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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涉在「六.二六」指示的曙光里(許清清)

跋涉在「六.二六」指示的曙光里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跋涉在「六.二六」指示的曙光里》中國當代作家許清清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跋涉在「六.二六」指示的曙光里

2017年的五月,又是一個鮮花開滿山野的季節。一輛轎車在井陘縣測魚中心衛生院門外停了下來,車裡走下一位頭髮花白、精神雋爍老者,他的雙腳又一次重合在曾經的足跡里,觸碰了50年前儲存在這裡20個春秋的美好年華和難以泯滅的記憶……「張醫生」這個響亮的稱謂,會聚焦人們崇敬的目光。這裡的百姓可能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張錫忠。

1963年,水災後的甘陶河,洶湧的濁浪已經退去,河水恢復了它的平靜,蒼涼的河道兩邊卻留下了洪水洗劫得千瘡百孔。這個遠離縣城四十多公里「貧窮落後的邊遠山區」又加上了一個名字「重災區」,如同一個傷口上撒了一把白生生的鹽。

20多歲的年輕醫生張錫忠,中等個子,一雙明亮而深邃的眼睛。一天的步行給他風塵僕僕的臉上蒙上了極度的疲憊。他背着簡單的行李,手裡提着一個裝着臉盆和洗漱用具的網兜,跟隨着測魚工委的辦事員,穿過石頭鋪成的、高低不平的街道到測魚地段醫院報到。辦事員邊走邊說:「醫院暫時租用民房,將來有條件再蓋。」

他們走進了一個農家的大門,迎面的隱壁牆中間凹進的「窯半」里,端坐着一個土地爺的泥塑。走進院子,石頭的院子石頭的牆,四面的房子一目了然,除了充斥在空氣中那淡淡的中藥香氣之外,和普通的農家沒什麼兩樣。醫院的全體工作人員只有四人,院長張杰,年青中醫薛建章,助產士是一位剛從保定調來的中年女醫生王蘭貞,司藥兼會計許趙保。儘管他做了充分的思想準備,但眼前的醫院依然與他想象中的相差甚遠。人員短缺,沒有任何醫療設備,隨身帶來的聽診器是這裡最先進的「武器」,一台笨重的手搖電話機展示着這裡唯一的現代文明。他無法想象,42個自然村的地段醫院居然保留着三年困難「食不果腹」的嚴重「醫療飢餓」。作為受過系統醫學教育的科班醫生,又有着縣醫院工作幾年的臨床經驗,他是這裡想當然的「鳳毛麟角。」每一個同仁的臉上都燃起了希望,然而所有的「出乎預料」讓他的心緒降到了冰點。

這裡沒有公路、不通電,交通靠步行,照明靠油燈。與山西交界,卻由於貧窮而燒不起煤,當地百姓靠上山打柴燒火作飯。不種棉花,棉布極為短缺,老百姓衣着補丁摞着補丁。他感到自己穿越到了「斜光照墟落,窮巷牛羊歸」的歷史空間。躺在陌生而簡陋的石屋裡,煤油燈發出濃重刺鼻的味道,盯着漆黑的房梁,步行磨起的腳泡讓他疼得無法入眠。曾經的雄心壯志,美好的憧憬,被這個除了石頭還是石頭的世界摔得粉碎。

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感到了度日如年的漫長。原本沉默寡言、性格內向,內心「一天都無法在這裡呆下去」鬱悶,讓他變得更加沉默。他毫無表情地接診農民患者,這裡硬茬茬的方言帶着濃重的山西口音,本不易聽懂的話與他沒有溫度的詢問碰在一起,像石頭撞擊着石頭。時過不久,便有人把他的「態度生硬、冷漠」告到了工委書記那裡。這位善解人意的老幹部給出了這樣的答覆:「人家能從石家莊、縣城,來到測魚這個窮鄉僻壤,已經非常不容易了,誰還沒個適應過程?」這話傳到了這位年輕醫生的耳朵里,書記的理解與寬容,給他帶來了莫大的溫暖與鞭策。

反思,讓他回放着一個又一個的鏡頭:

從武漢鐵路醫院調來的院長張杰,是建國前參加工作的老革命,在整個測魚片區的幹部中資格最老,級別最高。但從不擺幹部架子,總是活躍在出診第一線。山民們看見他也總是像看見老朋友一樣,老大爺咧嘴笑着,露出殘缺不全的牙齒,熱情地從自己的煙荷包里裝一鍋旱煙末,撩起滿是汗漬的衣襟把煙嘴一擦遞給他,他便很自然地叼住煙嘴,接過火鐮與火石三下兩下,火星迸濺引燃了艾絨,把艾絨往煙鍋上一按深深一吸,美美地享受起來。懸殊的地位,了無痕跡地融洽在一起。中醫薛建章,幾年如一日無怨無悔地在山鄉穿行,竭盡全力的解除人們的病痛。藥房的許趙保,勤勤懇懇、任勞任怨,他們的堅守讓這所醫院沒有因」三年困難「而倒閉,助產士王蘭貞困難時期來到測魚,無論白天黑夜隨時出診,她親手接生的嬰兒無一例破傷風發生,這在當時四六風常見的年代尤為可貴。每一個人都儘自己最大的能力,把工作做到極致。長年累月的山路行走,他們都練就了一雙鐵腳板兒。

這位年輕的醫生不喜枉語奉承,卻把這種質樸而閃光的精神收藏於心,讓這些溫暖與光亮透過心底世界裡逐漸開裂的厚厚雲層:這裡太需要醫生了!多少常見病,由於得不到及時的治療而導致嚴重的後果。在這裡,一個普通醫生的份量遠遠大於城市醫院的專家。他腳上的泡起了落,落了又起,蛻變成一層層的厚繭。

落後地區,比自然條件和物質貧窮更加可怕的是知識的貧乏和觀念的落後。他為一個劇烈腹痛病人出診,患者痛苦地望着他,眼睛裡滿是掙扎與渴求。根據各方面的反應特徵診斷為胃穿孔,可當時的醫院根本不具備手術條件,唯一的措施是送縣醫院進行手術治療。他給家屬講明情況,要求派一個人跟他回醫院取藥,病人須輸上液、插上胃管停止一切飲食,並馬上送縣醫院進行手術。家屬答應:商量一下馬上就去。他火速回到醫院準備好藥劑,可取藥的人遲遲未到。原來,患者的長輩中有一名老中醫發話:「這個年輕的醫生,摸一摸、聽一聽,不到十五分鐘就下次結論?」家屬聽從了長輩中醫的意見採用中藥治療。直到第二天早晨病情明顯加重,才決定按張醫生的處理意見辦,由六個人抬着擔架跋山涉水用了整整一天才送到縣醫院,由於延誤時間造成了腹膜炎並出現毒性休克,經手術搶救後才轉危為安。山里人看病太難了,值得欣慰的是患者能夠在一天的顛簸中堅持到手術

此事傳開,人們對新來的西醫肅然起敬,對現代醫學不再牴觸。而這位年輕的醫生也深切感到肩上的份量,他的診療效果,直接關乎到人們對現代醫學的接受與認可,這裡沒有任何的檢測儀器,一切都要靠自己對病症的分析判斷,他必須讓自己具備一雙X光的眼睛。

如豆的燈光里,他翻開厚厚的醫學書籍,在艱難中漫溯搜尋、思考,在這個良師益友的「世界」里醞釀真摯的交流。心靈,在思索與探究中沉澱下浮躁,積澱成靜謐執着的堅持和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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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許清清,1954年11月出生於河北省井陘縣胡家灘村。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