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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花開(孫駿毅)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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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花開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紫藤花開》中國當代作家孫駿毅的散文。

作品欣賞

紫藤花開

1965年的夏天走得很遲,開學後,坐在光線並不明亮的教室里還是渾身燥熱。

發校徽了,每人一枚,有小手指那麼長,白底紅字,楷書體:「蘇州市一中」。

進市一中是憑分數考進來的,記得作文命題《做毛主席的好學生》,大題小作,我寫了平時生活中的二三事,小中見大,顯示題意。於是,我的胸前戴上了這枚別致的校徽。

我們那條小巷裡讀書人不少,但戴「蘇州市一中」校徽的就我和一個叫「五妹妹」的初二女生。那時戴這樣的校徽進出小巷都很風光,就像現在的女孩能拎個LV或愛瑪仕包一樣,瘦削而白皙的臉上免不了有些得意的神色。

誰知道樂極生悲,我的校徽光鮮了沒幾天就丟了,丟在哪兒居然一點也沒有記憶。我急得滿頭是汗,把教室內外、大食堂里、紫藤架下、口字形迴廊、隔條弄堂的操場一通亂找,還是沒有,連從不光顧的通往女廁所的小徑也不放過,被幾個學姐罵了一聲「神經病」。

第二天上學,沒有別上校徽,如同現在的年輕人出門沒帶手機一樣的渾身不自在。聽說教導處可以補領校徽,但申請手續很麻煩。麻煩歸麻煩,我無論如何要去申領的。因為那是對母校的一種認同感,也是讀書郎一點可憐的自豪。

晚上洗浴,用的是一隻棗紅大木盆,搬動木盆時,發現我的校徽就掉在木盆邊。原來是前天洗浴時,怕校徽弄濕,取下來放在旁邊就忘了。

我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把校徽擦乾淨,擦出了我失而復得的欣喜。

六月,紫藤花開了,一串串掛下來,紫色的瀑布瀉滿藤架。

我不記得是哪個高中生寫過一首紫藤的詩,張貼在校門左側的宣傳欄里,只記得有這樣兩句:「紫藤花沐浴着燦爛的陽光,如同我們在美麗的校園裡成長。」

那天,我看見一個身穿白襯衫的少女坐在紫藤架下讀書,石條凳上攤開的好像是一本物理書。一陣風吹過來,搖落一些紫色花瓣,也把少女的書搖落下來——這下露餡了,一本書竟分成兩本,裡面掉出來的是一本不厚的《燕山夜話》。

那時,《人民日報》有批判這本書的大塊文章,我是在報廊里看見的。

「毒草!」我不由叫了出來,臉色漲成豬肝,好像看見路上游過一條蛇。

讀書少女立刻像觸電般站起來,白皙的圓臉漲得通紅,急忙申辯:「我沒看……沒有。」然後,以乞求的眼神看看我,想說什麼卻終於沒有說,那意思我明白,就是別去告訴老師。

我不是一個告密者。我其實除了曉得《燕山夜話》的書名外,也沒有真正讀過這本書。

「我什麼也沒看見啊。」說罷,滿面通紅地跑開了,那時我見了女生就害羞,說不滿一句話就要臉紅的。

後來,我在口字形走廊里見過這個讀書少女,好像是初二班的。我背着書包與她擦肩而過時,她好像對我笑了一下,我只當沒看見就匆匆走開了。

音樂教室在食堂南面的一個角落裡,要穿過一片小樹林,林中踩出了一條不寬的捷徑。

有一架立式鋼琴,琴角上的漆皮已經剝落,琴凳的紫醬色絨面破了一個洞,像長者一樣站在教室中間。

每到中午,角落裡總會飄出鋼琴練習曲的聲音,那是幾個「琴迷」跟着張老師在學藝。

張老師的鬢髮已經雜白,在學校老師中是有點「特殊」的——每天一早,她都是坐着三輪車來學校的,車到校門口「卡刺」停住,張老師下車,優雅地走進校園。聽誰叫「張老師早」,她都會優雅地點點頭。當她彈琴時,有一種全身心投入的味兒,這時教室里就是吵翻了天,也別想讓她把琴聲停下來。

「這是《游擊隊之歌》,我的老師賀淥汀作曲,」張老師介紹着今天要彈奏的這首曲子,微笑地看着幾乎是音盲的我們,「注意我彈奏的旋律,由簡短到綿長,由急促到舒緩,由單純到混響,由輕弱到強烈,注意感受旋律的感情基調。」我至今難忘的就是張老師彈的《游擊隊之歌》,那真是用一顆美麗的心在彈奏,讓聽者完全沉浸在半個世紀前的抗日烽煙之中。

那天,我榮幸地做了一件事:音樂課後,張老師留下幾個男生,說幫她把鋼琴挪一下,挪到西北角上去,這樣,在她彈奏的時候,學生能沒有遮擋地看見黑板上的掛圖。我們兩人一個琴角,雖然很沉,但想到是在幫張老師做事,誰都覺得十分榮幸。

「我們的張老師是大名鼎鼎的音樂家賀淥汀的學生噯!」這是我跟小巷裡的小夥伴說過的最自豪的一句話,我是大音樂家的學生的學生,似乎臉上也貼金了。

那時,一中的排球隊是相當厲害的,隊員大多是高中生,得過省里的名次,因此僅有的兩個排球場地,有一個是他們專用的。場地是平整的,球網是新的,就連場上的白線描得也特別清晰。

我一度特別熱衷於學排球,一放學就會去另一個有點坑坑窪窪的排球場上,墊幾下球,攔幾下網。這一切讓脖子裡總是掛一隻銅哨的史老師看見了,見我長得瘦長個子,就問:「你喜歡打排球?」

我點點頭。

「那好,」史老師笑道,「周三下午的體育課,你可以到那邊去多學學人家打球。」他特批我可以去看排球隊訓練,所盡的義務就是幫着在場邊撿球。

我很樂意撿球的差使,因為我終於有機會一睹排球隊訓練時的風采。那些穿着印有「一中」紅字藍背心的高中生,無疑是我們初中生崇拜的「星」。他們在球場上生龍活虎地跑、跳、騰、躍,發球、扣球、傳接、攔網,一招一式都看得我眼花繚亂。

天傍黑時,訓練收場了,大汗淋漓的「星」們陸續到場邊來,換下濕透的背心。我把毛巾遞給他們擦汗。有個3號隊員見我撿球十分賣力,笑着拍了拍我的頭,把汗淋淋的背心脫下來扔給我:「給你,留個紀念。」我簡直受寵若驚,就像阿根廷球迷花十萬比索換得馬拉多納一雙足球鞋一樣興奮。後來上山下鄉去農場拌棉種時我還穿過這件「3」號藍背心,儘管穿在我身上顯得大而空。 [1]

作者簡介

孫駿毅,江蘇作協會員,蘇州姑蘇區作協副主席。著有散文集《深宅薔薇花》《黑白情調》。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