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約茶溪(文志勇)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相約茶溪》是中國當代作家文志勇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相約茶溪
沒到過茶溪,你不會知道茶溪的美!
茶溪,是醴陵茶山鎮的一個美麗村莊,距城區40多里路程。那天立夏才過兩天,天氣還不怎麼晴好,幾位朋友就急不可耐地邀我到茶溪遊玩,從而有幸一窺茶溪的廬山真面目……
悠悠往事從頭說 沒到茶溪之前,我想象中的「茶溪」就恍如一幅明媚亮麗的山水畫圖:清清的小溪,沿岸長滿青翠欲滴的茶樹,有泉水潺潺不息地流淌,幽美而靜謐……
大凡名勝古蹟,必有其淵源或傳說。詢問當地老者,茶溪果真有不俗的來頭。據傳,茶溪原叫「茶坑」,是一條長約7公里的狹長山谷,最寬處約40米左右,最窄處不過五六米,有小溪穿谷而過,兩旁茶樹等各色奇花異木夾道相擁,沿線物產甚為豐饒,中心點就在原黛柏村一帶。至於茶坑何時改稱茶溪,年代已不可詳考,但歷史無疑卻頗為悠久。民國版《醴陵縣誌》載:「茶溪,沿西四十五里,茶坑黛柏村。石壁峭立,上有飛白書『茶溪』二字,徑二尺,傳為仙書。又危岩上有丹灶,遺蹟尚存。其下有馬跡石,相傳為仙人乘馬飲水所踏。」從縣誌記載來看,茶坑之所以易名為茶溪,與石壁仙書「茶溪」有關。「茶溪」二字為飛白書,據傳為從此路過之仙人所留。遠望高崖石壁「茶溪」二字,鐵鈎銀劃,矯若龍蛇,狀如「王體」,所以當地人說是西晉「書聖」王羲之後人移居至此,見周邊山水殊勝,風景優美,遂於後山岩壁上刻書「茶溪」二字。此說似更可信。因茶溪一帶,世居以「王、楊、李」姓氏為當地名門望族,而以王姓人氏最多,其宗譜記載也為王羲之後人。中國書法史上,「飛白書」亦稱「草篆」,是一種書寫方法特殊的字體,由東漢大書法家蔡邕所創,因筆畫中有的似鳥頭燕尾,又似鳥頭鳳尾,橫豎筆畫絲絲露白,飛筆斷白,燥潤相宜,似枯筆做成,故稱飛白書。晉代王羲之、王獻之父子書法家也很擅長飛白書,得到之後的唐太宗李世民的極力推崇。現茶溪的王姓氏族,大多子弟酷愛詩書,是不是有一種家傳遺風所系?!行走在茶溪村里,村民們不時熱情地答話指路,讓人感受到當地濃濃淳淳的鄉情。茶溪歷來耕讀文化氛圍濃厚,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就湧現出二三十個大中專畢業生從這裡走向全國各地,成為一時盛事。現在茶溪在外創業、從軍、從政的人也很多,且各有不俗成就。我國著名歷史學家黎澍就出生在茶溪附近鄰村,按原來的區劃也當為大茶溪人。
現在的茶溪村,是在2005年行政區劃調整時由原上茶、下茶和大壩沖三個村合併而成,面積12.7平方公里,人口1800多人,是一個地廣人稀的安靜山村。而早在明清時期,茶溪就因陸運要道而逐漸繁盛起來。現茶溪村委會駐地鋪路上組,是村莊較為開闊處,沿線原有一處老街,是當時官道所經之地,從街頭到街尾有三四百米遠,房屋連棟成排,古色古香,南來北往的商旅行人車馬川流不息,生意興隆,熱鬧非凡。而江湖人士也在此處異常活躍。盛傳有一楊氏家族,其媳婦因丈夫去世早,時年29歲就守寡了,但她精明幹練、善於經營、自強不息,繼承和光大了楊家祖傳下來的「二和號」飯鋪,經她精心打理,「二和號」成為江湖人士打尖歇塵、往來聚會之所,她本人也成了其中的頭面人物,時人號稱「銀姐」,在江湖上頗有名望和勢力,逐漸身世顯赫。「銀姐」樂善好施、俠道仁義,直活到98歲高壽才去世。現其後代仍保留着「二和號」飯鋪的招牌,有370多年歷史了,不失為一件實打實的珍貴文物。
古官道與溪流會合處有一小石拱橋,名喚「千阿橋」,又叫「十月橋」,長約一丈寬為一尺,用當地青石板鋪砌而成。相傳在明萬曆年間,此處還沒有橋,每逢大雨時節,洪水成災,交通極為不便,有時還導致途經的兒童失足落水。當地的青壯男丁那時大多從軍去了,只留下一些婦女和老人在家。又是一年暴雨來,在目睹了一個小孩過河不慎落水被沖走淹死後,鋪路上的十個寡婦家庭下決心合力修好一座橋,以造福鄉鄰。於是她們帶頭捐資捐物,終於把橋修成了。但當地也有一說,道是這座橋由當地十個月婆子(醴陵人對剛生產子女不久還在坐月子的女人俗稱「月婆子」)倡導修建而成,也稱「十月橋」。這座橋雖歷經300多年歷史滄桑,但所幸保存完好,橋面蒼老光溜,橋側及橋底青苔累累。說也奇怪,此後茶溪無論漲多大洪水,有時河水甚至漫過路面,也不見橋被淹過。所以就有當地的一句民諺「茶溪漲大水,洪水不過橋」,一直流傳至今。本地人對此橋懷有一種特殊的感情,有時甚而視為神物敬奉。譬如說,夫妻間或鄰裡間有什麼矛盾糾紛解決不了,無法調和時,鄉下有一種「宰雞」發誓願的儀式,以證自身清白。附近的村民遇到了上述解不開的結時,就會在「千阿橋」上宰雞發誓願,以古橋作證,藉此洗涮自身被冤枉的委屈,以求自我心安,並指望得到他人的理解。
過「千阿橋」往黛柏方向逆溪前行五百米,就是峭壁上的「茶溪」仙書所在地。仙書石岩斜對岸,則是古蹟「神仙灶」了。說也神奇,大路右上方一塊危岩巨石,居中儼然一個完整灶台,有灶門、灶頸、灶膛,渾然天成,鬼斧神工,無任何人工斧鑿痕跡,不是神仙所造又有何人所能?!話說遠古時代某年的三月初三日,我們的始祖神農氏炎帝(醴陵不少地方習慣稱炎帝為婆公、田祖、祖公之類)逶迤打馬遠道而來途經茶溪,恰遇天降暴雨,他路過上茶壟中小河時,從一水壩渡過,古人為紀念他從這裡過往,遂稱此處為「婆公壩」。神農氏繼續前行,來到一處危岩時,全身已是濕透,且也飢腸轆轆,他騎馬下到河岸,讓自己和馬兒在河中飲了點水,還裝了點水隨身帶着,河岸馬蹄所踏石頭,至今還留着馬跡印痕呢。上得岸來,神農氏停在危岩處,自言自語地說,還是先歇歇吃點東西再走吧,可別病累壞了。他隨手往巨石一指,說給我挖個灶吧,我要生火煮飯啦。剎那間巨石上突現一個灶台,並鍋蓋齊全。他俯下身子,單腿跪地,反手從河岸叢生的野菜中扯了一把薺菜(醴陵人稱地菜或地米菜)放在鍋中,並把隨身帶的幾個雞蛋也放進去,倒上水,蓋上鍋蓋。隨後在周邊撿拾點柴草,用打火石點起了火就煮起了他的飯菜來。據說,醴陵農村在古歷三月初三日這天用地菜炆餑餑(雞蛋)的習俗就從此而來。地菜(學名薺菜)要用當日現扯的為佳,而且要腳單跪用反手扯的才最靈驗。地菜炆蛋煮湯,味道鮮美,營養豐富,又可祛風除濕敗毒,保暖和胃,預防感冒,民間有「三月三,地菜子當靈丹」之說,是醴陵民間幾千年來經久不衰的一道美食,而且成為歷史最悠久的民俗文化。這都是搭幫我們老祖宗的恩賜啊。
茶溪就是這麼神秘,似乎與我們的始祖有着扯不斷的天然的緣份。在茶溪境內,還有許多與神農氏相關的古蹟和傳說。在上茶、下茶、黛柏地段,還散布着祖公廟、祖公井、田祖庵等古蹟。田祖庵供奉的民間所說的田祖,就是神農氏。每年古歷六月初六日,為紀念田祖造福天下蒼生,當地還要表演「耍青龍」的節目,由十多個經驗老到、技術嫻熟的舞龍人排陣騰躍舞蹈,操演的過程中還間或表演一些中國武術的把式,煞是精彩好看,場面甚是熱鬧盛大,像過年一樣隆重歡慶。
可惜那日行程匆匆,村里人向我們推薦的幾處景點諸如柳樹廟、柳樹井都沒有去看,但他們所描述的千年古樟、古柳、銀杏樹卻已勾起了我無限的嚮往了……
一路山水一路歌
仁者樂山,智者愛水。大概山水之樂,也是一種很高的境界,而凡夫俗子,在意的則是山水天然生態之趣,讓人在嬉樂中愜意暢懷而寵辱偕忘。
從茶溪鋪路上十字路口左拐,進入石灣口,沿黛柏峽谷一直往西南走,就是一處「十里畫廊」佳境。我們溯溪而上,兩岸是峭壁青山,左下是小溪淺唱。人在谷中走,水在石上流,鳥在林里鳴,霧在半山繞……忽然間就聯想到唐詩里那種「蟬躁林愈靜,鳥鳴山更幽」的迷人意境。小溪不寬,窄處僅一兩米,但亂石鋪灑河床,水流汩汩有聲,不疾不徐,清澈見底,時而逐石泛起白色的水花,時而從高處飛珠濺玉。放眼小溪,兩岸遠山如黛,近處草色青青,野花繽紛,林蔭蔽日。俯視小溪深處,小魚小蝦在輕快地嬉遊,螃蟹在不緊不慢悠閒爬行,絲草、青苔隨水左右搖擺……與家鄉官莊三四十年前的清清小溪是何等相似,恍忽中似又回到孩提時那爛漫天真無憂無慮的青蔥時光。從谷口到與均楚的周坊、羅嶺連通,全程約8公里,沿途山峻水曲,茂竹修林,蟲鳥相和。又見新舊民居錯落有致排列兩岸,有五六十年代的土牆老屋,間或閃現幾棟別具風格的別墅洋樓,令人目不暇接。谷口到大壩沖水庫的村道已全部硬化,寬四五米,道路平坦,坡度平緩,既適宜徒步,又便於騎行,實在是一條難得的戶外線路。而我所夢想的則是攜兩三好友,沿老官道從深山老林穿越到周坊水庫,想必會有別樣一番古趣雅韻在。行途中,你無需自帶茶水,溪水就是你最美的甘泉,亦無需拿上毛巾摺扇,青山密林就是你最爽的蔭涼。偶爾有風吹過,吸着濃密連綿的負氧離子,身心一下子就得到了清洗滌盪,酣暢淋漓有如世外神仙。
黛柏峽谷的山並不高,令人親近。從山谷到大壩沖水庫,最初是低矮丘陵,逐漸依次過渡為崇山峻岭,地勢步步走高,極有梯度感和層次感,綿延起伏,行進愈遠,秀色愈深。隨行有一位村民告訴我,這裡的森林植被一直保存得好,村民防火意識也強,難得發生山火。在上世紀五十年代,眾多野獸時常在山林中出沒,還有不少老虎麋鹿等在此棲居。有一個來自攸縣的老獵手曾到此打死過一隻老虎,當時的地區報社還進行過報道。
好山孕好水。行進到黛柏峽谷中段,就是有名的大壩沖水庫,這是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戰山斗水集體智慧的結晶,是一座蓄水量達1.42萬立方米的小一型水庫,灌溉着下游近3萬畝良田。庫區內有山林逾萬畝,產生着源源不斷令人時時忍不住深呼吸的負氧離子,也孕積着沁人心脾的甜美甘泉。水庫大壩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雄偉,壩口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開闊,倒是大壩上方水面不遠處突聳出一個島嶼,叫船形島,確狀如一艘停靠在此等待啟航的漁船。庫水就繞着小島和周邊群山、坡谷左彎右繞,以致極目難窮。初見水庫,撲面而來的不是無邊的煙波浩淼、波瀾壯闊的震撼場景,而是小巷深深小家碧玉曲徑通幽無限雲水間的迷醉感受。高山有好水,平湖活青山。群山峻岭中的那汪水,就是大山深處的精靈,給整個山川增添了活力和靈性。好一庫靈動的山水,就好似一池精美的碧玉。庫中孕育着無窮的魚蝦,吸引着周邊的漁民冒雨也前來打撈。欸乃一聲山水綠,漁家生活樂陶陶。看雨中捕魚,也是一道別樣的風景。瞧着一筐筐活蹦亂跳鮮靈靈的各色野生水魚,就能想見水庫的包容和豐盈,以及庫水的活色生香和沁甜可口。茶溪人自然曉得享受,他們把庫內的清水引到村自來水廠,輸送到全村和周邊千家萬戶,滋潤着人們燥動的心田,也讓人咂吧品嘗着唇齒留香的無窮意味……
短短一天的遊歷倏忽而過,但茶溪已自深印我心,不能相忘。茶溪,我和你真誠相約:下次,我還會再來看你![1]
作者簡介
文志勇,男,出生於上世紀七十年代,湖南醴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