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故事八(居仁堂主)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臘月故事八》是中國當代作家居仁堂主的散文。
作品欣賞
臘月故事八
臘月二十六兒,上街去割肉。
我總想起小時候在荊州裁縫小鎮進臘月殺年豬的情景。
裁縫街是一座普通的小鎮,公社辦公所在地。鎮上商品糧和農業人口混雜居住。幾乎每家每戶都餵豬。多的餵兩頭或更多,最少也要餵一頭豬。那時候規定賣一殺一。即賣一頭豬才能殺一頭。餵一頭要交半邊豬的豬肉給供銷社。
過了臘八,一個好天。後院臨時盤一灶台,一口大鐵鍋坐在上面,灶門口推滿了劈柴。鍋里裝滿了水。今天搬運站幾個老鄉們都不出工。殺豬佬張五爹來了。這是一個四十歲左右,五短身村,胖呼呼的男人。一看就像個殺豬佬。他用細帆布包背着長長的殺豬刀鐵鈎子以及長長的鐵探條和刨豬毛的刨子。
鍋里的水冒熱氣,快要開了。張五爹過足了煙癮。他對父親說:「咱們開始吧。」
父親笑着說:「好,開始。」說罷對大春叔和大娃兒以及李伯說:「咱們把豬拉出來。」
幾個男人齊齊走到豬圈門前。豬圈裡的豬見幾個大漢來到,嚇得哼哼亂叫退到圈最裡面,抬頭驚恐地看着這群人。他們進到豬圈裡,豬在裡面大叫着亂跑。但終究人多豬寡,被揪着耳朵拉出豬圈。豬扯着嗓子大叫着,但無濟於事,幾個人將豬掀翻,抬腿扯耳,把一二百斤重的豬抬到門板搭成的殺豬台上。母親將一隻木盆里放一點點水,放一點鹽,擱在豬脖子下。張五爹把殺豬刀噙在嘴裡。兩手扳着豬嘴,把豬脖子拉直了,然後左手扳嘴,右手一刀斜斜刺進豬脖子裡。豬大叫着,四長腿亂蹬,大春叔和大娃兒死死地捺着豬腿。殺豬刀拔出來時,鮮血隨之噴涌而出。流入地上的盆里,母親用一木棍攪動着盆里的豬血。豬血流盡,豬脖子處冒着血泡。豬的叫聲也隨之由大聲嘶叫慢慢變成無力的呻吟,最後歸於寂靜。
張五爹把殺豬刀在豬身上啪啪地來回翻幾回,將刀上的血擦淨。然後在豬前蹄處割一小口,用一米多長的鐵探條捅進去,捅到四肢,然後再捅到豬背豬肚子,來來回回捅十幾下後,他抽出鐵探條後,一手握着剛割過口子的豬腳,一手捏着割開的一塊小小的豬皮,彎下腰,吸口氣,猛地嘴對着豬腿的傷口處吹去。張五爹的肺活量夠大,隨着他的腮幫子鼓起,豬肚子也慢慢地脹起來,張五爹回口氣接着再吹,一直將豬肚子、腿都吹得圓鼓鼓的,這才一手捏着豬腿的口子,一手將準備好的麻繩在傷口上端綁好,預防跑氣。
大鐵鍋里的水開了。翻着花。五爹叫一聲,來抬進鍋里。大春叔,大娃兒們應聲,抬起吹得渾圓的豬,輕輕地放進大鐵鍋里,即是再慢,鍋里的水也漫出鍋沿。張五爹用瓢舀着開水往豬身上潑着,二分鐘後,說來,翻個身。幾個合起來將豬翻身,最後前後拖動,將豬頭豬尾巴豬蹄都在開水裡泡透後,張五爹直接在鍋里用刨子開始刮毛。嚓嚓嚓幾下白亮亮的豬皮露出來,豬毛掉進鍋里。在刮到豬脖子時,母親交待五爹拔些豬鬃留着做鞋時當引子。
豬毛刮淨了。張五爹用一個大鐵鈎鈎着豬屁股,讓大春叔們將豬抬起來掛在兩棵樹之間橫綁的一根木棒上。
父親會拿來洗衣裳的大木盆放在倒掛起的豬下面。張五爹拿起刀來,從上到下一刀下來,豬的腸子肚子都流下來了。我叫着我要豬隨泡,我要豬隨泡。豬的膀胱吹起來可以當球玩。張五爹會笑着把豬隨泡摘下來交給我。我把豬隨泡洗淨了,將一頭紮緊,翻開另一頭貼在嘴上使勁地吹氣,剛摘下來的豬隨泡很大的腥臊味,但卻擋不住汽球的誘惑。球吹好了。再紮緊了,哥仨不再關心殺豬,一起玩豬隨泡球去了。
那邊張五爹已經把豬卸成一塊一塊的。母親正在翻腸子。腸子在灌香腸必用的東西。肥肥地豬肉裝滿一大盆子。
中午,母親將新鮮的豬肉炒了,燉了,爆了,煮了。弄一大桌子菜,除了幫忙的幾位,還要請最親近的幾個人,比如幺爹大爹等一起聚餐,美其名曰喝豬血湯。
年豬殺了。留下灌香腸的肉和幾十斤新鮮肉外,其餘的都用一口小缸醃製成臘肉。
這段日子是最快樂的。學校放假了,餐餐有肉吃,吃完了騎馬打仗,瘋跑,無拘無束。
當然,每年殺豬後,總會給外婆送去一、二十斤豬肉,盡份孝心的。
作者簡介
劉文俊。一九五六年生人,文學愛好者。廣東省作家協會會員。南陽市作家協會會員。珠海作協會員。
參考資料
- ↑ [中國作家網 (chinawriter.com.cn)中國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