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照亮歲月(王賀嶺)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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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燭，照亮歲月》是中國當代作家王賀嶺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紅燭，照亮歲月
1.母校，安好
你用噴薄的霞光明媚我，你用明澈的晨露晶瑩我，你用枝上的清新染綠我。
九月，你不曾嫌棄，用力攬我入懷，慷慨餵養。三年，嘖嘖嘴我別你而去，一去不回頭。「三歲貫女，莫我肯顧。」如果《詩經》能曲解，一定是我深深的自責。而今，三載時光凝固的地方，高樓見縫插針，珠江廣場周圍，車流如潮，人頭攢動，一派繁華。
繁華背後，寂寞落地生根。尋找靈魂深處的精神家園，像饑渴的覓食者，又像尋覓離散的親人，滿懷希望又無望。離開那熟悉的校園回望，真真切切，站在校園舊址上，眼前卻虛幻朦朧。
那時候，校園西側的男生宿舍樓和東側的師生餐廳，隔着遼闊的運動場，頻頻相望。一行翠柳，從北面的辦公樓西側起步，蓬蓬勃勃，向着南面的教學樓走去，翠柳搖風，清新靈動。
出門向北，大片菜地鋪開，周圍十分寂靜，路燈在遠處東西貫穿的公路上徜徉，灑下幽暗的光芒。冬晨，師生列隊出操，每天沿着這條路跑步晨練。從熱鬧的市區向南走，走過市郵局，走過新華旅社，走過市一高中，走過市二醫院，再往南，少有路燈，越走越冷清，黑暗的夜晚人跡寥寥。當年，有欄杆可倚的曲形小石橋呢？石橋東側半圓型的城南商店呢？那條東西走向的公路呢？走下公路大片的菜地呢？
記憶里的城南，消失在車流人海。昔日的校園，不見了蹤影。母校完成了她的歷史使命，光榮地退去，眾多畢業生，化作一塊塊普通的基石，牢固地凝鑄在基礎教育偉岸的長堤上。母校，被城市浮躁的紅塵淹沒，卻又像一艘穩健的航船，永恆地泊進我的心海。
城南不在，舊事卻新。2017年3月，不經意間，多了一個微信群，失去家園後，離散的手足重又相聚。一師校友群，如同一個在建的碩大的蜂巢，群蜂從四方飛來，嗡嗡嚶嚶，立體旋繞的響動發出同一種聲音，依戀懷念母校的情愫，別後的問候和聲聲祝福，熱烈而深沉。在群中，竟包圍着一隻蜂王，維也納森林，花發滿頭，精神矍鑠，當年的音樂人楊森林老師，在學子們深情難掩的聲聲問候里，頻頻回應，樂觀健談。多麼驚喜！多麼感慨！久遠的歲月，悠然走到眼前。
遼寧省朝陽市第一師範學校，座落在古城朝陽市城南。三燕古都朝陽，是紅山女神的故鄉，世界上第一隻鳥從這裡起飛，第一朵花在這裡綻放。我的母校就在這裡，我知道，母校健在！母校安好。
脫開俗世喧囂，你在崑崙之上，敞開東海的情懷，潑灑着滿月的柔情，你在朝陽升起的地方，用凌河水的清波，深情注視着走出懷抱的每一個一師學子，你那溫柔的眼神，是紅燭的縷縷光芒。
2、三月，你好
我聽到三月的春風在吹。
三月的春風，輕拂着校園，煦暖的艷陽，催生着綠意，點點新綠，躍上柳條。我們被召集在辦公樓一個教室聽講座。來自普師班、體師班、音樂班的校園文學社成員，有些人還互不相識，對文學的偏愛，相同的愛好和追求，讓清澈的目光在這裡交匯。窗外，和暖的陽光照進來。不久，第一期社刊從春天走來，《三月》的封面，一束飄拂的柳枝新芽點綴，兩隻靈動的紫燕斜翅穿行。三月，在和風細雨中生長。
《三月》和一個人的名字緊緊相連——充滿青春活力年輕漂亮的林雪老師。那時的她，剛從遼寧師範學院走來，身材修長亭亭玉立，一頭飄逸的長髮，在三月的風中飛揚。夏日的林老師一襲長裙，飄在食堂的拐角處，飄在傍晚校園的甬路上，飄在辦公樓和教學樓之間的一行翠柳間。飄，是一組流動的長詩。
當我手捧一本厚厚的《朦朧詩選》，一些人的名字開始嵌進心中，北島，舒婷，顧城，海子。但我更注意的是教《文選與寫作》的林老師，還有她的三首朦朧詩。她在一師的校園，她在學生身邊，那是我們的老師——煦暖的陽光從窗外照進來，陽光映着朝陽市第一師範辦公樓的一個窗口，她的綠色聲調裁出了窗外一叢柔嫩的柳條。
青春的河流一路跑跳，追逐無際的歲月海洋。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我在新浪博客里看到了林老師，我在《盛京文學網》上看到了林老師。我的目光越過無色的冬天看到遙遠的青青草，三月風，在母校，在朝陽市第一師範，正攀住校園柔嫩的翠柳條，輕輕地搖。
一身詩意，韶華青蔥。林雪，東北地區著名的女詩人，詩集《在詩歌那邊》獲首屆遼寧省政府文學獎詩歌獎，《大地葵花》獲第四屆魯迅文學獎、遼寧省政府第五屆政府文學獎，2006年被詩刊社評為新時期十佳青年女詩人。秋光豐碩，楓語正紅。時光在另一方鬱鬱蔥蔥，那裡的聲音正年輕。
母校的三月，你好！
3.琴聲，你好
我坐進琴室，心用力往外跳，琴鍵接納了手指，才屏息凝神，心靜如水。
音樂是一種神奇的力量，難怪幼師班女生戀在琴上。她們長而柔軟的手指，隨心所欲，琴聲溫情如流水，明亮如艷陽。我們普師班僵硬的男生，沒長她們的芊芊素手。晚飯後，匆匆，她們驕傲地占位，常常是，灰溜溜。那時還沒網出羨慕嫉妒恨，走出月亮門回望，夜晚的燈光明亮了琴房，整個一師校園沉浸在好聽的琴聲里。
我坐進琴室，思緒飛揚。手指輕觸琴鍵，人琴合一，心無雜念，匯入練習曲的水流。
音樂絕對有魔力，攝人魂魄。我說不清，但能感受。有人和音樂去私奔，奔着它妙不可言的感染力。有時，音樂與某種心境暗合，會深深地刺痛擊碎你的心，而後便使你在聲音里，得到療傷和撫慰，以致自己走出意向變得厚重。
此時，楊森林老師就坐我左側靠後。他寬厚的肩膀，他平和的神態，他睿智期待的目光，我能清楚地看到。不是用眼睛，是靠平靜的內心。楊老師微笑着，春風在他面上吹。
檢琴，是不是一師的專有詞彙？琴練熟了，底氣足了，大着膽慌慌地前去驗收。檢過了，眉飛色舞，繼而迫不及待練下一曲。「才入萬山圈子裡，一山放過一山攔。」藝海無涯，何況，我們才剛剛臨水。
時過境遷，昔日檢琴的情景歷歷在目。越過歲月的萬水千山，我又一次看到課堂上拉琴教歌的楊老師。陶醉在音樂藝術的海洋，灑脫優雅，是陽春，是白雪。我聽到男性特有的渾厚和磁性，極富張力的嗓音，是陽光飛瀉，是佩環叮噹。
我常想，是不是，音樂塑造了楊老師？明媚的人格力量，來自何方？令人尊重的師長修為，熱情真誠的親和力，豐厚的學識底蘊，自身特有的氣質和風度。楊老師永遠是含笑的，春風從他心裡起步。我懂了，是一種精神的支撐。紅燭?園丁?這種力量，沒有哪一個詞語可以涵蓋。
退休後的楊老師，興趣高雅，愛好廣泛，音樂以外，尤喜攝影和寫作。作品之一《蒼鷺，我又回來了》，大愛自然，圖文並茂，清新靈動。不倦的追求，令學子們欽佩感動。
維也納森林，讓人產生豐富的聯想，鬱鬱蔥蔥，磅礴厚重。在一師校友微信群，暱稱維也納森林的楊老師，人如其名，名如其人，彰顯着蓬勃的生機和旺盛的生命力。
滿目蔥鬱的純真年代，莫問別後滄桑幾懷，一點一點星火閃爍，一瀑一瀑春暖花開。此岸的腳步，扯不住眺望彼岸的眼眸。眼前一窗又一窗明亮的燈火，點亮了一個難忘的時代，你靜靜地聽，一師校園，是否又傳來悠揚的琴聲？
4.月色，你好
那麼好的心情，那麼美的月光，清清亮亮。那麼好的音樂，那麼美的舞蹈，如幻如夢。你可記得那樣一個美妙的夜晚？
晚飯後，師生們陸陸續續走出餐廳。天色向晚，但西天尚有霞光。人們開始自由地向操場聚攏。霞光漸漸淡去，誰都沒有發現，在東南，在天邊，在樹的縫隙，月亮在靜悄悄窺望。
你不必為趕晚自習而碎了腳步，你不必攀着成串的鈴音上樓梯，你不必匆匆作別夜色坐進教室。今晚的教室沒有邊界，月下寬闊的運動場，是今晚開放的課堂。今晚的作業在月下，唱一曲月亮之歌，繪一幅月光之畫。
月光書一卷浩瀚的朦朧詩。一師的校園，沉浸在澄澈的月色里。運動場上，人越來越多。月亮不再東躲西藏，溫柔的眼睛明亮了操場。它把如水的光輝灑下來，一瀑銀色，天地空明，八月的夜晚被洗白了。
八月的中秋，月色正好。這是誰的創意？我們沒有放假，老師們也沒有回家。月亮圓了，誰不想她？中秋之夜，有全校師生明月大聯歡呢？明月溫情，融融的月光，融進了每個人的心田。
優美的旋律跳出來了，輕鬆，歡快，抒情。《青年友誼圓舞曲》唱響了，填滿了每一道縫隙。操場舞起來了，月光舒展出舞的夢幻。
藍色的天空像大海一樣，廣闊的大路上塵土飛揚
穿森林過海洋來自各方，千萬個青年人歡聚一堂
拉起手唱起歌跳起舞來，讓我們唱一支友誼之歌
歡樂的歌聲在迴旋蕩漾，歌頌着我們的幸福時光
親愛的朋友呵心連着心，我們有共同的美好理想
中秋的月下，是舞的海洋。一師的操場，閃爍着月的波光。連一向嚴肅的班主任張貴廷老師，都被月光融化了。他彎曲右手食指向上推一下近視鏡，觜角就抿出一彎會笑的月亮。舞蹈老師汪敏，把月光舞成一朵花，花瓣在中秋夜嫵媚地綻放。我們這些有點界限的男女生，平時不怎麼說話，實在避不開了，才簡潔明快，慌得生怕看不見的眼睛說閒話。今晚的月亮笑開了花，坦坦蕩蕩的明月下，少男少女們，心手相牽，披上月紗，盡情舒放地舞蹈中秋。
月光，把緊張融化了。月光，把疏遠融化了。月光，把鄉思融化了。
月是故鄉明，那晚的月，明在一師。
5.歲月，安好
閱覽室的燈光，你好！五月的詩朗誦，你好！鳳凰山大合唱，你好！影劇院的光影，你好！校園的勞動周，你好！
母校，我該如何問候你？這心頭上抹不去的樂章，這生命中絢爛的花朵，這照亮歲月溫暖的燭光。
母校，我飽食三年，陽光朗照，春風撫慰，雨露滋潤。晨風中，我們鍛煉，教室里，我們向上，豐富多樣的第二課堂，給我們誘人的空間，文學音樂舞蹈美術，讓心靈塗上七彩光芒。飛翔，你給每個人一雙有力的翅膀。
母校，你普通但唯一的校門，我深深地記得，你園裡的花草樹木，我深深地記得，你播灑的雨露和陽光，我深深地記得。怎能不記得？那是你我共同的家園，那是孕育生命豐滿羽翼的地方。
星火閃耀，燭光點點。曾經的校友，你還好嗎？難忘的恩師，你還好嗎？
當你每一次踏進古城朝陽，腳步總會不自覺地抵近一個地方，重溫舊夢，徘徊在繁華的珠江廣場。是不是，像飛鳥從天邊投來，呆望着鋼筋水泥的叢林，飛不進曾經溫暖的窩巢？是不是，一往情深，魂牽夢縈，抹不去淡淡的憂傷，繞樹三匝，久久不肯離去？
朋友，今夜春風正起，綠意萌動心頭，那時青春年少，怎知時光恰好。不必感傷，曾經的美好，一如春天吐露的新芽，永遠在生命的枝頭綻綠，曾經的記憶，難忘的歲月，永遠在我們心底珍藏。
想你了，九月的紅燭。
致敬，我的朝陽一師! [1]
作者簡介
王賀嶺，筆名潤物無聲，遼寧建平人，中國散文詩作協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