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日，雨紛紛(聞歌感舊)
作品欣賞
清明日，雨紛紛
去年的7月15日，我在微信里寫下：「離散，是人生的必經之路。」 那天，是我們送嘟嘟爺爺上山的日子。嘟嘟爺爺離開我們大半年了。每每想起，忍不住鼻尖發酸，熱淚盈眶。 從我嫁進這個家，公公始終視我為女兒看待。二十多年，從未與我紅過臉，拌過嘴。 這麼多年的相處，我覺得很幸福，此生能有這麼一個善良、勤勞、淳樸、敦厚的公公。 公公未退休之前，是三運的板車工，從事的是最繁重的體力活，早出晚歸，風吹日曬。晚年的他，背駝是他的明顯標誌。年輕時，眼睛 不好，但因為家庭條件不佳，錯過了治療的最佳時機，後來一直視物模糊。二十多歲才結婚，二十九歲才有了老公，他人比較老實，大度，不計較。相反，婆婆比較潑辣，好強，有的時候發展到極端就成了一種蠻橫。自然，性格差異太大的兩個人從年輕時走過來，一直都處於磕磕碰碰，吵吵鬧鬧的狀態。 這麼多年，我也見證了公公在這段毫無愛情色彩婚姻中的隱忍。 可公公很樂觀，熱愛生活，退休後特別是有了嘟嘟以後的那段日子，家裡家外，忙前忙後，老兩口的感情因為有了新成員的加入添了 一份天倫之樂後也回暖了不少，現在想來，那可能是他最快樂的日子。 公園裡、馬路邊，常常能見着一駝背老頭，牽一繩，繩綁一扭扭車，車上坐着一嘟嘟。 回得家來，總會熱菜熱飯等着，我們一夸公公廚藝好，他總是在一旁憨憨地笑着，臉上洋溢出的滿足感和幸福感，到現在我的腦海里還很清晰。 每逢雙休，我們總是帶着家裡的老小一起出發，這座小城市，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小角落裡曾留下我們一家人的足跡。 那時的公公，閒暇時，自娛自樂，自拉二胡，炒菜也能吹口哨，快樂無比。 公公很善良，很無私，但凡家裡來客，總會熱情招待，從不露不悅之色。以至於曾在我家逗留幾日的遠在湖南的舅舅、姨媽他們現在 都還在想念當年公公早起買的豐盛早點和他動手做的美其名曰「李氏菜餚。」 公公很大度，豁達，不計較，從不與人爭論是非。鄰居們談他，都豎大拇指。如果，沒有那場突如其來的車禍，我從沒想過，一向健康的公公，一下子，會垮那麼多、那麼快。 經歷過手術關、感染關、恢復關的老爺子，因為車禍，加速了他的衰老。在以後的幾年，陸陸續續出現了顱腦損傷後遺症。小腦萎縮後詞不達意，我們之間只能進行簡單地交流，去年，老年性的基礎病一下子全都壓在他身上，住院、出院、再住院出院，最後一次進了icu終回天無力。 至今還記得，出殯那天，從下車地一直到安葬地，幾公里的路程，一路的鞭炮，那是鄰居們踩着時間點送他最後一程。 今天，清明，掃墓，值班，不能前往，只能在心底默念：「爸，謝謝您，曾經對這個家全心地付出，你在那邊還好嗎？
可奶奶前年走了，才八十七。 我也做了回騙子，我騙奶奶說，醫生開的是消炎藥，其實，那是些止痛藥，奶奶，腹膜後長了個腫瘤，晚期。 從發病到離世，奶奶飽受病痛折磨，我甚至還幫她掛了幾瓶點滴，想讓她儘量熬幾天。 縱有萬般不舍，她終離我們而去，輓聯上四個大字「壽終正寢」。 我的白髮奶奶，從此，只在夢裡、心裡。 我在日誌里，曾經很多次提到過奶奶，包括她的愛情，她的品行，她的堅強樂觀，為我們小輩，注入的都是滿滿的正能量，我們，何德何能，這輩子有這麼一個近乎完美的奶奶。 如今，陰陽兩隔，惟願，另一個世界的奶奶與爺爺，續寫着一部團圓美滿的傳奇。
作者簡介
聞歌感舊，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