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西的雪(吳麗欣)
作品欣賞
海西的雪
不知為什麼，我從骨子里喜歡下雪天，徹頭徹尾地喜歡。小時候，就莫名喜歡雪花長發斜斜地飄着，落在黑髮梢上黑睫毛上，喜歡腳下的雪「咯咯吱吱」的笑聲，喜歡一望無際白茫茫的海。雪花鋪開長毯，密匝匝擁裹着城市村莊，像是一場無言無語轟轟烈烈的愛情。一場小雪來，一場大雪過，就是一場飄飄漫漫的好心情。愛屋及烏，因為雪，也從心底喜歡了蕭索的冬天。
四季分明的北方，下雪下得最過癮。一場大雪紛飛，可以大到沒法騎自行車，大到推不開院門，大到兔子找不到窩。起初，心裡以為青海海西的雪會下得更來勁，在這裡可以盡情享受一番，心裡竊喜，沒有比這更好的了。大美青海，還有大美的雪，妙不可言，美不勝收。到了海西，才發現這裡的雲彩皆為簡約派，惜雪如金，幾朵細雪飄落，勾人念頭，撩人心魄，剛忽悠出一片好心情，轉瞬就猛踩油門飄逝無蹤了，可惜了那滿倉的雪花。還沒來得及閉上眼皮抒發一下小心情，陽光就又暖暖地敷在了臉上。一抬眼，雲朵匆匆，只餘下個背影，喊不下來。海西的雪，貴如青稞，天空的雲朵少有沉積，讓人悵然。有人不屑，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奢侈，得便宜賣乖。
那又有什麼辦法？在海西的雪花里，我一遍一遍聽着《我愛你，塞北的雪》，一遍一遍感受《我像雪花天上來》的惆悵。「我像一朵雪花天上來，總想飄進你的情懷，可是你的心扉緊鎖不開，讓我在外孤獨徘徊......」澄澈起伏的旋律如濤如波沸騰着血液，又輕輕撫摸恍若隔世的內心沉下去，沉下去，落到湖底。着了魔，沒有辦法。
無論塞北，無論海西，天上的雪一樣一樣的。一樣的，我愛你，海西的雪。海西的山，頂着藍蓋，山巔不同于山下平野，各自為政，山上雪花，山下綠葉。山下小鎮陽光燦爛，山上峰頂濃雲密布，雪花飄飛。山下海拔就三千多米，相當於在內地仰望高聳入雲的山頭了，要是再住進高原的高山之巔，肯定要在雪霧裡成佛成仙了。可惜了，只有仰望，心嚮往之，不可抵達。天暖時候，山下積雪悄然鳴金收兵，山上依然銀裝素裹，炫目地亮着鎧甲。電視鏡頭裡經常看到的西部飄雪，我想，多是高處不勝寒的高原山脈。夏日，漫步大柴旦街頭，依然能看見北部山巔的白雪。一次，開車去敦煌，擋風玻璃上居然隨風飄來零星的小雪花，側目高山上的雲霧，心情驀然興奮起來。六月飄雪，也是要看地理環境的，在海西不足為怪。在海西，更奢侈的是能看見至純至藍的天，能見到至純至白的雪。真真是氣死人，不償命。
有首歌詞，寫得也俗也雅，什麼樣的馬配什麼樣的鞍，什麼樣的人彈什麼樣的琴。喜愛乾淨，喜愛冷寂，喜愛沉落無聲，也就喜愛大雪無垠，大愛無言，大愛無疆。在海西感受高原雪，就像在長夜感受月光，讓人總有想家的念頭。一場雪來，飄飄灑灑，是新年的召喚。雪花來自天上，又那麼接近心府，就像相處輕鬆可心的老友。一場雪去，天空成了虛無的空城，只要有雪陪伴身邊，走到哪裡，都不是天涯。
純樸里，追尋美麗；隨和里，追尋聖潔；低調里，追尋高雅；冷漠裡，追尋真愛。雪落無聲，沒有一句話，純純的表達，滿世界無處不在。生命如雪，因為深情，總會被記起，總會被渴盼，總會被燃燒。一朵雪花里，藏着生命哲理的金子。
一個人，就是一朵雪花。一個人的足跡就是一朵雪花的足跡，一個人的表達就是一朵雪花的表達，一個人的夢就是一朵雪花的夢。
作者簡介
吳麗欣，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