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有小恙(丁文書)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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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有小恙》是中國當代作家丁文書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身有小恙
2021年下半年身體接二連三地出現問題讓我始料未及，甚至都有些手足無措了。
事情還得從好友木子說起。木子是一個很細心的人，經常說腸胃有些不太舒服。夏日的一個傍晚，和他閒談，他說準備到市醫院好好檢查檢查。果然，連續兩三周，他滴酒不沾、煙不靠手。又一次小聚，和他約好第二天一起到市醫院內科找朋友的朋友進行檢查。我腸胃平時沒有任何不適之感，加上那一天恰好天下中雨，於是食言爽約了。木子言出必行，冒雨去醫院取了胃腸鏡檢查前所需藥物，晚上嚴格按規定進行了服用，第三天大清早又趕赴三十公里外的市區醫院。傍晚時分我打電話給他詢問結果，電話那一頭，木子聲音渾厚，開口帶着笑說：「沒問題啊，這下可以放心喝兩杯了！……」緊接着就是我和他一連串的說笑聲。
木子原先工作比我辛苦，應酬也比我多，他的腸胃都沒問題了，我的腸胃更應該沒事了，我理所當然地僥倖着。但經不住夫人的勸說，終於抱着「肯定沒事」的無所謂心態到醫院一查究竟。
清楚地記得那天是教師節。上午，我開車來到離家只有兩三公里的新區醫院，找到提前預約好的主治醫師胡主任。胡主任是熱心腸，看了核酸檢測報告後立即為我辦理了住院手續，並安排了臨時床位。啊？這就需要住院了？不明不白的我怎麼就成病人了？我很是詫異！胡主任笑語盈盈地說：「做奧林巴斯290胃腸鏡檢查前必須住院服藥觀察。放心吧，明天早上檢查後如果沒有問題你就可以立即回家了！」
最難忘的就是當天的晚上。根據吩咐，晚上七點開始服藥。用一大杯白開水兌了藥（已經記不清藥名了），水較甜，咕咚咕咚喝了下去，肚子頓時鼓脹起來。靠在床背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無聊地感受着腸胃的變化。沒有異樣感覺，半小時、一小時，一切如常！這藥能管用嗎？不會用錯了吧？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感到內急，趕忙去了廁所，一趟、兩趟……好傢夥，上半夜我基本上就是在衛生間和床鋪之間的來回穿梭中度過的。凌晨四點，根據醫囑，我服用了另外一種藥（應該是止泄用的藥）。朦朦朧朧中天亮了。
檢查時我是第三個序位。終於到了。走進待檢室，喝了藥，斜躺在活動床位上。咽了咽口水，喉嚨木木的，好像被堵住一樣，難受地又咽了幾次，同樣的感覺。強迫着忍住了。半小時後終於進了檢查室，護士在吊瓶中加入另外的藥水，一眨眼的功夫，我就進入了全無知覺的睡眠狀態。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好像有人動了我一下，我一激靈，甦醒了過來，此時，手術已經結束。躺在活動床位上到了病房，夫人告訴我她在隔壁觀察室對整個過程看得清清楚楚，然後繪聲繪色地描述了胃腸息肉的切除情況：醫生坐在電腦前按動鼠標檢查、切除息肉、止血、夾住創口。我似懂非懂地聽着，只是期盼着息肉活檢的結果能早些出來。最後，夫人情不自禁地感嘆：「人啦，上了手術台不就像是躺到案板上的羔羊嗎？」
同學大蔣就在該院工作。兩天後親自把檢查報告送到我的病床前，他鄭重其事地說：「重度慢性胃炎、胃粘膜上皮發生異型增生改變。以後不能飲酒了，否則十年八年後肯定有你好看的！我和你的症狀一模一樣，現在哪敢碰酒杯啊！」大蔣面容消瘦，帶着些許疲憊，雖然滿臉微笑，但語氣中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可以迴旋的餘地。我愣住了，身體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查出了這樣的毛病！咂嘴、嘆氣全都無濟於事，只好靜下心來，慢慢療養了。為了防止創口上夾子的脫落，接下來十多天的主食全是稀飯、麵條、饅頭，味同嚼蠟，難以下咽。
病房裡另外還有兩個室友。最先來的是一個年輕人，三十多歲，胖胖的，經營着自家的小型企業。應該是生活沒有規律、不加節制的原因，年紀輕輕的就得了高血壓、高血糖，尤其是血脂太高，嚴重影響了他的生活質量甚至是生命安全。他的嘆息與無耐讓我一次次感受到病魔的猙獰與健康的可貴。和我一起住進病房的是一個樂觀、皮膚黝黑的農村老哥，他很健談。躺在床上一邊吊着水，一邊傾聽他「自然熟」的嘮嗑。不到一兩個小時，他家圈養的雞鴨鵝，菜地里的蘿蔔青菜似乎都已奔跑着來到了我們面前。同處一室，除了偶爾看看電視，更多的時間便是家長里短。「小兄弟，你家條件這麼好，趕快配合治療，加強鍛煉，好日子長着呢！再說了，你上有兩個老的，下有一兒一女，離開你那不就是天塌下來了嗎！」老哥時不時開導着先來的年輕人。四天後，在我和農村老哥的一再堅持下，我們倆終於提前出院了。告別只有短短的幾句話，但年輕人已不再頹廢，眼睛裡那盞希望的燈光也明顯明亮了許多。
靜養了一個多月，終於能正常飲食、活動了，心情也輕鬆了許多。但是，「事」無雙至今日至。那幾天突然感到口中異味較重，特別是早晨起床後感覺更加明顯。無痛還能查出病來，更何況這一次的症狀竟還如此明顯呢！我趕忙又到醫院進行了檢查。
碰巧，內科醫生是熟人。他拿着我的檢查報告仔細看了看，然後輕輕放下筆，向上推了推眼鏡，嚴肅地說：「兄弟啊，問題比較嚴重啊！你看，幽門螺旋桿菌的正常DOP值小於4為陰性，你的數值都已21.6了！堅持服藥，不得飲酒！」語速緩慢、字字清晰，習慣說笑的他少有的嚴肅表情讓我又一次緊張起來。
幾天後，和大哥一起回老家。大哥了解了情況，語重心長地為我提出了「雙減雙增」的建議：一、減少靜坐的時間，增加活動的頻率，二、減少喝酒的數量，多吃養胃的食品。
大哥的建議確實一語中的。細想往昔，我腸胃的毛病和自己不良的飲食習慣真的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早晨經常空腹上班，晚上遇到美味又大快朵頤，加上辣酒、啤酒間歇性的狂轟濫炸，天長日久，腸胃即使是銅牆鐵壁也會留下累累傷痕的啊！看來，往昔欠下的健康之債只能靠慢慢調養來償還了。我苦笑着暗暗下了決心。
一個月的治療期在慢慢煎熬中過去，我似乎看到了健康的曙光。可那一天晚上突然又感到頭皮異常瘙癢，以前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啊？不會又出什麼幺蛾子吧？儘管是入冬的日子，我也不由地渾身燥熱起來。迎着燈光，夫人撥開頭髮細看：一個個紅點異常清晰！「明天趕快到皮膚病院去看一看！你看你，乾淨人總得邋遢病！」夫人淺笑着數落我。
多少年累計到醫院的次數也不如今年多啊！我一邊開車一邊尋思，很快到了京杭大運河東側的皮膚病防治醫院。候診大廳開了空調，內外溫差較大。頭皮更加瘙癢，我用手不停地抓撓着。
誰說醫生的字不是天書呢？病歷上密密麻麻的字我愣是沒認出幾個！我在納悶，藥房的醫生能看懂這樣的天書嗎？他們是不是經過了專門的書法培訓？但主治醫師是個好醫生，他的醫囑非常清楚：脂溢性皮炎，必須按時吃藥、塗藥；不能吃辛、辣，不能吃甜品和過分油膩的食物。
「多長時間能好啊？」
「看情況，你這樣的狀況估摸着也得一個月左右吧！」
這是怎麼了？兩個多月的時間我那微微凸起的小肚腩已經成了一馬平川，馬上不得變成凹陷的盆地嗎？接二連三的毛病讓我頓時心煩意亂起來，頭皮也愈發瘙癢了。正值下班時間，路上車輛擁堵，我耐着性子開着車，好不容易龜行着到了家。
前幾天的周六下午，幾個文友約好到一家企業採訪。冬日的夜晚來的就是勤快，參觀、座談、合影，任務剛結束天已漆黑。在老總的再三盛情挽留下，一行數人驅車來到一家鄉村餐館，「羊羊羊羊肉館」，紅色行楷招牌，周邊的燈光炫目地轉動着。我面露為難之色，但未曾單獨駕車，只能無耐地跟着人群走進了飯店。席間，先是每人一碗暖胃羊肉湯，湯濃似奶、熱氣騰騰、香氣四溢，上面漂浮着的青的蒜末、芫荽也愈發勾人味蕾。緊接着一大盆黃芽菜燒羊肉巨無霸似的端到了轉盤中間，手抓羊腿、烤羊頭、炒羊肚、燒羊血等美味也紛至沓來。看着大家享用美味、談笑風生的情景，我默默吞咽着口水。桌上的蔬菜成了稀有元素，我吃了幾塊麵餅、幾勺花生米，應付着喝了幾口白開水，然後藉故走出了飯店。冬日鄉鎮的夜晚人跡罕見，白熾燈照耀下的街道顯得非常清冷，只能偶爾見到一兩個人、一兩條狗在路邊慢慢溜達。我踽踽獨行，孤孤單單地欣賞着異鄉的夜景，寒風吹過，我不由地心生感慨：健康真好！
夜幕中，乘車回家。車內說笑聲此起彼伏。車窗外仿佛拉上了黑色大幕，遠處的燈火恍如點點星光般若影若現，耳邊不時傳來裏運河夜航船隻那悠遠的、仿佛能穿越時空的汽笛聲。
酒後微醺，相談歡暢。白居易有詩云：「晚來天欲雪，可飲一杯無？」試想，屋外寒風凜冽、雪花紛飛，邀上兩三知己，小酌暢敘，真的要比「寒夜客來茶當酒，竹爐湯沸火初紅」來得更加愜意啊。
歲正更迭，頭上的紅疙瘩也漸成零星狀，偶爾冒出一兩個很快便沒了蹤跡。牛年未牛，但願能藉助虎年虎的威猛，給自己的嘴巴加上計劃的鏈鎖，走進久違的操場，拾起塵封的球拍，爭取有一個健康的體魄，痛痛快快地去享受歲月賜予的靜美生活。
車在前行，白色光柱把前方的道路照射得分外明亮。[1]
作者簡介
丁文書，中國微型小說學會會員、中華詩詞學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