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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說詩是否要「復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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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說詩是否要「復古」》中國當代作家北田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試說詩是否要「復古」

確實有人玩文字組合,卻冠以詩之名,毀掉了現代詩的一些名節。因此有不少人對現代詩有了非議,提出要在詩這種文學體裁上復古,回到嚴格韻律、對仗的格律體。

「復古」,並不是一個新鮮名詞。中華文學史上掀起過無數次的復古思潮。唐朝時對駢體文風提出的批評就很有影響,陳子昂提出要繼承「漢魏風骨」;韓愈、柳宗元倡導文以載道、文以致用。後來,韓、柳創新形成了駢散結合的新形式,為散文開創了更為廣闊的空間。宋代,反對晚唐的浮糜文風,蘇軾提出文學要文、道並重,文以載道外,還要有精神的表達。他在詞中將人生、情感、哲理完美融合。明清時期,又因台閣體太過粉飾太平、歌功頌德,脫離社會生活,內容貧乏,再次掀起「復古」風潮。

無論哪一次「復古」,都是因當時的文學進入了一個虛浮的狀態,文人希望通過「復古」恢復詩詞的生氣,增強文學生命力。韓、柳是,蘇軾更是,他們讓文學更貼近了生活。從此,文章除了經世治用,還承載了人類向更遠、更高的追求。

《詩經》最初只是民歌,是普通民眾對生活「嗟嘆之不足,故詠歌之」的結果。後來,有人將其收集,孔子又進行了再整理,才有了現在我們讀到的三百餘篇。從《氓》里,我們可以看到一個女子從熱戀走到婚姻,最後走到平淡的生活過程;《黍離》的作者站在田間地頭,感慨過「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千年後讀來,無需注釋,也會勾起心中某一根弦,感受到一種憂傷、孤獨……《詩經》的美,不是嚴格韻律對仗創造出來的。如果現在說詩文一定要「復古」,是否要復到《詩經》的真誠時代,讓詩歌回到「民間」?

漢代的文人,認為《詩經》里很多作品的情感表達對人有很大的教化作用,便將其捧到了「經」的高位。成了「經」,其生命價值被拔高了,但也高處不勝寒了,讓人仰視了,多少總會失去些最初的樸實和簡單:《氓》成了棄婦詩,《黍離》被鉻上了政治色彩,成了亡國詩,《關雎》更是打上了后妃之德的印跡……最早讀《詩經》,是在學生時代,看着詩文後的注釋,總有些想不太明白,那些文字怎麼就在美好的背後背負了如此多的不單純。但那時不敢,其實現在也不太敢說,它們是被後人過度解讀了。畢竟,我不從事研究,只是憑着初遇的喜歡而喜歡着罷了。陶淵明在《五柳先生傳》中說:「好讀書,不求甚解」,此時,就想着如果沒看過注釋,「不求甚解」不是很好嗎?再後來,知道有人說現代語文課本中的名篇,相關的考題讓原作者來做也不見得能得高分,竟不由會心一笑。

唐代時也曾將詩分為古體詩和近體詩兩類。我們今天言必平仄、對仗和押韻的是唐代的近體詩,而在近體詩形成前的詩歌體裁,即古體詩,也叫古風,有「歌、行、吟」三種體裁。古體詩用韻可以隨意變換,格律不受限制。曹操的《觀滄海》、陳子昂《登幽州台歌》就是千古流傳的名篇。因此,無事時就會偶作小人式的揣測——最初提出格律化的沈約(南朝時期的沈約等講究聲律、對仗,後經過沈佺期和宋之問等人進一步發展定型,形成了後來的近體詩),是否有那麼一點點賣弄學問的意思?作詩終歸是讀書人的事情,如果不識字的人都能創作出來,就太不高端了,整出個格律對仗,大概更能顯出些水平了吧。孔乙己不是都拿回字的四種寫法來顯擺過自己是讀書人嗎。

讀過一些書後,才明白真正的好作品,其實從不晦澀。時隔千百年,李白、蘇軾,甚至隔空更遠的曹操,他們的經典作品,只一讀:「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不求甚解」,竟然也會心靈顫動。

關於做詩,曹雪芹在《紅樓夢》里借林黛玉之口曾說過:「什麼難事……不過是起承轉合,當中承轉是兩副對子,平聲對仄聲,虛的對實的,實的對虛的,如果有了奇句,連平仄虛實不對都使得的。」如果說格律曾是詩的規矩,在曹雪芹那裡,終不過「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規矩也許真就是為了打破的。

文學的每一次變革也和其他變革一樣,俱有時代意義,當白話文運動百年之後的今天,如果還堅持詩一定要回到韻律上去、回到對仗上去,總有一種拒絕往前走的感覺。有人說越經典越有生命力,反過來說大概也是成立的,越有生命力越經典。古典詩詞中的名篇穿越時光,仍讓人不斷吟誦,韻律優美是一個因素,但更是因為它們超越了時代,承載了人類的精神遠方。也就是說,詩最要拒絕的應該是無病呻吟、為寫而寫。到了今天,用現代更自由的語言表達,只要它包含了人類共通的情感,能打動人,有沒有韻腳,對不對仗,應該也是使得的。

如果蘇軾不創新詞風,宋詞,大概還有很多年要拘在《花間集》里,也許要到一百多年後,遇到辛棄疾才能走到豪放一路。人類的事情,大多都是如此,不破不立。就像現代人的婚姻,如果還要遵循古禮的三媒六聘、只怕會讓更多人不婚。女人曾經被纏成了小足,並以三寸金蓮為美,如果現在誰敢說要復這個古,只怕不能出門。不過百多年的時光,曾經二門不出,大門不邁的女人,已經越走越遠,文學更不應該裹足不前。「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穿越千年,震撼仍在;「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那抹淡淡憂傷中的灑脫,也很美;「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餵馬,劈柴,週遊世界」,也會止不住讓人嚮往起遠方,心生詩意……

托爾斯泰說:「文學使人靠近。」這個靠近,我覺得不論是關注精神的終極追求,還是衣食住行,重要的是文字中有溫暖,有光,有對生活的理解、對生命的信仰。如果一定要復古,是否不必太過注重詩的格律與對仗,而復古唐代的包容,既創新發展現代詩,也接納古體詩。[1]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