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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山的娘兒唱山歌(元辰)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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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山的娘兒唱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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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山的娘兒唱山歌》中國當代作家元辰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趕山的娘兒唱山歌

採掘群行膽色肥,酣歌謔語逐人飛。

稚男窘迫應題急,直嫂欣然得妙機。

地寶林珍誰放手,溪花湖景露沾衣。

釵裙豪邁山中姐,倒逼芳年入華暉。

化雪後的一個多月,天氣格外晴好。地里的莊稼一個勁往上竄,森林裡的樹木開花的開花、結果的結果,處處枝繁葉茂。張告栓還沒回家。今年夏季圍獵一共三場,都由他牽頭組織,現場指揮。頭十多天為西溝組織的圍獵完成預定任務至後,他回家過一次,背回分給他家的羊皮、羊身、羊頭,洗澡換衣服刮鬍須,住了兩晚,又和柳漢倫帶領獵隊繼續中溝組織圍獵。中溝人戶多,沒有二三百隻獵物不能滿足生存需求,至少得半個月以後。然後也會回來一次,再去東溝的圍獵。

柳漢秀早出晚歸打了十多天山貨,一天早飯後搬一張犁一副縴繩軛兜,找出糞筐,說:「岳憲,今天種苞谷,我耕田掏溝,你點糞,又常丟子。馬上準備。」

南嶽憲說:「好!」髖上縫寬,扛上犁,就往田裡走。先前薅草時,張告栓已告訴另一半是種苞谷的,當時已把欄糞背到田裡。

柳漢秀肩了軛兜縴繩,提了包穀種子,張友常牽了耗牛,一起往田裡走。

下了田,柳漢秀麻利地駕了牛,扶着犁,在田裡拖出一條溝,架住犁,從南嶽憲手裡結果糞筐,套到肩上,走向糞堆,用小瓦片一樣的木製糞刨刨一筐糞,跑回犁溝前,讓張又常丟子,她給南嶽憲作點糞示範:「用糞刨刨或者用手抓一大坨就行,保持均勻就行了。」

一會兒點完一筐,南嶽憲說:「好,我看清楚了。」立馬接過糞筐套上肩,跑向糞堆刨糞。柳漢秀回頭駕犁,左一溝,右一溝,儘量放慢速度,以免南嶽憲跟不上。南嶽憲刨糞點糞的速度,怎麼也跟不上耗牛不停邁步的速度。點糞是最累的,可是南嶽憲和張又常都不會駕犁,柳漢秀無法自己點糞,只能有勞小知青了。

南嶽憲也發現自己處於尷尬境地,拖了播種的後腿,只有要咬緊牙,加快來回奔跑的速度和用手撕糞的速度,不一會就大汗淋漓。好在他長期練功,身體素質還是槓槓的,一時半會累不倒他。

耕完兩廂地,大約一畝,柳漢秀架住犁,說「歇會吧。這五六畝地一天耕不完的。」

休息之後,南嶽憲對點糞的流程有了的體會,動作、路線比以前更為精準、熟練,不需要柳漢秀刻意等候了。臨近中午飯,三天到溪溝里洗了,坐在田頭吃肉乾喝清清酒。柳漢秀問南嶽憲能不能堅持住,南嶽憲說:「我體會更深了,我想下午你可以按正常速度掏溝,不必停下來等我了。」

柳漢秀說:「你莫逞能。再搶季節也不能把你累壞,日子長着呢。」

南嶽憲說:「姐放心,只要熟練了,我的速度就跟得上,我不是最笨的也不是很弱的。」

柳漢秀說:「那好吧,我看情況控制速度。」

下午上工,南嶽憲的速度果然有提高了,柳漢秀不需要刻意壓制速度,耗牛也跑得歡起來。南嶽憲揀最短的距離來回跑動,手上刨糞、點糞的速度也加快了,有時候竟還需停下等張又常丟子。收工時,下午比上午多種了五分地,剩下的地第二天以上就播完了。

收了工,張又常問南嶽憲:「哥,你咋跟上的,這一天半就播完趕得上爹耕田我丟子媽點糞的速度了。」

南嶽憲笑着指了指腦袋:「這裡不停分析總結,掌握各個環節的要領。」

男人大多參加圍獵沒有回來,娘兒們每天繼續進山打山貨。柳漢秀還是不讓南嶽憲跟着去打山貨。幹了一天半活,又和張又常待在家裡,晾曬完了,就只能看書或者偷偷上山找樂子。

有天一大早,南嶽憲、張又常同往常一樣起床,正吃早飯,聽見一個女聲在院外高叫:

「 漢秀嫂子,趕山去囉!」

柳漢秀說,是上灣韓家媳婦,姓劉。然後亮起嗓子:「妹子啊,進屋坐,馬上好。」

聽得院門吱呀響,一個年輕婦女闖進來,胖墩墩的,高高大大,臉紅撲撲,兩支汪汪大眼睛,開口就說:「又常啊,快成大人了,好漂亮的半大小伙啊!」張又常立起身,輕聲叫「梅姨」。

梅姨說:「坐,快吃,吃完一起上山。」然後對南嶽憲說:「知青哥啊,我叫劉梅,韓家的媳婦。我知道你叫南嶽憲,敢不敢跟我們進山?你一個大男人這些天躲家陪孩子玩,讓漢秀嫂一個人在林子裡穿來穿去,好意思嗎?」柳漢秀趕緊來解圍,說:「妹子,不怪他。是我和告栓不讓他去。」

劉梅呼呼地說:「和大有不是去了嗎,聽說東溝的知青娃子也去了,他們是來經風雨見世面的啊,庭院難育千里馬,花盆難栽萬年松,你能把他老養在家裡嗎?」

南嶽憲趕緊站起來說:「是是,我早想去。我要成為雪村人,趕山,打獵,我都要學會。」

叫劉梅的韓家媳婦拉着漢秀的胳膊搖起來:「讓他和又常都去,你帶一個,我帶一個。我蠻喜歡這個知青的。」

柳漢秀不悅地說:「劉梅,我家的知青你憑什麼喜歡啊,不怕你男人收拾你?」

劉梅說:「我那死鬼不是跌斷腿在家養着嗎,管不了這多。再說喜歡也不過嘴上說說,不會亂來,你不用緊張。」

「我不緊張,可人家是文明人,禁不住粗魯的玩笑啊。」

「我不信知青這麼脆弱,來,南嶽憲你過來,讓我親一口,看你會不會嚇死。」

小嫂子叫板南嶽憲,他臉一下紅到脖子根,記憶中除了奶奶親過他額頭,沒第二個女性親過。這位劉梅初次見面,就開這種玩笑,他真不知所措。

張又常說:「梅姨你就親我啊,別為難岳憲哥哥,他很拘謹,不習慣雪村人的粗獷。」

劉梅說:「我親過你多少次。跟知青哥開個玩笑。到了雪村,就得大大方方有男子氣,你看雪村的男子哪個會怕女人親一口?但有女人打招呼恨不得馬上摟到懷裡呢。」

柳漢秀說:「好了好了,別打嘴仗了。既然梅姨願幫忙帶,岳憲、又常你們就趕緊準備工具,馬上走。」

張又常高興得立馬跳起來,拉着南嶽憲找鎬頭、卡刀、剜鏟、背簍,打好綁腿,立馬出發。

柳漢秀、韓家媳婦劉梅在前,南嶽憲和張又常在後,一直向溝南頭走,中途會合了西溝、東溝的婦女,走七八里轉西上山,上了埡口,柳漢秀回頭說:「我們今天趕山的在兩三山之間的二面山坡上,岳憲跟我,又常跟梅姨,不分開。如果掉了隊,記住到這個埡口上等,趕山的隊伍都會從這裡回家。」

南嶽憲和張又常說:「記住了。」

趕山的隊伍有說有笑進了山,沿山坡散開。

南嶽憲他們進了山林,分成兩組,岳憲跟漢秀,又常跟劉梅,一字兒散開。

柳漢秀說:「跟着我,別拉太遠。發現山貨會叫你,采完立即跟上。弄不好山林里就會迷路的。」

南嶽憲說:「好。記住了。」

南嶽憲長這麼大,沒採過山貨,進了林子一切都覺得新鮮。但是,他不能讓韓秀總把自己當孩子照顧,得努力成為男子漢,成為采山貨的高手。這些天拾掇漢秀採回的山貨,模樣全記在心裡,只要不迷路,就不會給漢秀添很大麻煩。

山坡多在林線以下,雪村正值夏末,茂密森林中氣候潮濕溫潤,生機盎然,涼爽宜人。各種珍貴的莖塊植物開着花,森林中倒下很多樹木,靈芝、香菌、木耳等菌類長勢喜人,往往一處就能摘小半背簍。

南嶽憲跟着漢秀的步伐,眼睛始終在樹林中掃來掃去,突然眼前出現一大片百合花,矮短粗壯的高山百合,每根柱子上頂着十來個盛開或未開的花苞,白色、黃色、粉色、紫色都有。花型大,香氣濃郁,鮮艷奪目。柳漢秀回頭喊:「你過來,挖百合,選大留小,不能挖絕,留一半做種。」

柳漢秀已蹲在地上,先摘了花放進布袋,再揚起小鎬頭,挖出百合莖球,放進背簍。樹枝樹葉爛後腐殖質形成的土壤,十分鬆軟,挖起來毫不費勁。

南嶽憲學她,先採花,後挖球。專揀大的挖,一會兒就挖了幾百蔸,小半背。頭也出汗了。柳漢秀說:「歇會兒,喝水不?」

南嶽憲揚揚又常給準備的水竹筒,說:「有呢。」

喝了水,柳漢秀說:「繼續走吧。」

這時,聽見有人說話、有人唱歌。林子裡很靜,上上下下散開的人群相距並不遠,說話唱歌完全聽得見。只是剛才集中精力幹活,沒注意到。

現在飛來銀鈴般的歌聲,句句聽得真切:

「對面的哥哥看過來呢,

妹有謎語給你猜勒。

什麼有嘴不說話呢

什麼無嘴叫喳喳?

什麼有腿不走路呢

什麼無腿走天下勒?

哥哥要是猜不着呢

來給妹妹我抱柴火勒」

歌聲剛落,幾個女人一起喊:「知青,知青,南嶽憲,對歌!」

南嶽憲毫無準備,沒見過這樣的陣勢,臉憋得通紅。

柳漢秀低聲催道:「快回答,你不回答,就和人家生分了。銅壺有嘴不說話,石碾無嘴叫喳喳。風斗有腿不走路,草鞋無腿走天下。」

可是憋着勁唱不出來,心裡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這時,一個童聲響起:

「對面的小姨聽開懷呢

岳憲哥哥讓我猜呢。

銅壺有嘴不說話啥

石碾無嘴叫喳喳勒。

風斗有腿不走路啊

草鞋無腿走天下呢。

小姨的謎語我猜對呢,

無人幫你抱柴火囉。」

南嶽憲見張又常替他出頭,拍着巴掌連喊:「對得好,對得好!」然後也壯膽唱起來:

「對面的姐姐好情懷喲

林中出謎弟弟猜呢

弟娃初來學識淺啊

全靠鄉親傳幫帶勒

姐姐若要抱柴火嘛

弟弟晚上一定來呢

姐姐若要洗腳水喲

弟弟也會端上呢

——要洗腳的姐姐,我來了。」

柳漢秀伸出大拇指,夸南嶽憲來得快。她提醒過他,在女人堆里,如果不比女人更風騷,就被人看不起,沒人尊重你,只能是被戲弄的對象。男人就得霸氣,集體場合,山里娘兒們開起玩笑沒個譜,不過臉皮薄這一關,羞羞答答,會一直抬不起頭來的。所以他豁出去了。

這是又有歌聲傳來:

「妹妹生得一朵花,

獨守空房好寂寞。

我要哥哥抱柴火呢,

我要哥哥搓我腳。

小酒一杯三冬暖,

四目相對好快活。

哥哥要是不嫌棄,

我敢和你鑽被窩。」

好潑辣的嫂子,再唱下去,就要「嘴對嘴,腳搓腳」了。南嶽憲一時沒想好如何回答。柳漢秀知道南嶽憲會感到為難,立馬接唱道:

「寂寞小妹聽我講,

送個木樁你抱上床。

親嘴不會咯牙齒,

掐胸不會抓出傷。

鐵箍不會憋岔氣,

不爽一腳蹬下床。

男人問你是什麼,

你說是根柴火棒。」

那女子聽了,大聲嗔道:「漢秀姐,你才抱個木頭棒呢!知青娃剛進家,你就包上了。重色輕友啊!」

柳漢秀也不嗔怪,大聲說:「好了,別瘋了,抓緊幹活吧,戲弄知青也填不飽肚子,過冬還是靠山貨。」

大家安靜下來,繼續尋找山貨。不一會兒,我們發現倒下的一片朽木,有的長靈芝,有的長香菇,有的長木耳。漢秀說:「摘大的,大拇指以下的全留下。」

南嶽憲說:「好!」伸出雙手,把大的全搬入背簍中,又是半背簍。

再喝口水,歇一會兒。柳漢秀喊劉梅:「梅子,你們收穫怎樣啊。」

劉梅答道:「不錯啊,這還沒到中午呢,你兒子的小背簍都快裝滿了。」

柳漢秀說:「繼續挖吧,我還帶了兩條布袋,只要背得動。」

劉梅說:「好呢,前面要到天體浴場了,咱們就在那兒幺中,然後好好到水裡泡一泡。」

南嶽憲問柳漢秀:「天體浴場?是個湖嗎?」

柳漢秀說:「是的,山下的甸子中間有個龍膽湖,是雪村男女老幼夏天洗澡的地方。雪村天寒,家裡引的水是溪溝寒涼的山泉,一年四季只能燒熱水擦澡,過年過節才燒熱水泡澡。夏天不下雪,雪村人就會拖家帶口來泡澡。前些年還過天浴節,每年七月初五,男女老幼一絲不掛泡在湖裡。許多年輕男女,就是在天浴節互相看中,請人做媒結為夫妻的。」

南嶽憲好奇地問:「那你和告栓大哥也是在天浴節相中的嗎?」

柳漢秀說:「是啊。那年他十八九歲,好壯實的身板;我十六七歲,也發育得圓圓滿滿。我一看,心想這輩子就是他。果然,天浴節的第二天,張家就托人到柳家提親了。我哥問我喜歡不,我說喜歡,就是他。三個月後我就嫁過來了。」

南嶽憲說:「你們真有福氣,天生的一對。」

柳漢秀說:「都是命。雪村總共幾百號人,適婚男女二十來對,排除血親,挑選的餘地不大,找個可靠的安穩過日子就行。你們知青也到談婚論嫁的年齡了,若是不走,願意留下來,也可以找一個。我侄女柳縉雲就不錯,再過兩三年,也該出嫁了。」

也許柳漢秀已看出了南嶽憲對柳縉雲的好感,說得南嶽憲心裡咚咚跳,可是他又不能直接答應,只好說:「縉雲是個好姑娘,他爹和你兩家人都和藹可親,可是我出身不好,又是來接受再教育的,今後的日子會怎麼樣,全不由我做主,我不能害了她呀。」

柳漢秀說:「你的想法也很實在,先看看再說。今後不管遇到什麼事,我和張告栓的家就是你的家,誰嫌棄你我們都不會嫌棄。」

這席話說得南嶽憲熱淚盈眶,聲音咽噎地說:「謝謝漢秀姐,你就是我親姐姐!」

柳漢秀說:「走吧,打起精神活出個樣來。雪村人都是從艱難困苦中爬出來的,不也活得有模有樣。」

兩人繼續向前搜索,有山貨就采、挖,沒有就繼續找。快到湖邊時,發現了一片高山竹林,經過稀疏林、竹木混交林,到達望不到邊的密集純竹林。竹筍已經破土而出,矮的十來公分,高的已過一米。頂上的露珠在林間稀疏的陽光下閃閃發光,煞是誘人。

柳漢秀說:「采矮的,挖到底,刨出老根。一榨高以上的不採,蓄竹子。」

南嶽憲說:「好呢。」便在一棵筍邊挖起來。竹子子根須盤根錯節,比百合難挖多了。先得把四周掏空,再用剜鏟撬出來,足足二三斤。挖一棵就滿頭汗。顧不得擦,再挖第二棵第三棵。大家都到湖邊來幺中,湖邊的竹林就成了整個隊伍的會戰之地。來到竹林,個個爭先恐後,比拼才藝,儘量多挖。正片竹林,只有挖掘、撬筍、喘氣的聲音。

好在南嶽憲和柳漢秀進入得比較早,大隊伍進來他已挖七八棵了,累得全身濕透,也不敢停歇,又挖十來顆,把背簍裝滿,才聽得柳漢秀說:「好了,到湖邊去,歇下背簍,休息,幺中。」

劉梅、張又常也背着滿滿的背簍出來了。張又常卸下背簍,二話不說,哈哈啦啦脫光衣服,準備往湖水裡跳。

坐在草地上的柳漢秀說:「別忙,等氣平了、汗幹了再下去。下水前先捧水拍拍前心後心和手腕,別餓癆似的,會炸心的。」

張又常回過頭吐吐舌頭,光着身子在湖邊走來走去。

南嶽憲放眼望去,青山環抱之間,好大一方湖泊,方圓橫貫一二十里,瓦藍瓦藍,波光粼粼靜臥在陽光下。太陽穿過湖面的霧珠,散射出七彩光芒。藍天白雲和四維青山都在湖裡隨着波光蕩漾,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

聽張又常講過,這方湖泊便是雪村人的天體浴場。人們知道,龍涎溝噴火洞噴出的硫磺水流進湖裡,以及湖裡特殊的礦物質及微量元素加入,湖水就是治病健身的良方。每年天氣晴和之後,雪村人就會成群來這裡裸浴,老少爺們和婦孺少女概莫例外。

沒有誰覺得老少裸浴有傷風化,也沒有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調戲婦女。雪村不到四百人,犯了事的人一輩子逃脫不了懲罰,沒人有這個膽。不過未婚男女互生喜悅,兩相情願,托定終身,不犯忌諱,且為美談。

張又常說,我爹媽就是在這兒產生初戀的,我長大成人後也要來這裡尋找自己的心上人。

南嶽憲說,你人小鬼大,還不滿十歲,就想找老婆?

張又常說,我是說長大成人之後啊,我不會總是七八歲。你十七八歲了,現在就該找老婆,不是嗎。我爹媽相識也就你這麼大。

南嶽憲無語。這是雪村風俗傳承。

南嶽憲還知道,雪村所有人都只在離岸最多三四百米的湖邊玩耍,沒人敢去更遠。據說離岸一里浪高三尺,二里之外波濤翻滾浪高丈余,三里之外大船小船都會打翻。沒人敢冒這個險,從沒有人到過離岸一里之外。

柳漢秀拿出掛包里的食物,攤在一張可摺疊的竹帘子上,對岳憲和劉梅說:「來,我們先吃,吃了曬一會再泡澡。」

劉梅說:「我也帶了不少。」

說着拿出來放在竹簾上。

南嶽憲一看,有燒土豆、乾麵坨、醬臘條、包穀泡,都是好吃的,口水涌了出來。他吞下口水,喊道:「又常,吃了再下水吧。」

張又常說:「你們先吃,我要下水後再吃。」

柳漢秀說:「他就見不得水。我們先吃,不管他。」

三個人坐過來吃,從林子裡出來的隊伍從身邊經過,看一看,說:「好吃的真不少啊。」

柳漢秀、劉梅跟他們打招呼,南嶽憲見她們少,都叫不出名,只好望她們傻笑。柳漢秀便一個個給我介紹:西溝王家的張嫂,東溝傅家的李嫂,中溝方家的金嫂,東溝李家的女兒玉茹,中溝文家的女兒蘭馨等等,不一而足。

女兒們比較害羞,一個淺笑,過去了。嫂子壞壞的眼光忒毒,恨不得立馬將南嶽憲吞了。有個嫂子說:「你這個知青,這麼害羞,衣裳汗濕了也不脫,一身汗悶着,爽嗎?」

柳漢秀說:「是的,脫下來,晾到草地上,一會兒就幹了。」

南嶽憲叼着土豆,站起來脫上衣,剛露出胸腹,劉梅就嘖嘖打張,說:「漢秀姐你看他多瘦啊,乾癟癟的,沒個雪村女人的灌溉,一時半會兒胖不起來啊。」

柳漢秀說:「人家是遭孽人,一直吃不飽,哪像我們山里,隨便薅個什麼都能填飽肚子啊?」

劉梅說:「是這樣?不是說山外面一直比山里發達,怎麼連肚子都吃不飽?」

柳漢秀說:「這我就不知道,只聽他說,從小跟奶奶長大,有錢沒指標買不到糧,有指標沒錢也買不回糧,一直吃不飽。你也別問,他心裡鬧得慌。」

對話南嶽憲都聽見了,不想訴苦,裝作沒聽見,徑直坐下。

她們也裝作沒說啥,劉梅偷偷望他一眼。三人不說話,默默東西

南嶽憲吃了七八個土豆,三個醬燜臘肉條,很飽了。

劉梅又掰一塊面坨,加一根醬臘條,遞給他:「吃下去,多吃點,在雪村不能這麼瘦!」

南嶽憲接過來,說:「真吃飽了。」

她又說:「飽了也吃下去,不會脹壞你。」

南嶽憲背過身,使勁嚼咽,止不住眼淚汪汪的。

吃了飯,張又常一下水了,一個人在水裡游來游去。一會兒狗刨,一會兒仰泳,一會兒打翻叉。游一會兒,站起來喊岳憲哥。

南嶽憲擺擺手。一來吃過飯就下水不好,二來畢竟不是小孩子了,眾目睽睽之一,不敢脫光。

張又常游一會兒,又去喊剛才過去的玉茹和蘭馨兩個小姐姐。

這兩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倒是爽快,就在湖邊下褪了衣裙,踏着青草,赤裸身體向藍藍的湖水走去,發育已全的胴體被午時的陽光把勾勒出一圈金邊,藍天碧草之間格外醒目。[1]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