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舍森林公園古驛道尋幽(黃旭)
作品欣賞
玉舍森林公園古驛道尋幽
清晨,我推開窗戶,便發現天公不作美,街道中央的低洼地段積水嚴重,深處至膝。衝破井蓋的污水沸騰着,似炸開了的油鍋。人行道發出腐爛的氣味,車流驟然銳減,滾動的車輪輾壓着橫流的污水,車身像插上了羽翼似的滑行着,雙閃燈讓人心變得焦慮起來。與昨日相比,溫度略微下降,我手撐雨傘,肩扛行囊,冒着雨,在七彎八拐的繞行中匆匆抵達約定的雙水大廣場。於是,一次特殊的旅程便正式拉開序幕。
應玉舍森林公園管理處之邀,我們文聯的採風團一行共十八人,奔赴玉舍國家森林公園進行為期兩天的採風。與我同車的分別是攝影師康哥、農民畫家劍春大姐、帶頭大哥鵬翔主席及第一次謀面的作家卓美。主席駕車,劍春大姐在一旁護航,康哥卓美和我居後。
發動機一響,我便把被雨水淹沒的煩燥與焦慮拋之雲外,安安靜靜地從車窗里四處張望着公路兩旁的風景,並說着一些不着邊際的玩笑話。
高速兩旁,除了群山就是莊稼地,除了莊稼地就是群山。雨越下越小,但似乎沒有停止的意思。車窗外,雨水不知疲倦地敲打着車身,像有意挑逗我們似的。前方,雨滴不停地親吻着擋風玻璃並留下許多痕跡,一絲絲,一道道,沒有規則,朝着自己喜歡的方向自然地流淌着。遠處,沉默的群山略顯模糊,形如怪獸般在慢慢後移。群山不言不語,山上,岩石裸露在我們的視線里,象在表達什麼似的。山下,幢幢新穎別致的小樓盤山而居。小樓色調統一,風格迥異,新農村建設的模樣略顯成效。雨中,偶爾看見些許笨重的機械在冒雨施工,雖然聽不見機器的轟鳴,但那繁忙的情景足以讓人充滿聯想。在他們繁忙的身影中,我依稀看到了日後繁華的景象,想象着未來豐衣足食的美好畫面。
位於黔西北地區的涼都六盤水,因屬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故高速兩旁多山。放眼望去,丘陵綿延起伏,溝壑深淺不一。但一路之上,山不挺拔,也不峻峭,只是前呼後擁地排列着、起伏着,一直抵達遙遠的天邊。車內音樂流淌,我悠閒地享受着雨中穿越的速度與激情。透過車窗,只見那些極不規則的山巒溝壑的懷抱里,星星點點地收納着許多大小不一的村落。有的在山腰,有的在山頂,有的在山腳。高速兩旁,房屋被濕漉漉的空氣籠罩着,東邊一戶,西邊一家的,但距離並不遙遠,村落與村落之間可以遙遙相望。通村串戶路上,偶爾有人頭在攢動,也許他們之間相互並不認識,只是在某一個岔口擦肩而過,這讓我想起了生活在大山深處的先輩們。若干年前,先輩們從遙遠的地方踏歌而來,他們在時光的縫隙里開荒種地,繁衍生息,周而復始地匍匐在黃土地里。伴隨着日月的交替,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沒,用勤勞的雙手,改造着溝壑交錯的坡塬,艱難地在空蕩蕩的山野燃起了綿延千年的炊煙。在時光的縫隙里,他們用佝僂的身軀,硬生生地將後輩們一茬一茬地推出厚重的大山……於是,現代的文明,繁華的城市便應運而生了。一拔一拔下來,有的人永遠地睡去了,有的人平靜地離開了,有的人默默地消失了…… 在大山之中,純樸的先輩們是一道道永不褪色的風景。他們的一生除了苦難,似乎與偉大沾是不上邊的。有時,神奇的大自然還會象毒蛇一樣纏繞着他們,並不時地侵蝕着他們的希望,懲戒着他們偶爾犯下的錯誤。他們在刀耕火種的日子裡枕着鐵器而生,又在刀耕火種的日子裡讓鐵器吞噬了自己。然而,就在這樣一個個不起眼的村莊裡,陽光卻像山花一樣安靜地開放在山野,野草也像偉大的母親一樣鋪就了一張張舒適的大床。之後,先輩們便在季節的輪迴中安詳地枕着微風,用一抷黃土把自己埋葬。那一刻,除了發酶的汗味,沒有哀樂,沒有悼詞,他們就在平靜之中將自己與大地融為了一體。
如今,一條高速就拉近了村莊與城市的距離,也把遙遠的文明傳播到了幸福的村莊,之後,偉大的文明便無情地侵蝕着蠻荒的青山綠水,同時也驚擾了先輩們沉睡千年的夢想……我們在高速路上奔馳,車在行駛,時間卻被凝固了,似乎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原來,城市和鄉村的距離,竟然只有一牆之隔!
作者簡介
黃旭,男,貴州水城人,中學高級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