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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寶玉的讀書觀
圖片來自創意悠悠花園

《賈寶玉的讀書觀》中國當代作家鞠紅玲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賈寶玉的讀書觀

《紅樓夢》開篇「冷子興演說榮國府」中就講,因為賈寶玉抓周時滿桌筆墨紙硯不動,只取脂粉釵環,父親賈政便不高興,今後的整部書中,都是賈政批評寶玉不喜歡讀書,每每因為讀書問題大動肝火大起干戈。

「戀風流情友入家塾」,寶玉來告知父親去上學,賈政便罵他「休提上學連個字,你竟玩你的去是正理」。「不肖種種大承鞭笞」中,賈政嫌他在外流蕩優伶表贈私物,在家荒疏學業淫辱母婢等,親自拿起大板,將寶玉打了個半死。

賈政為什麼認定了賈寶玉不喜歡讀書呢?

花襲人以贖身之論來箴勸賈寶玉時就說:「你真喜歡讀書也罷,假喜也罷,只在老爺跟前或別人面前,只作出個讀書的樣子來。凡讀書上進的人,你就起個名字叫做祿蠹;又說只除明明德外無書。這些話,怎麼怨得老爺不氣,不時時打你?叫別人怎麼想你!」

從襲人的口中,說出賈寶玉毫不掩飾地表達出對科舉應試的書籍的厭惡。這可冒犯了當時社會的之大不韙,你抨擊全國人民傾心投入全力以赴的「大高考」,豈不是殺頭的罪?澆滅了父親一心盼望他將來能夠為官做宰中興家業的希望之火,這怎能不令賈政大為惱火?

然而賈寶玉真的不喜歡讀書嗎?他到底上了多少學?讀了多少書?

興兒和尤三姐拉呱時談到寶玉說:「我們家從祖宗直到二爺,誰不是寒窗十載,偏他不喜讀書。雖沒上過學,倒難為他認得幾個字。」興兒是賈璉的小廝,對於寶玉是否讀書,只能從別人那兒聽說,代表的是外人的看法。而事實上,和賈寶玉熟悉的人,譬如林黛玉等,絕不會這樣認為。

「慶元宵賈元春歸省」中講,那寶玉未入學堂之先,三四歲時,已得賈妃手引口傳,教授了幾本書、數千字在腹內了。寶玉得知賈政聽了趙姨娘的話,要考問他時,總結了下:只有《學》、《庸》、《二論》是帶注背得出的;《孟子》一半夾生;《五經》因近來作詩,常把《詩經》讀些;《左傳》、《國策》、《公羊》、《穀梁》漢唐等文,雖閒時也曾遍閱。更有時文八股一道,作後人餌名釣祿之階,因賈政命他讀,不過稍能動性者,偶一讀之。

這些科舉要考父親命令要讀的書,賈寶玉擇其精緻能闡發聖賢之微奧的來讀。說賈寶玉有叛逆精神一點兒也不錯,從他的讀書觀上就可以曉得一二。書要選自己認為能動心至性的方可讀,現實的壓迫,父親的命令,只能逼迫的了一時,卻改變不了他的內心。賈寶玉在科舉仕途經濟學問方面讀的書,比起「三更燈火五更雞」的舉人秀才來,可以說是少之又少,但賈寶玉真的是個「腹內原來草莽,愚頑怕讀文章」的紈絝膏粱之屬嗎?

「大觀園試才題對額」,賈寶玉編新述舊雜糅結合,題詞聯對吟詩起名,引經據典信手拈來,大觀園裡的山水花木亭台樓榭,在他的筆下熠熠生輝鮮活了起來,令眾位飽讀詩書的清客相公自嘆不如自感汗顏,素日嚴肅迂腐的賈政也不由自主地以兒子的靈動唯美才情不凡為驕傲。蘅蕪苑中的異草仙藤,撩起了眾人的趣味,可惜沒人認識。賈寶玉卻如數家珍,名稱特點出處變化等,娓娓道來。他對於植物等自然科學的熱愛與博識,從一角我們可知全貌。「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談雄辯驚四筵。」賈寶玉的學識才華,非是當時一般的迂腐學子所能比擬的。

對於醫學,賈寶玉也是深通醫理知其內在的。他睡夢中聽說秦可卿死了,哇的一聲,奔出一口鮮血,襲人慌忙要回賈母請大夫。寶玉說這是急火攻心,血不歸經,不相干。這是他對中醫的經血之說頗有研究,胸有成竹方有數明白,才能坦然自若地不擔心。對於黛玉的頑疾,他更是研究頗深,他對王夫人說:「林妹妹是內症,先天生得弱,所以禁不住一點兒風寒,吃兩劑煎藥就好了,散了風寒還是吃丸藥的好。」從病因到如何服藥,他是仔細研究才敢發表意見的,如若他是現在醫學院的學生,一定會研究出治療嗽疾肺病的良方來。晴雯病了,新來的醫生開的藥方上有枳石麻黃,寶玉說這等虎狼藥,女孩兒如何禁得起,只等換王太醫開的藥方上有當歸、陳皮、白芍等,藥的分量也減了些,方才作罷。賈寶玉在父母希望他將來為官做宰的教育之下,雖不能系統正規地學習醫學,卻也是讀了很多醫學方面的知識,懂得很多醫理。學為所用,而不是學一些沽名釣譽的空理,是賈寶玉的讀書觀之一。

《古今人物通考》、《四書》、《南華經》等書籍,裡面的知識典故,寶玉能夠隨時據為己用,聯繫實際,翻篇出新。 「西廂記妙詞通戲語」,寶林二人桃花樹下共讀西廂,看得黛玉自覺辭藻警人,余香滿口,愛不釋手,默默記誦不完。書中「落紅成陣」四字,引發了賈寶玉對桃花對萬物對美好的熱愛與悲憫,也有了黛玉葬花這一美麗千古的故事。賈寶玉借用書中的「你就是那傾國傾城貌」,自然婉轉地表達了對黛玉的欽慕,林黛玉用「原來是苗而不秀,是個銀樣鑞槍頭」和寶玉譏笑雅謔,溫馨動人的二人世界是如此高雅美好,賈寶玉和林黛玉就是天設地造的一對,如何令世人不羨慕嚮往。在清朝時,《西廂記》被人視為淫詞艷曲,是禁書,可通過寶黛二人一讀,更是誘發了大家對它的嚮往,倒把《西廂記》的趣味給世人傳播了開來。二人共讀這美好恬靜的畫面成了《紅樓夢》的封面,讓人看到讀書的美好,給人世增添了無窮的趣味。

讀能怡情悅性,給世人帶來純真、美好、良善的書,這是賈寶玉最基本的讀書觀。

《紅樓夢》中飽讀詩書學富五車的人很多,賈雨村就是其中的一個。他經史子集無所不知,遍游各省經歷豐富,懂得天地大仁大惡,通曉人情冷暖是非,可謂是個知識閱歷皆豐的人。然而他為了自己頭上的一頂烏紗,一心討好賈政和王子騰,不惜讓薛蟠逍遙法外還把打死人不以為然;他忘恩負義,毫不念及當初流落時甄士隱對他的鼎力相助,讓甄英蓮和母親不能再見,跟着霸王薛蟠悽苦一生;他為了給賈赦弄到收藏的古扇名畫,訛詐石呆子欠了官銀,硬抄了家,逼得石呆子下落死活不知。《紅樓夢》中也有許多真正不喜歡讀書的人,薛蟠就是一個,他把「唐寅」讀成「庚黃」;說句酒令除了「女兒悲,嫁了個男人是烏龜」就是「兩個蒼蠅嗡嗡嗡」;和人交往張口閉嘴就是「有你薛大爺在,想升官發財都容易」;他強搶人妻,把打死人看做小事一樁,吃喝嫖賭,搞同性戀;稼穡買賣,一無所知,混天撩日無所事事。

讀書卻不仁,書助其惡,不如不讀;不讀書而庸俗,書改其性,增其情致。[1]

作者簡介

鞠紅玲,山東臨沂人。一個喜歡讀書寫字的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