李家允許,再經過風水先生的勘察後才能興建,他李家有後台呀,土皇上呀!剛才趙鵬熱情大方的歡迎表情,更加讓他毛骨悚然。都是本土老鄉,這點姓氏秘密他是了如指掌的。關於在此立墳,他當時也猶豫不決,岳父去世,他家非想在這個山上爭取一塊墓地不可,但又不是本地人,借楊家的勢力硬是在趙家的家廟旁邊立墳建塋。雖然建造在一個斜坡上。但據風水先生說,這裡是龍頭位置,風水極妙,事後,所有人都放到腦後了,唯獨他耿耿於懷,放不下心。他深知趙某的為人,老謀深算,志在千里,對此事絕對不能視而不見。雖然剛才的態度,表面上過得去,可內心深處的信號已經發出來了,後果不好估量。他楊家在整個榴島,雖說也是大家,家業興旺,汽車配件生意也是股份公司,可缺的就是當官的。他長長的吸了一口涼氣 ,額頭不是滲出了汗珠,而是流下了汗水。事已至此,無法更改,至於後果如何,先看看趙家的反應再做打算。老婆脾氣爆炸似的,誰的帳都不買,去年和趙家的一樁婚姻,硬是在她的一句話上泡湯了,她堅持她的原則,條件再好人不優秀不能委曲求全。一拍兩散後,趙家一點反常情緒都沒表現出來,見面還是溫暖客氣。楊一鑒現在把十萬的銀行卡,用手輕輕在手裡掂量着,有錢能使鬼推磨,磨沒推成,那麼鬼下一步應該如何出招呢?
窗外的世界跌倒在速度里,無法跟上時代的潮流,一個個站起,又一個個倒下,變換着各種姿態順從着,敷衍着,並不悲觀和失望。勢頭過去,一切又回歸自然,狼煙盡頭,勢不可擋的威力也只能藉助一時之利,瞬間消逝得無影無蹤。
楊總不愧是老總級別的,他暗自為剛才的驚悸引發的思考讚賞自己的膽識和冷靜,他向窗外投遞一枚煙頭,火光畫出一條弧形,迅速消逝在狼煙里。他突然腦袋裡閃現了一個念頭,這個念頭讓他臉上的表情,唰一下變得冷酷又無情,而且還沾沾自喜。他讓司機調轉車向,向後沙的東南方向開去,那裡有趙家填海騰空的一片空地,正在大興木土,建造海灣別墅呢,聽說是依照度假村的格局規劃,將來對外開放。他要抓住這個憑據為抗衡趙鵬的有利武器,如雙方都各讓一步,管他呢,你建造軍營和我們老百姓也無關。
夜色里,如果沒有萬家燈火的交相輝映,路燈再明亮,城市,就顯得短缺一種景觀,很不協調。那作為一個崛起的城市,經濟發達,生活幸福,沒有可供人們休閒娛樂的場所,那這個城市也短缺一種情趣和韻味。
'榴島傾城』高級會所的誕生,為這個島城輝煌的發展的確貢獻不小,油壓,足療,指壓,推拿,棋牌,茶座,歌廳於一體,和省城的大型娛樂場所經營模式小巫見大巫,雖冰山一角,可在這區區島城,這裡也算得上權貴富豪的港灣,消費享樂的極地。但最大特點,外來人員層出不窮,本地人只能選擇中等消費的其他娛樂場所。這裡最牛的除了內部服務質量外,鮮為人知的就是銀行的押鈔車,像為儲蓄所服務一樣,一天兩次來往,不是業務大小的問題,而是份量和面子。營業時間早九晚一,凌晨一點打洋收工,門口的'不夜城』酒店一半吃客來自榴島員工,宵夜比正常營業還風火。但開酒店的後台老板竟然是趙鵬的侄子李飛,現在在市執法局正科級主任,儀仗身份,籠絡了縣城很多關係,為各級領導的光臨捧場,他下了一番功夫。
肖傑像往常一樣,結束了周一例行中層會訓,夾着公文包,輕鬆地從三樓專用電梯直接下到一樓辦公室門口。他是'榴島傾城』會所的執行副總,掌管一到七樓的所有事務,身後三個老總平時都有公務在身,沒有大事他就是這裡的老總。
「喂!楊總您好,有啥指示?」
楊一鑒,'榴島傾城』第一號老闆,控股級的權威人士,他主營汽車配件生產與銷售,這裡是他第二投資項目。他有工作安排只向肖傑傳達,而肖傑有事也只向他個人匯報,其他兩個老闆不過問業務,只按時收取紅利所得。財務總會計是楊夫人,總出納是二號老闆夫人,總後勤是三號老闆夫人。三個女人一台戲,可她們不唱戲只負責互相監督,關係貌合神離,互相攀比是常態,她們都討好肖傑一人,使得肖傑夫人很是得寵。主職接送兒子上學,兼職采耳,香薰,拔罐,考勤,工作舒適,收入不菲,暗地裡也是不可小覷的總監,高個再配上高跟鞋,披肩金髮,走在大街上必須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雖不如三位老闆娘的奢侈品多,但天生的一副好身材,再配上一身行頭裝飾,回頭率極高。
「沒大事,最近公司運營總體從報表上看,我十分滿意,你辛苦了。」
「應該的,其他都常態化,就是······,就是,算了,也沒多大事,我會處理妥善的。」肖傑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看身邊沒人,又補充了一句,「嫂子最近沒不愉快吧?」
「不省事的女人,脾氣又倔,她家老頭子的墳墓剛剛告一段落,平靜不平靜還在兩可,現在三個女人明爭暗鬥,好不省心。昨天因為一個手鍊回家給我大吵一頓,何苦呢,區區一個手鍊,變個花紋什麼的,炫耀什麼,這個攤子早晚毀在她三個女人身上。」
「哎!經常的事,司空見慣了,這個是所有女人的通病,您也別太放心思上。」肖傑臉上擠出一絲蔑視的微笑,成家男人就怕敗家娘們,三個女人的不和早晚要影響三個男人的合作關係。
「不提她們了,最近各部門抓緊點,一是預防有關突查,二是內部管理加強層次監督,安全,效益同步,」楊一鑒話語聲調明顯有些抖顫,說不上激動但不平靜,「咱兒子今年該上一年級了吧,確定好哪個學校,學費你不用管了,弄幾張招待發票準備好就行了,我這個做乾爸的也不能白當。」
「好的,謝謝了楊總。你放心,我盯緊點就行了。」肖傑習慣地吹了幾聲口哨,得意洋洋地看了看身後的老婆,兩人會意地一笑,然後就各忙各的了。
肖傑,36歲,長相與明星大腕有一拼,皮膚細膩得讓所有女人望而卻步,又無可奈何。五官緊湊而貼切,眉毛濃密又整齊,個頭不高1.76米,喜歡素色搭配,乾淨,幹練,乾脆,和三個老闆相處關係都不錯,誰輕誰重,分寸拿捏得比足療師的手還柔和到位。來榴島七八年了,當時被老闆從寧波高薪挖來時,他看着榴島的市容市貌,心裡那種失落蒼涼的感覺,幾次提出回寧波,都被老闆真摯挽留住了。老婆更是百般委屈,實在不想留在這裡,和寧波相比天壤之別。肖傑以各種方式方法,討好敷衍最後是善意的欺騙,才把她浮躁的心理平復安頓好。會所他說一不二,老婆在背後又是邊鼓擂鳴,實權把握着,久而久之,嗲聲嗲氣,趾高氣昂的個性又暴露了出來。為顯示與眾不同,除了沾親帶故的關係都安排就緒外,還安插了許多親信穿插進各個中層,低層,反正只要她一句話吩咐下去,比肖傑的威力還大,其實這正是女人虛偽短淺的一面,自己以為高高在上,卻忘記了這等榮耀的背後是誰在顧全大局,鞠躬盡瘁。肖傑從小在湖南瀏陽山區長大,15歲毅然決然離家出走,吃盡百般苦頭,靠得就是勤快聰明,會來事,嘴上功夫,會看風使舵,人緣特好。在寧波相識了老婆,一見如故,兩人一路打拚,征服了所有身邊的人,才謀得現在這個局面,無論她再如何炫耀高貴,兩人的感情是有目共睹的,那種親密無間的糾纏,令所有人羨慕不已,大庭廣眾之下,眉目傳情,好不忌諱。
「薛姐,剛才6樓高管部急電求助,有個客人剛進房間,搞不清什麼原因還摔了一個煙灰缸,大發雷霆,說我們這裡徒有虛名,服務水平不好,正發脾氣呢!道歉後我們都不知道錯在哪裡。」樓層經理小聶,氣喘吁吁地和薛飛燕撞個滿懷,差點把她撞倒,若不是表姐妹關係,這場臭罵算是躲不過了。
「緊張什麼?客大欺主的現象培訓時沒學習過?不要頂,用技巧去緩和矛盾,客人永遠是老大,我去看看。」幾句川普,軟綿綿的腔調,在某種程度上,是許多人達不到的水平。她雖然負責香薰,采耳什麼的高收費項目,但這裡所有大小事務,她培養的嘍囉親信還真喜歡向她第一時間匯報,久而久之,威信威望便樹立起來了,儘管言辭稍欠修飾,但結局總是意外的和順。肖傑對老婆寵愛有加,也是看上她這點優勢,許多看似複雜的事情,她三言兩語就搞定了。三個老闆夫人望塵莫及,敲斷肋骨也學不會她的技巧,一有空暇時間,四個女人便圍成一桌打麻將,有個沒利害關係的人摻和進來,氣氛也好,各取所樂。
8611室到8619室是會所高級服務,一級保護樓層,專門為達官貴人設立的趣味賭場,輸贏者結束戰鬥後有五星禮儀小姐陪同喝茶聊天,交流內容高雅不俗,是等級特殊的區域,有特級經理負責,就連電梯直通也是其他房間不能比擬的,沒有密碼指令,專人引導,這一層服務區任何人進不來,除非電梯故障,有專門的綠色通道直通一樓大廳便門,為保證客人的隱私,絕對不設監控,全方位安全娛樂。七層樓的高級會所,五千平米的綜合大樓,三大服務品牌,九大服務項目,在榴島城區無人能比,況且所有服務人員,技師,歌舞者掛牌上崗,客人起訴無理由,馬上或調離或開除,或罰款。嚴密的管理制度,都是肖傑一手把控,他足不出戶,卻能掌控一切。但是疏而不漏的監控下,這裡的區域卻是盲區,因為進來的人不走正門,出去不經正道,進出有別,至於出口所在,非心腹鐵杆人員是難以知曉的,並且每一個月一換。對外宣稱健康管理諮詢中心,設氧吧,茶趣,棋社,能量石,樂療,泥療,熏蒸,硅膠灸鼎等項目,其實就是為豪賭打掩護,因管理嚴密,又是對外形象良好,除消防,衛生,城管按程序例行檢查,監督,從來沒出現過違法事件的發生,公安治安部門也從未接到舉報,證件齊備,合法經營,地方保護,大老闆還是市工商聯的理事,這些外衣把會所包裝得嚴嚴實實,瀟瀟灑灑。
現在突然有人反映,服務水平不好,實在令薛飛燕匪夷所思。她走進綠色通道,一身絢麗奪目的裝扮也消逝在神秘的會所之中,除了特有的香水味自信的在時空盤旋繚繞之外,其它又沉浸在往日的平靜之中。
她着急的心情並沒影響步伐的輕盈和穩重,姿態大氣又不失風度,高跟鞋的噠噠聲在地板上叩擊出一個管理者的強音,別看她平時的一舉一動,十足的嬌滴滴的做派,實際她的內心卻十分的冷靜,這個場所需要她這種外表及性格的展示,不然不能體現肖傑的穩重和沉穩。夫妻倆一唱一和,把整個會所打理得井井有條,靜而不亂,這也是三個老闆共同的讚許和認可的必要條件。投資者可以坐收漁利,而管理者就不能那麼輕鬆自在的把心思放鬆了,表面上看一潭靜水,無風無浪,一片秩序井然的樣子,其實裡面複雜的多面性和危險性,只要不注意細節隨時可能發生意想不到的事情,說是店大欺主,其實還是主大欺店,都是爺,都是搖錢樹來送錢的,誰都惹不起,娛樂休閒行業就這樣,給你提供一個場所,盡情揮霍消遣,達到極致,然後買單走人。服務人員來自天南海北,性格各異,技術各異,人品各異,追求各異,權且維持現狀,一旦有更好的發展平台,義無反顧,一走了之。即服務好顧客又要管理好員工,還要應對突發事件,腦袋瓜不能有片刻鬆懈,繃緊的弦一緊再緊。
她輕輕敲開8612房的門,這時候三個有關的管理人員和兩個服務人員,早已經在門外恭候多時,禮貌又不失高雅地手心貼近腹部,身子呈前屈位,頭向上揚起,笑容可掬,心跳保持平衡狀態。
「先生您好!您有什麼需要嗎?」
「你好,請關上門。」
薛飛燕關上門,儀態端莊,臉帶微笑,聲音柔美,語句平和,兩手收腹,然後自報家門:「您好先生,我是會所統籌總監,請問剛才我們哪些服務內容您不滿意?」
「你也坐吧,是我。」
「楊總!怎麼是您?」
「哈哈,來個突然襲擊!」
來人是楊一鑒,今天特得戴了頂帽子,又帶着墨鏡,這個打扮,一看就知來頭不小,況且他基本不來會所,來了也是低調簡從,在經理辦公室坐一會,交代完工作匆匆離去,員工認識他的幾乎沒有,所以這次突然光臨,確實令所有人不知所措。但他對這次突查很滿意,起碼環節銜接得無比得當,他坐在沙發上,二郎腿翹着,得意洋洋的抽支香煙,煙霧頓時瀰漫了整個屋子。
「怎麼樣楊總,滿意吧?把我都驚動了,你請客吧!」薛飛燕打消了剛才的緊張情緒,又恢復了以往的華貴姿態。
「請客!今天晚上請你們兩口子,去'巴黎春天』吃西餐,帶着咱兒子呦!哈哈」
兩人聊了一會家常,楊一鑒便匆匆離開了會所。而薛飛燕心裡那剛落下的石頭又浮生在心頭,楊總的突然駕到,不是好事,而是要有大事發生了。今天的飯局恐怕又要含沙射影了,她知道楊一鑒的老婆為娘家遷墳的事得罪了趙書記,現在風平浪靜,只是一時現象,不知後面的連鎖反應會有多大,她明白老闆的心情,楊一鑒痛恨自己沒有提前打通趙這一關,平常聯繫的機會特少,如果那門婚事搞定,這特殊關係遷扯進來也不至於這麼被動。薛飛燕送走老闆,急急忙忙離開服務區,直奔辦公區,要給肖傑碰一下頭,兩口子關鍵時刻心心相印。
俗話說人窮志短,人富志大。楊一鑒的老婆樊黎黎,心靈手巧,就是脾氣太暴,個性太強,喜歡別人給她戴高帽,就怕火上澆油,生氣時沒有迴環餘地,天皇老子也不服軟。財務手段沒人能比,當年和老公事業打拚時,做假賬偷稅漏稅,套開發票,手法高明的很,自從國家財務管理政策出台後,手寫發票變成電腦開具發票,偷稅漏稅的機會越來越少,她的用武之地也越來越局限。從自家的公司財務科進入自家娛樂場所財務科,看是自家的公司哪裡都能發揮,其實她不喜歡這裡。主要原因同等女人太多,檔次區別不大,但年齡,相貌,氣質產生了很大的偏差,可比度也明顯加大。她懊悔呀,不能從女人窩裡成鳳凰,威望自然也受影響,虛偽自尊,常常矛盾的讓她透不過氣來。最近因為遷墳找風水先生直到現在,壓在兩口子心口的矛盾無法解決,今天晚上的聚餐就是要通過肖傑兩口子化解的。還有關於她娘家弟弟樊軍因喝酒在'不夜城』酒店打人的事鬧的沸沸揚揚,對方被打成重傷,咬住主犯不放,她弟弟找了個替罪羊,暫時用賠償的方式安撫受傷家屬,替罪羊在看守所關着呢,就怕構成刑事拘留,那要判刑的。錢花了不少,拖了十多天了,十五天的治安拘留只要不轉進刑事拘留,再破點財就不了了之了。她弟弟攤上這檔子事,心情也不好,雖說在會所負責安全保衛,職務也不低,待遇也行,可級別一直在二老板的弟弟之下,心裡不服氣又不敢找姐夫說,煩悶之下經常聚眾喝酒,其實是籠絡關係,工作狀態提不上來,工作效率更是一塌糊塗。昨天通過朋友關係才知道不夜城的老闆另有其人,但沒有告訴他姓名,對方已答應托關係化解眼下困境。但一面未見,都是從電話上溝通,由於談的投機,兩人一個小時的通話,也算是朋友了,李飛許諾說是通過公安局的關係,能把這次故意毆鬥事件化解成一般打鬥,絕對構不成重傷,就不用擔心轉刑事拘留。由於樊軍心情壞透了,李飛這麼爽快地答應幫忙,他實在沒往深處想,感激之情猶如遇見了貴人。
燈紅酒綠,紙醉金迷,在這裡絕對能體現的真真切切,整個會所你只要肯出錢,出得起錢,消費之後就是消遣。城市不大,高消費理念已經是二十年的常態,汽配城的名字也不是徒有虛名,雄厚的經濟基礎,加上地方優勢,使這個縣城名聲遠揚,建設規劃幾乎超過區級,已經成規模的商業區,分部在縣城的東南西北。原來的三缺,缺淡水,卻火車,卻高鐵,現在基本規劃完成,淡水無法直接從地下汲取只好利用島外資源,其他兩項近年內就見成效。明年撤縣升市已經公布出來了,全國衛生文明縣的名譽一直保持,經濟強縣也是全國前百強之中的重縣。繁榮景象,讓這裡的老百姓安居樂業,前景不可估量。
樊軍今天是晚班,他的職責範圍就是負責休閒養生中心的安全管理,二老板的舅子負責歌吧安保,那是個肥差,每天都有外快進賬。樊軍手下十多個帥哥兼保鏢,圍着他樊哥叫個不停,心裡還有點安慰,面子誰都在乎,畢竟是中層領導。有一些話又不好在人面前嘮叨,關係特殊,知道姐夫最近因為自家遷墳的事正頭痛着呢,所以對自己酒後打架後悔莫及,悄悄托關係擺平此事是當務之急。城管的那個朋友相當江湖,間接關係介紹一般不會這樣熱情,能把'故意傷人』儘量壓縮,以一般鬥毆處理就知足了。他心不在焉,手機一刻不離開,心急火燎的等待一個重要的電話。
肖傑看出他的反常舉動,也知道原因的來龍去脈,幾次見面都沒有好意思問詢進展如何,剛才接到女兒學校一個電話,老師說孩子最近心不在焉,有早戀的可能性,昨天就約他去學校談談。由於老闆的突然襲擊,他特別把這兩天的工作日程,專門召集中層以上的高管盯着各自的崗位,千萬不要出意外。其實他本身也是認為老闆太過於緊張了,因話那天一起吃飯時並沒有說透,都是含蓄其詞,預防為主。他叮囑老婆最近會所承攬的項目放一放,錢不是一天掙得,慢慢來,老闆緊張也不是空穴來風,會所這麼多複雜的眼睛都在互相監督着對方,就是做樣子也要做得恰如其分。內部管理這麼精細,應該沒有什麼空隙和疏漏之處讓人可乘,安保措施雖不能說無懈可擊,起碼大的失誤絕對不能發生。
肖傑安排好所有工作,他還是叫來樊軍,嚴肅地交代最近一段時間把激情提上來,排出心裡其他干擾,工作上的事情不能馬虎。看樊軍心不在焉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弟,等忙完這陣子,哥再給你張羅一個美人老婆,好漢何愁無妻,離婚又不是天下你一個,走着瞧,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哈哈」
「又涮我不是!一個人倒是清心快活,娘們在身邊多事,沒事哥,你忙,我這一攤保證平安無事。」樊軍沒心思開玩笑,見肖傑想出去辦事,也沒多聊,兩人便會意地怪笑了幾聲,便各自忙去了。
現在時間是晚上七點三十分不到,會所正是點鐘上崗的最忙時候,各就各位,各負其責,一派熱鬧休閒,人來人往的景象。樊軍坐鎮他的區域內,煩躁不安的心促使他在辦公室走來走去,半包煙看着就空了。
「喂,是樊軍嗎?」
「哎,我的哥哥呦,你總算來電話了,我又不敢給你打,怕影響你的工作。」
「是的,最近局裡特別忙,咱們閒話少說,談正事,知道你這兩天日子不好過,我也為你這個朋友豁出去了,就差公安局長沒拜訪了,指望我的勢力,恐怕你這事還真他媽難辦了,不給你說走的那條道了,結果······,你想聽嗎?」對方故意賣關子,口氣卻很大,老在官場混必須有這種口氣,打架的事成為事實後,雖有替罪羊進班房頂替,但由於受害者因傷勢過重,不同意私下了結,非要把真正的打人者繩之以法。替罪羊白進去了,但又不能馬上釋放出來,雙方僵持不下,樊軍真是害了怕,又不敢找姐夫擺平此事,在酒店廁所里偶然聽到內部員工議論大老闆多麼台面,多麼關係龐大,繪聲繪色,好像故意在宣揚什麼,他當時本身喝點酒,只聽此人本事了得,就使勁全身本領,買通了這兩位朋友,搞到手機號後,便投石問路,先是獻殷勤表決心,相見恨晚,後又答應把老爸的傳家之寶光緒年間的銅鏡送給他作為感謝。本以為難度不小,可幾天時間,就這麼順利的辦成了。
「哎呦,我的親哥,快說結果怎樣擺平?」
「其他少知道為妙,你也沒必要了解詳細,關鍵是結局已經徹底擺平,你那個替罪羊還算江湖,死不承認替別人頂雷,所以這事就好辦一點,人證篡改了筆錄口供,以過失酒後摩擦而致的打鬥結案了,答應了對方提出的另外一個要求,你現在想法打給我五萬塊錢,再轉給受傷者家屬,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哥!親哥!事後我專門登門拜訪,五萬就能擺平,我····,實在不知怎麼說好了,這事悄悄完成絕對瞞着我姐夫,你說吧哥,有什麼需要我辦的,儘管開口!」
「這個社會禮尚往來,天經地義,我有個朋友好賭,但又不是一般的賭,你有辦法幫下忙嗎?」
「親哥,你說到我權限裡面來了,包在我身上,並且安全。就在我們會所裡面,怎麼賭都可以,只要不販賣毒品。哈哈」
「好呀,我正犯愁這個事呢,賭博和涉毒兩回事,毒品哪敢碰呀,違法呀,我能不知?他們今天去四個人,正好完美,你安排一下,10點左右到,關鍵安全嗎?」
「哥,你就放心吧,咱這個會所能發達這麼多年,項目不少,都是掩人耳目的,賭是正業,是大項目。」
「好吧,你這個朋友交定了,他們都是外地人,到榴島考察項目,住幾天休閒一下,我也不太熟悉,局長的朋友,我們只好幫忙了,你說是不?」
「好的,說定了,來時找我就行了,我馬上轉款給你,謝謝了哥!你什麼時候有空,我還沒見過你呢,要當面重謝!」
「好吧,人明天一早釋放,給你個賬號,哈哈,我們都是爽快人,所以才能混的比別人強,這個周末我有空,去'上海一家人』吃西餐,放心有你報答的機會,關鍵我住在市裡面,去榴島不是太方便,為了不掃你的興周末見!」
雙方撂下手機,樊軍簡直要狂掉了,他血壓直往上涌,心情好的比泡妞還爽,他沒有時間考慮,也不想考慮什麼,這麼江湖可靠的朋友,現在哪裡找去,關係這麼硬,是以後的靠山呀。他急忙聯繫一個哥們轉借點錢抓緊打過去,還要自己安排穩妥那四位不速之客的到來,既不能聲張,又不能收費,也不能讓值班的人發現端倪,他要臨時調換值班人員,免得走漏風聲。
今晚的夜空,陰雲布陣,遊走不定的浮雲,一會把月亮捧上心頭,一會又滿面愁苦,好像低垂下傷心的淚水,落在萬物的肩頭,臉上,風,也不像剛才的溫柔,似乎有些遷怒於它身下的所有,桂花樹搖晃着腰腳,求乞的搜尋着路人一點憐憫的目光,弱小的人兒怎麼能護理高大的樹幹,從旁邊經過只是不屑一顧的瞥一眼,並無其它含義。
作為肖傑,去學校面見女兒的老師,這樣的不光彩的事儘量壓縮到最少數人知情最好,他和老師談了三個小時,問題的嚴重性,讓他額頭不時滲出冷汗,多大的孩子,十三歲就情竇初開,懵懵懂懂就對男孩子產生了興趣,危險呀,如果不是老師發現的早,一旦順其發展,學業影響是小,丟人是大。他再三邀請老師去酒店詳談,也表達做孩子家長的謝意。老師無奈,便答應了,說只喝會茶,早點回家。肖傑給老婆聯繫,到指定茶館見面,順便帶個購物卡來。其實,老師逢年過節已經不止一次在收取紅包,物品,特產,所以關係一直不錯。而此時肖傑認為會所的事情已經交代分工明細了,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陪同老師的身上了,豈不知由於他的巧合離開,今天會所發生了開業以來最可怕的變故,以至於讓會所的發展方向,朝另外一個極端逆轉,並且面對難堪的不可收拾的局面。
一輛嶄新的大奔,在十點三十分正,穩穩停在離榴島傾城第二個紅綠燈旁邊,幾秒後,一個舉足輕重的人下了車,燃着一支煙,但遲遲不抽,在嘴邊輕輕晃動着,夜空中畫着小小的弧線,然後一個快動作,用中指彈出很遠的地方,手法老道又奇妙,然後又燃着一支煙,還是同樣的方法,投出很遠的地方。一個人靜靜的站着,他木然的沒有連環動作,只是很喜歡這樣站着。一個電話,驚動了可怕的寧靜,流雲四散,又聚集過來,把一輪明月圍得嚴嚴實實,沒有路燈的映襯,這城市馬上就死在一片漠然中。
「趙書記,我們在執行一項涉毒任務,很急迫,閒下來找您下棋,您可要準備好茶呦!哈哈」
「好的,周末約你和你們魏局來我家喝茶,我和你們魏局也剛通完電話,按道理我就不影響你辦案了,周末見。」
「好的,趙書記,到了練兵的時候了,今年是第二例大案,您休息吧!」
趙鵬又燃着一支煙,在等一個電話,他輕蔑的遠遠望着燈火輝煌,生意興隆的榴島傾城大樓,似乎勝利的喜訊已經傳來,他沒有彈掉煙頭,只是在手裡捏着,捏着,直到捻碎,苟活的煙火在他強勁的手裡泯滅了,幾縷青煙漫無目的四處躲藏,在靜寂的夜裡逃遁。
「叔叔,會所一切正常,楊一鑒的舅子也被迫參與了,先是無奈,後又抽了幾口,之後就控制不住了,他們四人把房間搞的烏煙瘴氣,現場很逼真,吸毒用具等都一樣不少,留50多克散包作涉毒證據行嗎?」
「可以,你通知那四人,現在陸續以各種理由離開會所,公安馬上就到了,造成舉報人害怕,關機,逃跑的假象,虛打一個電話,通不通都掛掉。」
「好的,您放心吧,一個現在正以胸悶為藉口離開了,他們三個因三缺一正找藉口離開呢。按慣例會所的客人結束活動離開後現場都是次日清理的,保證給緝毒人員提供完整的現場證據,人抓不到,事實卻存在。那小子為掩護自己吸毒,絕對不肯透漏來龍去脈的,只能賊喊捉賊了。對了叔叔,那五萬塊錢到帳了,這小子挺配合的,明天就安排放人了吧?」
「可以,這五萬都打給他吧,畢竟演戲很逼真,答應他們談好的條件,安排幾個進城管吧,你看着辦吧,我打好招呼了,按程序面試吧。放人也要按程序的,不然會有把柄的。你再等會,他們收隊後再離開。」
「好的叔叔,咱的惡氣不出,我不離開,讓他楊一鑒囂張!事後乖乖的遷墳滾蛋!」
「別說了,你在車裡指揮吧,明天到家裡吃飯細講,你那個手機號不要用了?」
「放心吧叔叔,找不到我的,他現在還一頭霧水呢!哈哈」
趙鵬不再抽煙,因為他看到了三輛警車從他車旁疾馳而過,帶起的塵煙馬上瀰漫了此時通往會所的路面,一場'人』贓俱獲,精心安排的涉毒案件,拉開了帷幕。在趙鵬看來也是一次好看的大戲,正在他的計劃中悄悄進行。而此時的會所,的確也像他計劃的那樣,遭遇着一場滅頂之災。
趙鵬從台灣島請來的所謂的風水先生,準時到達溫州機場,他親自去機場接機,幾次同類事情接觸後,兩人無話不談,雖然什麼羅盤,八卦,方位,朝向,陰陽宅之類的專業術語他聽不明白,但是一樣他心裡如明鏡似的,風水決定運勢,無論是心理作用還是磁場效應,寧信其有不信其無。既然把龍頭壓住了,那還了得!他思考着另外一個問題,給楊一鑒沉痛的打擊後,再投其所好,想法幫他。讓他自覺自愿的,心悅誠服的把他岳父的墳墓遷走,相安無事,息事寧人,還讓他長點記性,究竟誰是這個地界的老大。
坐落在水上榴島的人們,各自忙着,無邊無際的大海也用它特別的姿態,向人們敘說着一個道理,大浪淘沙,後浪推前浪,日復一日地重複着。人們忙碌了一天後,沐着洶湧的濤聲,聽着起伏的強音,振奮的鬥志,迎來一個又一個挑戰。遠望後沙整個海灘,滿面瘡痍的山體,儘管萬家燈火,但和遼闊的海洋形成極不協調的格局,海在哭,哭得十分委屈,誰又能聽得懂呢。
風景區最顯赫的位置牆面上,剛剛貼上了政府告示,限期遷除山體上下的墳塋,無論年限長短,政府會安置另一處大鹿島附近的公墓。最先遷墳的,給予優惠政策,可以小範圍的立建墳塋裝飾,況且免收一切費用,有專人看護公墓。
趙鵬躲在家裡稱病休假,其實也沒人通知他休息的時間長短,他站在陽台上,舉目遠眺,好像看到了自己動用權勢填海的一片空地,剛剛完工修建的私家別墅就夭折了,他想不明白,為何這麼快呢?他的項目的建設,沒人察覺呀,天高皇帝遠,我也是巧立名目和省農行劉行長共同開發的,對外是銀行培訓中心,批文馬上就下來了。紀委把他帶走了·······,他馬上明白一個更加可怕的局面就要降臨,比遷墳更重要。他一連撥通了二十多個電話,通知所有人停止撇清所有與自己有關的建設項目,和一切內調安置等,大鹿島那塊地剛批下來就報廢了,簡直不敢去想了,中央巡視組還真的動真格了。
他急切的撥通一個座機電話:「喂,請問是胡副省長家嗎?」
「喂,我是他家保姆,········剛才·····,剛才他被一群穿警服的帶走了,喂,你是誰呀?·····」
趙鵬腦袋一下空了,把手機扔在地上,一向轉速很快的眼睛,這時越發的笨重,很不協調,一種不祥的預感,額頭不是汗珠而是汗水,鹹鹹的,馬上淹沒了整個身心,讓他如墜入浩瀚的大海,一時迷失了方向。他不在猶豫,又撥通了一個電話:「喂!是檢察院歐陽院長嗎?我給您詳細交待一些關於我個人的情況,··········」
天,黑了下去,幾盞類似漁火的亮點,在後沙的山峰之上,由遠到近,又由近到遠,蹣跚着,跪祈着,像一團團漏氣的燈籠,拚命地向上攀緣,直到奄奄一息的余火,再也支撐不住虛浮的疲憊的身心,和茫茫大海融為一體了。[1]
作者簡介
王勇,60後,畢業於山東中醫學院(山東中醫藥大學),中醫執業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