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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丁香(散文)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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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丁香,我最喜愛的,還是那種高貴的一縷暮煙般的紫色

原文

如果有人問我喜歡什麼顏色,我要指給他看窗前那一株紫丁香。

紫丁香,象徵着幻想、美,與淡淡的哀愁

當美國那位女詩人阿梅·羅爾(Amy Lowell)寫她那首有名的詩篇《丁香》時,即曾這樣唱着:

「丁香花,

亮藍,

純白,

奼紫,

丁香的顏色……」

但我最喜愛的,還是那種高貴的一縷暮煙般的紫色。

當春天聽了鷓鴣鳥的口笛,穿過了那朦朧如雨的濕霧而到來時,紫丁香開了。

一朵朵細小的花,是似紫檀刻成的十字架。聖潔的十字架呵,值得天使在上面印上一個吻,值得我們在上面滴上一點淚。代表着人間的最大的哀愁與最高的歡樂的十字架呵,那一抹紫色,籠罩着昔日橄欖園中的憂鬱。

每次我看到它,存着異樣虔敬的心情。

當紫丁香盛開的時候,那一片片心形的葉子更顯得綠了。心形的葉子,好像寫着一首首的讚美詩,在這樣的葉子中,深藏着那位女詩人阿梅·羅爾詩中的「黃鶯兒」,在唱着它們「短小,輕柔的歌」。在那被花朵壓得垂垂的枝柯上,有着那位女詩人歌中的雀鳥,「孵在有斑點的鳥卵上,透過無數春天的光和影,無休歇地窺望着。」至於那些芳香的花朵呢,則是「同早現的月光無聲地對談着」。

是的,丁香花是和月光無聲地對語着,那言語,就是它那股浮動的香息。當花開得最盛的時候,庭院裡充滿了可愛的芬芳,清新得有如伊甸園中第一個春天。

常常有過路人走過花園的竹籬牆,他們凝視到牆內的丁香,都不禁駐足,發生了一聲讚嘆,俯身在牆外地上,拾起幾片落花,悄然地去了。

春更深,紫丁香開得更盛了,它像是一堆迸發的火山熔岩,像是一股激濺的、映着滿天霞光的海潮。那香息更濃烈了,其中似調和着生的歡笑,與死的哀愁,有如一支壯麗悽愴的管弦樂。

在花盛開的時候,我常常坐在它的近邊,任着時光悄悄地流走,忘記了晝,也忘記了夜。紫丁香在向着月亮無聲地細語,向着天空,向着每個人它訴說着失去的歲月,那段絢麗的日子。於是,它的香息浮漾在庭園中,那擎托着它的一片片的葉子,密密相接,使人想起一池碧水,失去的年光悄悄的附在葉片上,它在臨水自照,有如那個希臘神話中的挪希修斯,它的面上是有笑影呢,還是有淚痕?

在花下,在紫丁香的芬芳中,我又似聽到那位異國女詩人在唱:

你比蘋果花更為燦爛,

你比鬱金香更為甘美,

你是我們靈魂中的激流,

在我們那葉形的心靈中奔騰,

你是一切夏季的芬芳,

你象徵一切妻與子的溫情。

紫丁香是可愛的。

紫丁香是憂鬱的花朵,

紫丁香是歡笑的花朵。

在紫丁香花叢,我似乎聽到了一個露天的管弦樂會,如同十多年前,在古城的校園中。    張秀亞生於渤海之濱的一個古城,她常說,慫恿她寫作的是那蒼茫的原野,那波動而壯麗得近乎悽愴的景色。又說,她寫作有兩個原則,一是內心深受感動的印象,二是自己深刻知道的事情。有論者指出:「張秀亞的散文常常是寫溫馨的殘夢,旖旎的風光,繾綣的情意,還有童年時家庭親情的可貴,飼養小動物及養花植草的樂趣。她的散文抒寫的是一種典型的閨中情懷,雖然也受到西方文化的影響,特別是基督教式的愛的色彩時時可見,但思想情感、人生態度都是中國才女型的,哀而不怨,動靜適度,立意造境常取自中國古典中淒婉意境,遣詞造句,每每引用中國古典詩詞和西方浪漫主義詩句。」

本篇散文分為各自獨立的兩個部分,但都是繪景狀物。那些細膩精到的描寫,典雅秀麗的語言,幽邃清奇的意境以及流動於文中的豐腴情韻,都讓人回味無窮。尤其是那些奇特新巧的比喻,更為引人注目。

比喻是文學作品中十分常見的一種修辭手法,劉勰在《文心雕龍》中就曾提到它有「敷其華,驚聽回視」之妙用,但要真正運用得當,卻也並非易事。作者感情細膩豐富,極富想象力。當她以才女特稟的耳、目、心諦聽、觀察、感悟周圍的景物,形諸文字,便有了許許多多新穎奇巧又熨帖的比喻。如作者形容雪封的山像「一個耐人思猜的謎語」,形象地寫出了雪山的寧靜神秘;描寫朝陽融雪,是「它慢慢地在那裡守候着,以它的溫熱,來向雪封的山丘做『煽動性』的說服」,賦予了朝陽以人的性格與情感;而融化的雪水呢,則是「更像蜿蜒着許多透明、活潑的小蛇,它們在欠伸着輕盈腰身,嘻笑着,婉孌的向着山坡而去」,既繪聲繪色,又繪形繪神,活靈活現地刻畫出融雪的動態美,如此着筆,堪稱前所未有。有時作者還使用通感的藝術手法,如描寫紫丁香的濃烈香息,「似調和着生的歡笑,與死的哀愁,有如一支壯麗悽愴的管弦樂」。作者以聲擬味,藝術感受力非常細微準確。

文章中各種大膽新奇的比喻接踵而至,新鮮活潑,猶如晶瑩璀璨的寶石閃現於字裡行間。閱讀本文,讀者仿佛置身於沙灘撿拾貝殼,正滿懷欣喜地賞玩剛剛發現的一枚精美的彩貝,不經意一轉身,又發現一個更美麗動人的。於是,贏得了一陣又一陣的驚喜,一聲又一聲的讚嘆。

但是,作者並非純粹為繪景而設喻。她是巧妙地、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情感意緒融入景物的描摹狀寫中。「以我觀物」,「物皆著我之色彩」(王國維:《人間詞話》)。讀者在品味這些新巧的比喻時,自然而然可以觸摸到作者內心的波瀾:對雪山的繪寫,洋溢着作者對自然的讚美和嚮往之情,輕快愉悅,充滿春之蓬勃生機;描畫紫丁香,瀰漫着輕柔的憂鬱,涌動着對生命的敬畏——對生的祈禱,對死的探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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