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真百科歡迎當事人提供第一手真實資料,洗刷冤屈,終結網路霸凌。

父親,讓我們再多陪你一會兒 於躍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事實揭露 揭密真相
重新導向頁面
前往: 導覽搜尋
父親,讓我們再多陪你一會兒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父親,讓我們再多陪你一會兒》

作品欣賞

父親,讓我們再多陪你一會兒

父親倒下了,倒在了他日夜勞作的田裡。

那天,太陽毒毒地照着油綠的玉米地。正是施肥的時候,齊腰的綠在陽光下,競相展示着生命的活力。烈日下,枯瘦的老父親似乎在向這滿眼蓬勃的生命力展示着自己的老當益壯——自己仍然活力四射。老父親侍弄了一輩子的地,沒有向什麼示弱過。可老父親一點兒也沒感覺到,病魔已向他緊逼過來,逼得他已無路可走。父親強忍着腹痛,還想把袋子裡化肥施完,可疼痛還是擊敗了他的意志力。他蹲下來,蹲下來,任憑這滿眼的綠湮沒了瘦弱的身體。

醫院裡,當醫生避着父親告訴我們已是肝癌晚期的時候,我們都自責忽略了父親,總認為父親一直是那樣硬朗。近些日子,我們確實也覺察到了他的消瘦。當提及去看醫生時,父親總戲說有錢難買老來瘦,還說這是長壽的標誌。是父親的樂觀,讓我們給父親的健康狀況做出了錯誤的定位。其實從那時起,病魔就開始吞噬父親健康的肌體。這些也都在母親那裡得到了印證。母親說,這些日子裡,父親經常說腹痛,可總是硬撐着,說不礙事。還總是說,兒女們經濟都不寬裕,不能幫襯他們,也別扯他們的後腿。父親是在以他的健康為代價試圖讓我們的生活幸福。可是,父親你可知道,兒女們能擁有一對永遠健康的父母,那是我們最大的幸福啊。

醫生說父親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們真的不能相信,父親這架在生活中幾乎分秒不差的老鍾,即將停擺。當我們商量為他做手術時,他還是固執地說自己沒多大的毛病,不礙事。可他哪裡知道,病魔已無情的把他的生命逼到了牆角。哥說手術吧,病好了,還有地里的莊稼等着去侍候。這次父親沒有反對,順從地聽了。他低着頭,枯坐着。我們猛然覺得此時的父親像一個聽話的孩子。我的淚水一下子從心底湧向雙眼,蓄滿的淚水朦朧了父親瘦弱的身影。

醫生擔心父親年齡大了,手術存在很大的風險,但我們還是想讓父親從病魔手中掙脫出來。當插上吸管和尿管的父親被推進冰冷空洞的手術室時,全家人已泣不成聲。我們擔心父親會一不小心從這裡飄走,再也聽不到我們呼喚的聲音。時間似乎瞬間就定格在這裡,周圍一下子變得是悽慘的白,白得似乎讓人眩暈;揪心的靜,靜得似乎只有手術室外的心跳。漫長,漫長的等待之後,父親還是挺了過來。我們知道他捨不得離開我們,捨不得那個生活了一輩子的家。

父親躺在雪白的床單上,面色蒼白,軀體嶙峋。那雙為我們一家子生活而奔走了一輩子的雙腿,為我們全家人的生計似乎一刻也沒停下來的雙臂,現在只能一動不動的停在那裡,整個人像一架停擺的老鍾。父親的左肝全部切除,手術也很順利。我們喜極而泣,原來父親這架年久失修的老鍾,只不過是暫時的停擺,整修後,還會日夜兼程,分秒不差。

術後的那段日子,是我們兄弟姐妹陪老父親最多的日子。我們小時候,父親為全家生計,只是拚命的勞作,沒時間陪我們。我們漸漸長大,卻都為了各自的事,各奔東西。我們總是為了忙於手頭的工作,把看望父母的時間一拖再拖。我們總以為父親樂以讓他的兒女離開他,他總是說好男兒志在四方。可如今看來,其實在我們成家立業,各奔東西之後,留給他的是內心的孤寂。

現在,我們都放下手頭的工作,守着他,他一會兒抓抓這個的手,一會兒摸摸那個人的臉,看得出,滿眼流露的是看到兒女後內心的喜悅。這時我們才真正懂得,在我們從他的身邊相繼走開,收穫豐收的喜悅,隨之而來的是莊稼人春種秋收之後的落寞。

父親說在他術後養病的這段日子裡,是他最幸福的時候,這樣他可以經常看到我們。我們暗自流淚,暗暗自責,總以為只要老人物質上不缺什麼,他們過的就是幸福的。其實,我們給他們的錢,他們真的沒怎麼用。實際上,對於老人,物質的富足並不能填補情感的空缺。父親的病似乎趨於好轉,他這艘拋錨的生命之船,終於又可以揚帆起航了。

父親是一個性格內斂的人,平時不怎麼說話,可這段日子裡,父親卻說了許多以前不曾說過的話語。我們才真正感受到,其實我們真的不了解父親。在他的內心深處有太多太多對我們的理解包容、期望和支持,只是我們在生活中忽略了這些。他是一個盡職盡責的父親,雖然他一輩子沒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可他用勤勞的雙手,把我們兄弟姐妹六人拉扯成人,而後成家立業,這就是了不起的大事。

父親出院了,只是腹部留下了一個吞噬他健康的蜈蚣狀疤痕。當他高興地向前來看望的親朋好友訴說病完全冶愈的時候,澀澀的酸楚立刻襲上我們的心頭。其實他哪裡知道,病魔給他留下的時間已經不是很多了。

儘管手術成功,可是術後的併發症還是把父親折磨得不得不離開他田間的勞作。我們勸父親忙了一輩子了,也該歇歇了。他苦笑着,一臉的無奈。父親只能在田頭地埂,大口大口地呼吸帶着泥土味的新鮮空氣。他會時常看着家裡的大公雞站在牆頭上,高吭的打鳴;看家裡的老貓在牆根下懶洋洋的曬太陽;看小狗在院裡撒歡兒;看大白鵝氣宇軒昂的在院子裡來回踱步;出神地看炊煙裊裊地從房頂上升,然後消散。平日裡的一切,如今變得是那樣親切,那樣的耐人尋味。父親親眼看着玉米由小變大,由綠變枯,枯黃的玉米秸倒下了,收穫了金燦燦的玉米。村里村外到處瀰漫着豐收的喜悅。莊稼又是一茬,人何嘗不是呢?當秋天繁華落盡,樹頂的最後一片綠葉也被日子打成黃色,辭別枝頭的時候 ,瘋狂的病魔已在父親本來嬴弱的軀體內肆虐。儘管我們都勸解父親會好起來的,可他還是拒絕去醫院裡治療。他是不想讓全家人感受眼睜睜地看着連醫生都毫無辦法時那種無助。他不想讓他的兒女為他的病心裡裝不下。父親強忍着疼痛給我們說:「不用老是請假回家陪我,你們忙你們的吧,不用老是掛心,人上了年紀,哪有不得病的,我這是慢性病,就慢慢治吧。」我們悄悄轉過臉,任憑淚水划過臉頰。其實我們清楚,即使天天陪着他老人家,日子也已經不多了。我們真後悔以往的日子裡,沒有多陪陪父親。

當冬天收起最後一絲猙獰,父親總算又熬過了一個年頭。春天把柳條上的芽苞萌動得鼓鼓的,迎春花吹起了金色的小喇叭空氣里到處飄散着勃勃生機。老父親已被病痛折磨的形銷骨立。他一直都沒問他的病,那是父親想給自己留條生路。當我們不忍心看着父親那麼痛苦,從醫院裡拿來嗎啡時,父親仍然拒絕使用。在他看來,用了這東西,病就無藥可救了。父親想和他的兒女們多呆一些時間。當父親粒米不進時,他卻顯得格外的平靜,也許他已經做好了準備。是的,父親不糊塗,他在村里喪局上寫了二十多年的輓聯,也許他看到過太多的生離死別,對死早已不再那麼恐懼。他在病痛里掙扎是想能看着我們在生活上能走得更遠些,更好些。春日暖陽下,融融的溫情直想讓人睡去,我們圍坐在父親身邊,父親似乎在和我們促膝談心,又似乎在安排後事:天下,沒有不死的爹娘。爹娘不在了,老大要看管好弟妹,要挑起家的擔子,兄弟姐妹要團結,家和萬事興。就是老大遇事好急躁,要心平氣和;老二處事好計較,要大度;老三做事好浮躁,要用心;老四…… 知兒莫過父。父親在用一生的觀察,為兒女們的未來規劃。父親微笑,他說,一輩子挺知足的,有六個懂事、成器的兒女,都成家立業了。以後也沒什麼掛心的了。我們淚水潸然,想極力捕捉他最後陪伴我們的每一絲聲音,每一個情態。我們清楚,也許這些將意味着永恆。

在那個萬物復甦的季節,春風喚醒了萬千的生命,卻沒能留住老父親。那天,空氣里到處瀰漫着雪葉狀的白絮,惹得人直是流淚。老父親這架老鍾是真的永久停擺了,我們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做好準備,他老人家,就匆匆地走了。我們真想留住時間,讓時間的腳步慢些,再慢些。可老天卻不曾多給一分一秒。這讓我們多陪父親的夢永遠的跌落在時光的隧道里,成為我們心中一個永遠的痛。[1]

作者簡介

於躍,山東省泰安市寧陽縣葛石鎮皋山小學教師。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