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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賭之八斤西瓜(喬山人)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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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賭之八斤西瓜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豪賭之八斤西瓜中國當代作家喬山人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豪賭之八斤西瓜

「貪、嗔、痴」為人性之丑,其中因貪而產生的占有欲為人性中最大的缺點。貪,也最容易生出賭徒的心理,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來。在我的大半生里,因飢餓而產生的貪念,使我孤注一擲地賭了兩把,至今難忘而後怕……

—— 題記

上世紀七十年代的1974年夏天,八歲的我已經上小學二年級了。

七月底八月初的太陽有點得意忘形,不停揮動的蒲扇怎麼也趕不走它那毒辣如針刺的光線。午後的陽光如童話里的巫婆,在瘋狂的施展着自己的魔力,企圖將大地曬熟在自己的股掌之中。街道空無一人,村民們都躲在自家的窯洞裡不敢出來。

我和小夥伴小軍、小明卻懷着異常緊張、興奮的心情埋伏在生產隊西瓜地旁的玉米地里,兩隻幾乎要掉出眼眶的眼珠緊盯着不斷出進瓜棚的二太爺和四叔,心裡不停地祈禱着瞌睡蟲趕快鑽入他們的大腦,哪怕眯一小會兒都行。

我們紅彤彤的小臉蛋被鋒利的玉米葉子劃出一道道血痕,不斷流淌的汗水在臉上勾出了幾道彎彎曲曲髒兮兮的小渠來,火辣辣的疼。陽光火燙火燙的將我們上曬下蒸,空氣里氤氳的濕氣濕透了衣裳,汗水順着脊背簌簌地往下流,身子底下早就洇濕出個人樣兒來。可一想到那鮮紅的沙瓤西瓜黑瓜子,我們強咽下口水,像英雄邱少雲叔叔似的趴着不動。身後堎邊茂密而高大的椿樹上,煩人的蟬好像報警似的,鼓着腮幫子扯破嗓子在喊:偷瓜,偷瓜!看着不遠處翠綠而繁茂的西瓜蔓里時隱時現的花皮西瓜,我們像蛇發現獵物似的,摒棄雜念,瞪大銅鈴似的眼睛,一動不動,靜待時機。

這時候,到瓜棚後面偵察的小軍悄沒聲息地爬了回來,附在我的耳邊說,二太爺和四叔輪流午睡。我抬眼再看,果然,二太爺胸前飄然着銀白色的鬍鬚,猶如一尊武神,手持那杆悚人的土槍端坐在瓜棚前,鷹隼似的目光犀利地掃視着周圍的動靜,稍有風吹草動,他便起身查看。看來,偷瓜的難度不亞於火中取栗啊!小明看我有些泄氣便打氣說,沒事,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可二太爺如同打了雞血般精神十足,看不出有一絲的困意。他似乎知道玉米地里有埋伏,那兩道如炬的目光,不斷地掃射着玉米地畔,嚇得我們連大氣都不敢出。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四叔打着哈欠伸着懶腰鑽出瓜棚,接過二太爺手中的土槍坐在了守衛的木墩上,二太爺終於彎着腰鑽進了瓜棚。看着四叔懶散的樣子,我突然憋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嚇得小軍臉色蠟黃地捂住了我的嘴。

看見四叔的模樣,不由得我想起了前段時間的一件事。那天,我實在饞西瓜了,靈機一動,就帶着四叔才四歲的兒子——我的堂弟小剛來到了西瓜地。

「四叔,小剛哭着要吃西瓜呢。」看着二太爺冰冷的目光,我結結巴巴地說明了來意。

四叔很為難地看了看面無表情的二太爺,轉過頭對小剛說:「瓜還沒熟,過幾天熟了給你買個大的。」

「我不,我現在就要吃。」小剛按照我的調教,奶聲奶氣地拖着哭腔撒嬌。

「西北角那兒有一個裂開的小西瓜,拿來給娃吃了。」二太爺依然冷冷地說。四叔如釋重負,高興地跑了出去。不一會兒,抱回一個小南瓜大小的西瓜切開了。那鮮紅的瓜瓤惹得我直吞口水,一不小心涎水順着嘴角流了出來。我一驚,趕緊假裝抹汗,用手背悄悄地擦掉了。

那時候生活比較困難,加之天熱,山村夏天穿衣服的小孩很少。小剛也一樣,乾脆不穿衣服,一絲不掛地蹲在地上,拿起四叔切開的西瓜就狼吞虎咽起來。

「小剛,吃完再尿嘛。」看着鮮紅的西瓜水順着小剛的嘴角流淌到他那圓乎乎的肚皮上,再由肚皮流到了小雞雞上,然後再滴到地上,我跟小剛開起了玩笑。

「我沒尿呀。」小剛低頭看了一眼雞雞尖上的西瓜水,沒事似的繼續吃着。

經我這麼一說,四叔和二太爺也看見了,惹得兩人前仰後合地哈哈大笑,小剛卻不管不顧,繼續淡定地吃他的瓜。

「快看,四叔睡着了。」小軍喜出望外地悄聲喊道。果然,四叔懷抱着土槍低着頭打起了盹兒。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我們立刻溜出玉米地,餓狼似地撲向目標。

「轟」!我們的手剛伸到西瓜前,耳邊就響起了一聲炸響。

「碎慫娃,我就知道你們在玉米地里!」四叔手端土槍,恐嚇着說:「再敢來偷西瓜,槍管里就裝上鐵砂,非在你們溝蛋子上鑽幾個眼眼不可!」

我們如驚的兔子,撒腿就跑了。

「唉,西瓜沒偷到,還差點挨了槍子。」小明垂頭喪氣地說。

「如果能吃一口甜西瓜,挨一槍都值了。」我嘴犟着說。

「想吃西瓜連命都不要了?」小軍瞪着眼睛地問我,「你一次能吃八斤不?」

「八斤?碎碎個事!」我想都沒想順口就說。

「吹牛!」小軍不屑地說。

「吹牛?有本事你買八斤西瓜我吃給你看!」我漲紅着臉說。

「買就買!」小軍脖子一梗說,「如果吃不完咋辦?」

「吃不完我給你賠十八斤!」我硬着頭皮說。繼而心中暗想,一斤西瓜二分錢,八斤就是一毛六,他哪有這麼多錢?夏收時,我撿了一個忙假的麥穗,才攢了五分錢,一毛六能買一本厚厚的工作筆記,外加一支鉛筆呢。

「小明作證,走,咱買西瓜!」小軍認真地說。

「好,打賭,誰不去誰是小狗!」小明趁機起鬨。

我硬着頭皮跟他倆來到西瓜地。

「這幾個碎慫,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四叔對着我們喊起來了,「站住,再往前走我就不客氣啦!」

「怎麼啦?不賣西瓜了?」小軍痞子似地質問四叔。

「秤八斤西瓜,多了不要,少了不行!」小明也硬氣了起來。

四叔用詫異的目光看着我們:「你們有錢?」

小軍晃了晃露着肋骨的癟肚皮,慢條斯理地從褲兜里掏出兩毛錢,「啪」地一聲拍到了切西瓜的小方桌上。

當我鬆開褲帶,一個人蹲下開吃的時候,臉上一陣紅一陣綠的四叔才知道我們打賭了。而小軍和小明一邊一個,緊盯着我快速蠕動的嘴角。

「不許流瓜水!」小軍不斷重申着打賭規則,「瓜皮上不許有瓜瓤!」

「速度,速度!」小明簡直是在助紂為虐,讓我喘口氣的機會都不給。

「娃娃呀,不敢這樣吃,會把胃撐壞的!」二太爺在一邊憂心忡忡地勸說。四叔也跟着極其不自然地說,「你還小,把胃吃壞了一輩子就完蛋了,算了,別再吃了。」

「我們的事不要你管!」小軍惱怒地吼道。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八斤西瓜能有多少,自己很饞西瓜,加之經常吃不飽,別說八斤,就是十斤也覺得能吃完。可當八斤西瓜切了滿滿一桌子時,才後悔自己太魯莽了。可是,碌碡上到半坡了,還能讓下來?寧可掙死牛,不能丟了人!人活臉,樹活皮,溝子活了一條渠!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我邊吃西瓜邊在腦海里用這些鄉村俚語不斷地給自己打氣。

剛開始時吃的挺快,可隨着肚子越來越撐,節奏就慢了下來。看着桌上還有五牙西瓜,就像五座大山橫亘在我的面前。我愁雲滿面地央求小軍撒泡尿再吃,小軍卻斜着眼睛洋洋得意地說,「好啊,尿去吧,尿完了把帳開了,再給我們買十八斤。」

我只好咬咬牙,將褲帶徹底鬆了,蹲下身子埋頭再戰。

「快點兒,剛才說話耽誤時間了!」小明只怕我贏了,他沒西瓜吃,不懷好意地催我。

我心一橫,不就是五牙西瓜嘛,有啥了不起的?吃!

當我提着褲子,腆着如鼓的肚皮,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之後,感覺西瓜就要從喉嚨里噴出來了。在得到小軍認可贏了之後,我來不及跑出西瓜地,就痛快淋漓地撒了大大的一泡尿,整個人頓時舒坦多了。可當我系褲子時才發現,褲帶突然短的根本就系不上了。我只好雙手提着褲腰,喝醉酒似的踉踉蹌蹌着往前挪動着雙腳。

西瓜地就在村外,離家裡只有幾百米,可我每挪動一步,肚子(應該是胃部)里就擰着疼。太陽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下山了,暮靄籠罩了大地,不遠處的村莊、樹木、田地朦朧了起來,生產隊的飼養室亮着燈,傳來飼養員叱罵牲口的聲音和叫驢「昂昂」的叫聲。我好想有輛架子車坐上回家,豆大的汗水像斷線的珠子順着臉頰不停地往下淌。那時我們年齡小,不知道這樣海吃會有什麼後果,小明和小軍不知道我肚子疼,早就氣急敗壞地跑回家了。當我好不容易挪到家門口時,母親在大門外正焦急地四處張望。

「咋啦?」母親一眼看出我不對勁。

「沒事,好着呢。」我裝作滿不在乎。誰知,話剛一落地,我就忍不住跑進廁所又撒了好大一泡尿。剛尿完,突然又一陣噁心吐了一地。隨後跟來的母親嚇了一大跳,吐出來的西瓜出賣了我。母親得知我們打賭之後勃然大怒,大罵我為了嘴不要命!

在母親急切地催促下,父親還為我請來了村裡的赤腳醫生。那天晚上,我和母親幾乎一夜沒睡。剛迷迷糊糊的有了睡意,瞬間憋醒的尿將我一次又一次地從土炕上蹦起,直到天蒙蒙亮才覺得舒服了,而母親一整夜淚水漣漣地在為我揉肚子。

第二天早上,母親紅着眼睛虛弱地對我說:「娃呀,咱人窮志不能窮。想吃西瓜了給媽說,咱不能拿自己的小命打賭啊!」

看到母親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我的心裡好懊悔啊!這時候,四叔卻來了。

「你爭慫的很,一個人吃了九斤半西瓜!咋樣,沒事吧?」

「啥?不是八斤嗎?」我驚訝地問。

「哪有那麼準確?」四叔解釋說:「我看自家的親侄子買西瓜,故意給你們多秤了一斤半,誰知你在跟人打賭呢,太爭慫咧!」

我突然感到天旋地轉,差點摔倒在地。[1]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