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野之上(張修東)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秋野之上》是中國當代作家張修東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秋野之上
寒露前後幾天,北方的天氣漸漸涼了起來,這時的我才發現,前段時間在樓道間嘰嘰喳喳的小燕子,不知從那一天開始離了巢穴沒了蹤影。莫非它們有先知,提早去了南方?
早起晨練的幾天裡,漫步於秋日的原野,徘徊於被碎葉鋪陳軟綿綿的鄉間小道,細看已經耕作的黑黝黝的土地,揣摩整個原野由滿目皆綠轉為滿眼黃枯,我也切身感受到了「秋野的疏蕪」。
隨着峭厲的秋風不停歇地勁吹,雲兒已經漸行漸遠,顯得高深莫測,有點「秋風起兮白雲飛」的況景。眼下,草木黃落,枯草低鳴,它們輕易碰撞後,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不該是在相互依偎着摩擦觸摸取暖禦寒吧。遠望,白草、清野、黃花在風中搖曳,顏色幾近妖冶,也有些單純。帶秧子的作物,從源頭上就沒有了生機,再繼續前行似乎感到力不從心,於是慢慢地由青變黃,恰似少婦一頭長髮的發梢,失卻了營養供給的滋潤。田地里,農人們收割後的玉米地幾剩不多玉米秸稈,還在為秋日的天空站崗放哨,搖旗吶喊,很挺拔,很威武,很裝模作樣。
走在秋野的小路上,唯一能夠聽到看到的便是落葉和樹葉落下的聲響。已經乾枯了快要走到生命盡頭的,在樹枝上已經干透了的,經微風一吹,便朝着一個方向墜落,完成了「無邊落木蕭蕭下」的壯觀,實現了從大地來、到大地去的使命。正在接受考驗的,以及在樹梢頂風而上的,沒風的時候還悠悠地曬曬太陽,總覺得堅持一會是一會,晚落一會是一會,似在抗爭,又似在與天氣做着商議,簽着合同。北方的落葉秋景,與南方的秋天有着天壤之別。曾經在秋冬交接時去過南方,一路南下,愈見樹木蔥蘢,草木滴翠,氣溫適宜,生機無限。幾天之後,返回北上,卻是另外一幅景致,樹上光禿禿的,原野光禿禿的,寒風戲骨,一派酷冷,行李箱的衣物只得一件件重新添加上,寒冬的前奏已經臨近了……
秋野之上,我最為敬佩的應該是那些小草了。乾枯是本色,堅挺卻是本質。它,它們,緊緊抓住土地不放鬆,因為它們本來就是土地的使者,土地的陪伴,與土地一起成長、享樂。小草的一生是短暫的,春來發芽,夏來旺盛,秋來枯竭,冬便是它們的墳墓。相對於人生來講,不過是人的生命要比小草長久些罷了。即使是這樣的,今年的小草非去年的小草,今年的「皮囊」非去年的「皮囊」。秋野之上,點綴其中的是黃的紅的紫的花兒,成片的不多見,但是零星的花兒還是隨處可見,為秋野增色不少。南瓜花像只喇叭花,對着日頭自鳴得意;山菊花打一早就放開手腳,盡情鋪展,像極了一張小孩子的笑臉;那幾株紅紅的秸稈卻不知名的作物,孤零零地站在原野之上,接受秋的犀利和洗禮;幾株高粱失去了「重頭戲」,不再為人點頭哈腰,自然有了骨氣,趾高氣昂,毫無顧忌……奧,我發現了,在秋野之上,我發現了自春到秋一直的綠色,那是一片柏樹苗子,它從不畏懼什麼秋風陰冷冬風蕭殺,也不曉得什麼天氣變幻氣溫冷熱,有的是適應、跟進和蓬勃。
秋野之上,我以為是人生的好時候,這個時候,正如詩人筆下描寫的場景----「秋氣堪悲未必然,輕寒正是可人天」,還有----「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秋野之上,是摧枯拉朽的,是催着衰敗前去報到的。秋野之上,更有天空高遠,草木休憩,蓄勢待發,萬物休整。秋野之上,我從口袋裡取出手機打開相機,掃描曾經輝煌的電廠舊址還有高高煙囪,掃描被時間和硫磺石聯合起來燒得通紅的那座矸石山,秋日時序的殺青,冬日趕腳的緊湊,不知道礦山的狀況有無轉機?礦山人的牽掛是不是能夠寡淡起來?人們期盼的好日子能否早些到來!
我站在秋野之上,在懷想,在頓悟,在期待……
肅 秋
周日的秋晨,正在翻看手機的我,依舊清晰聽到了西區廣場上晨練的人們伴着歡快的舞曲,拍手捶腰的啪啪聲響,秋,本來應該是寧靜的,傳遞的空氣里也充斥了嚴肅的成分,但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遇牆拐彎,遇物折回,更是增添了謹慎的際遇。肅秋,多年來一直就是嚴肅的模樣,要麼風聲疾步,要麼短暫歇息,說什麼就做什麼,從不輕易與人開玩笑。
肅秋,與天、地、人融洽相處。看秋雲,不再像夏雲那樣變幻多端,一會兒一個臉色,秋雲的場所固定和慢悠悠遊動,確是編輯了程序一般,需奔放時則狂飆,需扭捏時則甜柔。肅秋,大都在土地上展露丰姿,包括土地上活生生的人。秋的清晨,我行走于田間地頭,玉米仍在玉米秸上掛着的,玉米秸依舊鮮亮吐綠,綠中帶有生機的茁壯。老農收割玉米早些的,沒有了玉米的果實幫襯,玉米秸似乎沒有了為之努力的奮鬥目標,一步一步走向了枯乾蠟黃肢體衰亡,像極了生命快要終結者的臉色。社區居民樓上活躍了一季的爬牆虎似乎感知了秋的來臨,在現有的高度上,停下了腳步,東張張西望望,磨磨唧唧的,它想明年還從這裡起步,省卻從頭再來的艱辛,延續生命的精彩。
前幾日,我到岳父的菜地收菜,遠遠地就看到了空空的絲瓜架茄子棵,好似夏日裡老農們怕是鳥兒啄了糧食才豎起的假人模子,哨兵一般的直挺站立,只待虛度一段時光後,接受一場摧枯拉朽的整理,不會很長時間,這些枝葉又會變成泥土的基因,回歸於大地。攀附小樹而上的瓜果秧子,秋日漸深,便沒有了貼近的資本,趨炎附勢低下了曾經高貴的頭顱。說秋是嚴肅的,還有它的空氣,植物間是綠的紅的紫的橙的,它都無暇顧忌,秋風勁吹,都要乖乖的,都被它征服了。正如肅秋的「肅」,一旦加上個草字頭,就變成了蕭殺的秋一樣,字意之間略有點寂寞無助還有可憐。
肅秋,也是素秋,一切都是素靜平淡的。正如人生四季輪迴,冬去春來,春走夏至,秋的到來還算是肅靜的。到了這個節氣,到了這個時日,不用提醒,不用吆喝,它總是如約而至,不耽擱時辰。昨日還是烈日炎炎,立秋一近,似乎換了一幅尊榮,來對待世人。
與初秋中秋的肅秋相比,酥秋,是秋末的尾聲表達。着手一摸田間的作物,隨腳一踢地頭的野草,哪裡都是干蹦蹦酥酥脆的,不知不覺間,手腳所到之處,成熟的種子已經飛出老遠,做了秘密的潛伏。一個時段的結束,應該是另一個時段新的開頭,野草不得不暫時屈服,退避等候,躲藏於地層深處,以求得來年發跡。這時,就連靜電的衣物也會產生火花,讓人麻酥酥的,與夏日的柔軟形成了鮮明的比對。
肅秋,我喜歡。不僅僅是因為它的恬然安靜適時抵達,還有它那蕩滌塵物的一往無前。 [1]
作者簡介
張修東,男,筆名東萊順。1965年生,山東萊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