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池夜月耀龍城(韋謂詮)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羅池夜月耀龍城》是中國當代作家韋謂詮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羅池夜月耀龍城
其夕夢翼而告曰:'館我於羅池』。」
——唐·韓愈《柳州羅池廟碑》
羅池,在廣西柳州柳侯公園的深幽處。與柳侯祠及柳宗元衣冠墓,唇齒相依。羅池夜月,是柳州最著名的古八景之一,為古今文人墨客雅集的地方。相傳當年柳宗元閒暇之時,常常邀請文人雅士,集聚羅池,賞月吟詩。明崇禎七年(公元1637年)旅行家徐霞客曾經到柳州尋找八景之一的「羅池夜月」。
佇立在羅池旁徐霞客凹成化石的腳印之上,沒有幾個人能不被月魅所傾倒!羅池夜月,朦也美麗,皎也美麗,睡態亦更美麗。嘩嘩作響的月光,邀約古往今來,在池畔交頭接耳。太陽系、銀河系、超星系,是一層又一層色彩不同的花瓣。神之刀,把一截截月與人的故事,雕刻成不同邊角的形狀,放在天空的博物館裡。
眼裡充盈着淚花的月光,深情地舔舐着柳侯祠、衣冠冢,以及柳宗元雕像的額頭;舔舐着柑香亭、船廳、講堂、山長住房;舔舐着樹木、花草、人影、煙嵐。好像回到大唐,與柳宗元一起生活、愛恨,一起悲苦、榮辱,一起真誠、熾熱、勇敢。一起在永州,從千萬孤獨的《江雪》中,到欸乃一聲山水綠的《漁翁》蛻皮、嬗變、解放!
羅池夜月,一直折磨着我,也興奮我的一生。幾乎一夜夜,都把我從床上彈醒。每一次彈醒,都是精神上的洗禮和皎潔。在它的光芒下,和一千二百餘年前的柳宗元對話,雖然生活的時代和際遇不同,但卻有共同的基因遺傳。願意和他,一路風雨,一路顛簸,一路悲歡離合,一路歡笑光明。用一雙荷鋤之手,在白雲堆里,開墾出一畝三分地,種養陰晴圓缺,種養人間煙火,種養崛起、遼闊。
在很多人的眼裡,羅池月是生命的空懸。其實,它是天上大國工匠,精心做成的一面鏡子。它映照遼闊的江湖,映照高深的廟堂,映照滾滾紅塵,映照假醜惡,映照真善美……在小小的羅池裡,月隨心而活,潤養不同年號的蒼生。
月,修飾各個季節的容顏,招呼雞鳴狗叫的晨鐘,牛羊歸欄的暮鼓,模擬長滿鄉愁的聲音。以紅塵浪子的身份,覺察、感悟、參破,夜雲盈袖,微星簇擁,河漢高居……
望着羅池夜月,你目之所及,與記憶中的片段,不設引言、標題、章節,就能信馬由韁地握手交談,所有的疑問都不是疑問。
羅池夜月,摟着龍城喘息着芬芳。看這月,會喚起童年無憂無慮的記憶。回到那種可以躺在大草坪上,嚼着草根,看着天上雲朵閒適遊蕩,身心遍體輕盈。你會喃喃自語:小草、螞蟻、埃塵,雖然身體伏在地上,卻永遠仰望,高過頭頂38萬千米的一鈎新月,一輪滿月!
此刻,你可以想象:熱愛唱歌的白頭鴨、八哥、百靈鳥,如何跟着嘭嚓嚓的舞步,唱着《我和我的祖國》;你也可以和樹枝上的鳥兒們對視,直到對着你拉了一泡屎,就飛走了的搞笑時刻。你也可以持久地觀察一棵樹,見證被昆蟲咬傷的傷口,經過時間的推移,如何一點點地自愈結痂。一看一思,你會悟出植物的自救和應對昆蟲危害的方式,是怎樣的比人更聰明,更有對策;更深入了解,大自然是不管你是否封城還是封小區,是不管有戰爭還是有瘟疫,該來時準時到來,就像羅池之夜的月一樣。
一痕痕月色,對應着一個個劇本。有舞台劇、輕歌劇,有諧趣橫生的娛樂劇,有莊重深邃的正劇。無論是喜劇、悲劇,都像一扇門,隨意走一步,就可以跨越幾個時空的台階、季節。
月下的雲層,一片片疊加美學的內涵,一級級提升人生的意義。生活中的五穀五味五音五色,在唇齒中邂逅、攪拌、咀嚼。用月光餵養羅池的文字,包括幸福、笑容、眼淚和滄桑。文字和月光交錯,能聽得見文字叩擊月光的聲響。有的文字修補了前緣,有的則留下擦肩而過的遺憾。
我痴情地望着羅池夜月的正面。月亮的背面是母親?是愛人?是朋友?中間隔着千山萬水,但透過月亮的體溫,感覺到故鄉、故友、故情、故事,在杳杳里瀰漫、溫存。
看着月的正面,想象月的背面,萬物用身影組詞造句。正影、斜影、倒影、前影、後影,百轉千回。羅池夜月,像柳宗元一樣,左手奉給黎民蒼生,右手奉給文學藝術。
月下的一段回憶,一段感想,就是一張出入星際之間的便條。便條沒有身份、資本、地位、城鄉的壁壘,生活的詩意,向着飲料、酒類,向着花草、森林,向着青山、綠水,向着太空,邃宇,張翅飛騰。
羅池夜月,行走於萬象之上,穿越於千秋萬代之間。它不斷地演繹,人與自然如何相處,這一古老的命題。用陰晴圓缺詮釋:人不可能超越時間,而成為時間的碎片,也不可能突破固有空間,而逆向而行。
月,最會製造出一場大病,但它卻是宇宙間獨此一家研製出,可以征服大病的良藥。它的藥理是:精神越往高處走,生命的底色,就越從低處沉向更低處。在低處,一個細節,一個暗示,一個意象,總能在融融的月色里,沿着光的軌跡流淌。
把情感裝得滿滿的羅池夜月,游離於塵世之處,又把甘苦攪拌於塵世之中。其聲音、顏色、形狀,讓源遠流長的聯想,邁出內心的腳步,用星地的語言在宇宙中交談。天上帶電的尚未撞擊出火花的浮雲,不乏席勒時代號筒式的雄渾與嘹亮,有時則是歌德狂飆突進式的奇譎與深沉。
羅池夜月,有轉世的履歷嗎?從朔到望,從望到無望,要經過多少個虧缺,才夠360度,才能捧出冥想中的一輪皎潔?!如碎了,碎片頃刻之間,一瀉而下的,可否是人間的陡峭與嶙峋?因此,誰不想花枝輕掃,以月為琴,讓玫瑰般的花語,在天上納着鞋底的人間。
月影,月輪,慢慢地轉,落在草木、江面、大街小巷,伏在車水馬龍的身上。月的眼裡,蒼穹之下,就是自己的錦繡山河,就是自己祖國的萬里河山。
羅池夜月,是一個路標,指引不同的目光。在柳侯公園,神仙在不在,我不知道!反正,此時此刻的我,與月同在,與柳宗元同在,與開啟心智的學堂,與破除迷信的那座寺廟,與洗眼洗心洗血洗魂的那口水井,與一群從樊籠里走出的奴隸,以及一樹樹的柑橘同在……[1]
作者簡介
韋謂詮,廣西柳州市人,河南文學雜誌社簽約作家,作品設散見於各類媒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