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大峪溝(詩河淇水)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秋天的大峪溝》是中國當代作家詩河淇水的散文。
作品欣賞
秋天的大峪溝
周末回家,閒談中與父親聊起近年來鄉村公路的發展變化,曾經從事公路工作三十多年的父親,自然就來了興致,他說有機會想去四十多里遠的大峪溝里看看,那裡有他幾十年都沒去過的他的外婆家,有他小時候常去打柴、割草的山山嶺嶺,溝溝岔岔。丈夫聽了此話,哈哈一笑說:「爸,您上車,咱這就走,來一個大峪溝半日游。」
秋天的大峪溝,清靜寂寥,道路兩旁的村莊裡,少有人煙。房檐下,核桃樹上,光禿禿的樹杈間,黃澄澄的玉米閃着金光,紅彤彤的辣椒漾着笑臉,玉米稈兒耷拉着葉子佇立在田野里……那些勤勞的農人們,在這秋收秋種的間隙里,又外出打工了。
進溝約兩里路,就到了東溝與西溝的分岔路口,放眼望去,東溝道路平坦,群巒疊嶂,溝壑縱橫。丈夫一腳油門,車子就駛上了東溝路面,進入了真正的深山野嶺。
新修的水泥路,乾淨整潔,路旁山岩巍峨,草木茂盛。零零星星的人家坐落在南山腳下,青石築砌的石階連通公路,連通樹木掩映下的石院石屋。也有土房人家,門鎖銹跡斑斑,檐下蛛網交錯,顯然主人早已遷居別處。道路北邊的溝谷里,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溪哼着歌謠,蹦蹦跳跳蜿蜒而來。石拱橋、土木橋形態各異,盡顯斑駁滄桑容顏。溪流之北,是隨着地勢起伏的田野,白菜、蘿蔔一片片地綠着,全然不顧秋寒料峭。偶有白牆藍瓦的人家,被高大的爬滿綠苔的梧桐樹、皂莢樹、老榆樹籠罩着守護着,安寧而古樸。
車行至一座圓木建的橋邊時,父親指着路北一處斷壁殘垣的遺址說,這裡就是他的外婆家。於是我們下車過橋,來到雜草過膝的場院裡,面對如今荒涼無人的故地,八十歲的父親感慨萬分:「小時候去打柴,吃早飯帶乾糧,天不亮就出發,操小路一走幾十里的羊腸路,返回時走睏乏了就到外婆家歇腳,喝水。外婆家離鎮上四十多里遠,吃的用的鹽、油、火柴等,都是我給挑進山來的。」父親撫摸着雜草中一塊又大又白像個磨盤一樣的石頭說:「外婆總說我喜歡這塊石頭,讓我把它拉回去,可那時的山路,拉它談何容易。如今外婆去世都快七十年了,我的三個舅舅和表兄弟們早就遷居到縣城和鎮上去了,只有這塊石頭,還守在這裡。」
告別父親的外婆家,車子駛上盤山路段。一座座山巒突兀眼前,黃櫨樹,楓樹,華櫟樹與青松翠柏及黃色、白色、紫色的花花草草,交織出一幅五色斑斕,絢麗多彩的秋日畫卷。面朝車外,應接不暇的美景,令我禁不住的讚嘆。前排的父親不停地搜尋當年他打柴、割草走過的小路,念叨着這條山溝,那個山頭的名字。道路越來越陡,彎道越來越多,水泥路就像一條游龍,隱隱約約纏纏繞繞,雲裡霧裡如夢如幻,一會龍身盤踞在這個山腰,一會龍頭昂首在那個山頭。我擔心着行車安全和父親會不會暈車,可同為公路人的丈夫和父親卻是精神抖擻,一個誇讚說路邊擋牆、護欄修築得堅固,一個誇讚說道路平整,線型順適。
一個小時後,車子駛上這條線路的最高點——流嶺天橋山。它是丹鳳縣與山陽縣、商州的分界線、分水嶺,也是丹鳳縣丹江以南最高峰。站在這海拔1800米的流嶺埡口,寒風細雨撲面而來,迷霧茫茫籠罩四野。父親推開車門,邁開大步邊走邊感嘆着築路人的英雄無畏。這時候我突然發現路邊有個老頭子,站在那裡朝着山野里悵望。父親點燃一根煙遞上去,就和他拉開話匣,老人說他的家原本就在這裡,三年前搬遷到山外鎮上住了,現在水泥路通了,回來採摘茱萸也方便多了。今天山頂上陰雨綿綿,冷風陣陣,這一樹樹熟透了的茱萸,該怎樣才能收穫呢。老人告訴我們,沿着道路前行,再走十多里就到山陽縣的中村了,因為天氣緣故,我們調頭返回。
回來的路上,父親仍是無限感慨:「前多年因為沒有路不方便,山里人都搬出山去,如今道路修得這樣好,城裡人都羨慕山里純淨清靜,想搬來定居。也許有一天,搬出去的山民們還會回到這裡。」
父親的話,讓我的心情變得和斑斕而又蕭瑟的秋天一樣,複雜而又矛盾。隔着車窗,面對這純淨、寂靜的山溝,我只能默默送上自己的祝福:願你永遠安寧,美好!
作者簡介
詩河淇水,必讀社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