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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淌唐宋詩詞的耒水(朱文科)

流淌唐宋詩詞的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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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淌唐宋詩詞的耒水》中國當代作家朱文科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流淌唐宋詩詞的耒水

耒水這條小河,唐代之前名不經傳。直到唐大曆五年(770),因為詩聖杜甫,耒水突然沾上詩性的光輝。這年四月,杜甫為避亂去郴州,途經耒陽遭洪水困於方田驛。饑寒交迫之中,耒陽聶縣令派人趕去,給杜甫送去牛肉乾和白酒,並致信問候。杜甫頗為感動,寫詩贈給聶縣令。詩題曰:「聶耒陽以什阻水,書致酒肉,療饑荒江,詩得代懷,興盡本韻。至縣,呈聶令,陸路去方田驛四十里,舟行一日,時屬江漲,泊於方田。」全詩如下:

耒陽馳尺素,見訪荒江渺。義士烈女家,風流吾賢紹。

昨見狄相孫,許公人倫表。前朝翰林後,屈跡縣邑小。

知我礙湍濤,半旬獲浩溔。麾下殺元戎,湖邊有飛旐。

孤舟增鬱郁,僻路殊悄悄。側驚猿猱捷,仰羨鸛鶴矯。

禮過宰肥羊,愁當置清醥。人非西喻蜀,興在北坑趙。

方行郴岸靜,未話長沙擾。崔師乞已至,澧卒用矜少。

問罪消息真,開顏憩亭沼。

這首詩,讚美了聶縣令的高尚品格,為聶縣令屈尊小縣鳴不平。杜甫是位憂國憂民的詩人,「平生無飽飯,抵死只憂時」,他顛沛流離,而又絕境逢生;喜出望外之際,卻又福至禍依。杜甫一頓酒食之後,腸胃難以承受這樣的暴飲暴食,《舊唐書·杜甫傳》載:「啖牛肉白酒,一夕而卒於耒陽。」這,難道就是詩人不可逃避的宿命嗎?幾日後,洪水退出,聶縣令派人打撈杜甫的遺體,安葬在縣衙北郊耒水左畔洞陽關之西,今耒陽一中院內。這首詩,成了杜甫的絕筆。此後,歷朝歷代,不斷有文人墨客從湘江入耒水,趕到杜陵憑弔杜甫,留下許多傳世力作。翻看《全唐詩》、《全宋詞》,關於杜陵、耒水、耒陽的詩詞有百餘首,異彩紛呈,熠熠生輝。耒水,成了一條詩歌的河流。

第一批跑到耒陽弔唁的著名詩人,有三位:戎昱、韓愈、元稹。

戎昱,荊南湖北江陵人,少年遊歷山川,後中進士,曾在零陵任職,流寓桂州而終。《中國歷代作家小傳》記載,戎昱在大曆七年(772)過耒陽,訪杜陵,作《耒陽溪夜行——為傷杜甫作》。」全詩云:

乘夕棹歸舟,緣源路轉幽。

月明看嶺樹,風靜聽溪流。

嵐氣船間入,霜華衣上浮。

猿聲雖此夜,不是別家愁。

戎昱仰慕杜甫。杜甫到達潭州(長沙)時,他恰好在潭州刺史崔瓘府中任幕僚,兩人得以結識,一見如故。杜甫魂歸耒陽,驚動了戎昱。兩年後,他尋到杜陵祭拜杜甫,寫下此詩。戎昱的耒陽之行全在夜間,沒有驚動官府。他的詩,抒發了孤寂清幽的情感,摻雜着羈旅愁緒。路轉船行,來到幽深的溪谷,明月升起,掛在高嶺的樹梢上,望着那輪明月,斯人已逝,詩人心中裝着的是失去摯友的哀愁。

令人費解的是,《耒陽溪夜行》在《全唐詩》中,竟然出現兩次,另一次的作者是張九齡。內容除第二句「緣源二轉幽」 中的「二」 字不同,其他完全一樣。我認為該詩應是戎昱所作,理由有三:一是詩中所述景物,就在耒陽杜甫墓附近,東距耒水約百米,往南四五十米有條小溪,注入耒水,上有杜陵橋。二是張九齡比杜甫大幾十歲,杜甫病逝耒陽時,張九齡早於三十年前長眠地下,何來「為傷杜甫作」的詩呢?三是此詩曾被收入在《戎昱集》中,而《張九齡集》沒有收入。可見,該詩在《全唐詩》中出現兩次,系編纂者的筆誤。

唐代文壇領袖韓愈,最先認識到杜甫詩作的價值。唐德宗貞元十九年(803),同為監察御史的韓愈與張署,一起被貶官嶺南,韓愈為陽山縣令,張署為臨武縣令。兩年後的春天遇大赦,韓愈、張署同到郴州待命,期間遊歷郴江、耒水兩岸勝景,韓愈作詩多首,其中有《郴江口贈張十一功曹》七絕二首。張十一功曹,就是張署,十一是兄弟間的排行,功曹是州府功曹參軍的省稱,掌管官員考核以及文化教育衛生諸事宜。韓愈詩云:

休重絕繳千行淚,共泛清湘一葉舟。

今日嶺猿兼越鳥,可憐同聽不同愁。

山作劍攢江瀉鏡,扁舟斗轉疾于飛。

回頭笑向張公子,終日思歸此日歸。

猿啼鳥鳴本是哀音,是孤寂、愁苦的象徵,韓愈故寫哀音而聞之不哀,反覺可愛,進一步將內心的喜悅表露出來。韓愈此為反話正說,令人覺得更有韻味,其立意不可謂不絕。幾個月後,韓愈與張署同被任命為江陵府(湖北荊州)參軍。於是,兩人從郴江入耒水,乘舟北上,來到耒城邊,上岸拜謁杜甫墓。韓愈作長詩《題杜工部墳》:「今春偶客耒陽路,悽慘去尋江上墓。……有唐文物盛復全,名書史冊俱才賢。中間詩筆誰清新,屈指都無五四人。獨有工部稱全美,當日詩人無擬倫。」全詩有378字,明白如話,體現了韓愈「說理詩派」以文為詩、用韻險怪的詩風。詩中提及杜甫被牛肉撐死之事:「當時處處多白酒,牛肉如今家家有。飲酒食肉今如此,何故常人無飽死。子美當日稱才賢,聶侯見待誠非喜。洎乎聖意再搜求,奸臣以此欺天子。」韓愈對「飫死」提出了質疑,認為是「傳聞」,是「醜聲」,杜甫是淹死的,牛肉撐死之說是聶縣令胡謅出的謊話,目的是搪塞天子。韓愈的觀點對後世影響甚大,新、舊《唐書·杜甫傳》均采此說。

耒陽縣令安排好酒好菜招待韓愈和張署。次日早上,兩人告別縣令,登舟北行,晌午路過耒水北岸的敖河口,一河穿垌而過,由東往西匯入耒水,附近山上有一寺廟,鑼鼓喧闐。韓愈好奇地向鄉民打探,方知此廟名木居士廟,又名敖口寺。這一天是七月初一,正值設廟之日。韓愈來到廟內,發現供奉的不過是一塊木頭而已。韓愈口占七言絕句《題木居士二首》。此詩的妙處,就在於抓住了民間的陋俗與封建官場中某種典型現象之間的相似之處,借端托喻,以詠物寓言的方式,取得喜劇諷刺藝術的效果。

四年後,著名詩人元稹來到了耒水邊。元稹(779—831),字微之,河南洛陽人,與白居易並稱「元白」。元稹有個摯友呂溫,法學家,河中(今永濟市)人,曾以侍御史為入蕃副使,因與宰相李吉甫有隙,貶道州刺史,不久徙衡州,世稱「呂衡州」。呂溫文采出眾,學問文章頗為時人推重。李紳著名的《憫農》詩,就是為呂溫所賞而盛傳於世的。呂溫在道州、衡州任上,政績頗著,不料只過了一年多,便病卒於任上。劉禹錫將其詩文輯為《呂衡州集》十卷,《全唐詩》收其詩百餘首。元稹聞訊呂溫病卒,趕到衡州哀悼故友,寫下《哭呂衡州六首》,五字一句,長達48句,內有「耒水波文細,湘江竹葉輕。平生思風月,潛寐若為情。」這首詩感情真摯,鮮明地體現了元稹的詩歌特點和他剛正不阿的性情。正是元和四年 (809)深秋,耒水在落葉蕭蕭中顯得安靜寂寞,波瀾不驚。

晚唐,前來杜陵弔唁杜甫的詩人很多,羅隱、杜荀鶴、鄭谷、李節、韋莊、齊己、孟賓於、徐介、崔珏、貫休、皮日休、曹松,他們在耒水留下了許多詩作,抒發對杜甫的崇敬與追思之情。

晚唐詩人羅隱(833-909),浙江新城(今富陽市新登鎮)人,字昭諫,本名橫,才高八斗,卻缺乏情商,口無遮攔,得罪權臣韋貽範,仕途不順。羅隱心灰意冷,離開長安,遊歷山水。咸通十一年(870)春,羅隱來到先祖羅含的故里耒陽,寫有詩作《經耒陽杜工部墓》:「紫菊馨香覆楚醪,奠君江畔雨蕭騷。旅魂自是才相累,閒骨何妨冢更高。騄驥喪來空蹇蹶,芝蘭衰後長蓬蒿。屈原宋玉鄰君處,幾駕青螭緩鬱陶。」該詩把杜甫的行跡與屈原行吟之地並提。湖南觀察使於環賞識羅隱的才華,推薦他擔任衡陽縣主薄。他在勤勉工作之餘,重遊耒陽,寫下《杜陵秋思》:「南望商於北帝都,兩堪棲托兩無圖。只聞斥逐張公子,不覺悲同楚大夫。岩畔早涼生紫桂,井邊疏影落高梧。一杯淥酒他年憶,瀝向清波寄五湖。」羅隱的足跡還到了耒水上游的郴縣。翻看《全唐詩》,羅隱有多首詩題「耒陽」、「湘南」、「郴江」。羅隱在《湘南春日懷古》中,念及賈誼在長沙為太傅時的松醪酒、杜甫逃難耒水時留下的詩文:「晴江春暖蘭蕙薰,鳧鷖苒苒鷗著群。洛陽賈誼自無命,少陵杜甫兼有文。空闊遠帆遮落日,蒼茫野樹礙歸雲。松醪酒好昭潭靜,閒過中流一吊君。」他寫《郴江遷客》:「不是逢清世,何由見皂囊。事雖危虎尾,名勝泊鵷行。毒霧郴江闊,愁雲楚驛長。歸時有詩賦,一為吊沉湘。」在霧鎖郴江的驛路上,羅隱懷想屈原懷沙自沉湘江,慨嘆遷客的愁苦、驛路的艱難漫長。在郴州,羅隱拜訪了宰相劉瞻之子、進士劉贊,傾述他屢考進士不中、在官場久受壓抑的遭遇。劉贊寫詩《贈羅隱》,勸他歸隱青山。恰逢江南鬧饑荒,羅隱順勢告假歸鄉。

杜荀鶴(約846—906),字彥之,自號九華山人,池州石埭(今安徽石台縣)人,出身寒微,中年始中進士,未授官,返鄉閒居,一生以詩為業。杜荀鶴遊歷湘南,寫有《經青山吊李翰林》:「何為先生死,先生道日新。青山明月夜,千古一詩人。天地空銷骨,聲名不傍身。誰移耒陽冢,來此作吟鄰?」他把陳陶與杜甫一併憑弔:「耒陽山下傷工部,採石江邊吊翰林。兩地荒墳各三尺,卻成開解哭君心。」陳陶並非翰林,但才華橫溢,曾留下「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的名句。

鄭谷(851-910),字守愚,江西宜春人,登進士第,官都官郎中,人稱鄭都官。又以《鷓鴣詩》得名,人稱鄭鷓鴣。晚年歸隱宜春仰山書屋,存世詩作千餘首。其詩多寫景詠物,風格清新通俗。鄭谷曾經遊歷耒陽,寫有《望湘亭》:「湘水似伊水,湘人非故人。登臨獨無語,風柳自搖春。」還有一首《送田光》:「九陌低迷誰問我,五湖流浪可悲君。著書笑破蘇司業,賦詠思齊鄭廣文。理棹好攜三百首,阻風須飲幾千分。耒陽江口春山綠,慟哭應尋杜甫墳。」

李節,生卒年、籍貫皆不詳,登大中進士第,嘗為河東節度盧鈞巡官。《全唐詩》收錄有《過耒江吊子美》:「耒陽浦口繫扁舟,紅蓼灘頭宿白鷗。半夜青燈千里客,數聲寒雁一天秋。蛩吟隔岸情如訴,斗柄橫江勢欲流。惆悵杜陵老詩伯,斷碑古木繞荒丘。」我研讀史料,發現唐代詩人李端,大曆五年(770)進士,曾任秘書省校書郎、杭州司馬,晚年自號衡岳幽人。他家族墓地在洛陽龍門西山,現出土的墓誌中,發現李端的族人有個李節,任職資州司倉參軍。假如這個李節就是詩人李節,說明李節是洛陽人。李端晚年辭官隱居湖南衡山,或許與之有關。

韋莊(836-910),字端己,長安杜陵人,早年屢試不第,直到年近六十歲歲方考取進士,任校書郎。唐亡,王建稱帝建前蜀,韋莊任吏部侍郎兼平章事(宰相)。韋莊的詩大多描寫晚唐末期的社會動亂。韋莊又是詞人,與溫庭筠齊名,人稱「溫韋」。韋莊寫有《耒陽縣浮山神廟》:「一郡皆傳此廟靈,廟前松桂古今青。山曾堯代浮洪水,地有唐臣奠綠醽。繞坐香風吹寶蓋,傍檐煙雨濕岩扃。」韋莊遠在四川,何時到耒陽?浮山神廟在耒陽何處?這是一個謎。

齊己(863—937),出家前俗名胡德生,曾經遊歷耒陽,留下兩首詩作《次耒陽作》、《吊杜工部墳》。從詩人的交遊圈子看,齊己在耒陽並無詩友,應該是訪衡州沈彬時順便遊歷了耒陽,因而「不堪思北客,從此入南荒」。從「瘴雨無時滴,蠻風有穴吹」來看,時序應是多雨的暮春時節,詩人傷春悲秋。「繞岳復沿湘,衡陽又耒陽。」從遊歷路線看,詩人是從湘江逆流而上泛舟耒水河的。齊己無仕途浮沉和紅塵情感等世俗紛擾,本無惆悵憂憤的道理,然而兩首詩的基調沉鬱而惆悵:「因經杜公墓,惆悵學文章。」這一情感,緣於詩人的大悲之心。他為杜甫鳴不平的:「鵬翅蹋於斯,明君知不知。」詩壇巨擘殞於此地,荒郊野外,土墳卑下,明君或許是不知道的。「域中詩價大,荒外土墳卑。」杜甫終生抱着「致君堯舜上」的理想,但現實讓人無奈。唯有詩歌,才是寄託精神所在。「唯應李太白,魂魄往來疲。」唐宋祭拜杜陵的詩人中,齊己是唯一的詩僧。

孟賓於,字國儀,號玉峰叟,廣東連州人,後晉天福九年(944)進士,曾受孟氏辟,為零陵從事。期間,到過耒陽,寫有《耒陽杜工部祠堂》:「南遊何感思,更甚葉繽紛。一夜耒江雨,百年工部文。青山當日見,白酒至今聞。惟有為詩者,經過時吊君。」

徐介,字之休,陽翟(今河南禹州)人,歷任乾德令、同監西溪鹽倉,後官至屯田郎中。其詩清苦平淡,為歐陽修、王得臣所稱賞。《全唐詩》誤作唐人收入其《耒陽杜工部祠堂》詩一首:「手接汨羅水,天心知所存。固教工部死,來伴大夫魂。流落同千古,風騷共一源。消凝傷往事,斜日隱頹垣。」此詩將杜甫與屈原並詠,受到歐陽修稱讚。阮閱《郴州百詠》稱:「衡州耒陽有杜甫祠,過客題詩多矣,歐陽文忠公獨稱徐介之詩。」

貫休,唐末五代前蜀畫僧、詩僧。俗姓姜,字德隱,婺州蘭溪(今浙江蘭谿市游埠鎮)人,貫休能詩,詩名高節,亦擅繪畫,宇內咸知有《禪月集》、《十六羅漢圖》存世。貫休寫有讀《杜工部集》二首,其中有「命薄相如命,名齊李白名。不知耒陽令,何以葬先生」。

皮日休,晚唐文學家,字襲美,復州竟陵(今湖北天門)人,道號鹿門子,晚唐著名詩人、文學家,與陸龜蒙齊名,世稱"皮陸"。皮日休寫了長詩《魯望昨以五百言見貽過有褒美內揣庸陋彌增愧》,內有「誰知耒陽土,埋卻真神仙。當於李杜際,名輩或溯沿。」至於他到過耒陽嗎,不得而知。

曹松,字夢徵,舒州(今安徽潛山)人,晚唐詩人。他寫了一首《哭陳陶處士》:「園裡先生冢,鳥啼春更傷。空餘八封樹,尚對一茅堂。白日埋杜甫,皇天無耒陽。如何稽古力,報答甚茫茫。」

崔珏,字夢之,曾寄居湖北荊州,登大中進士第,由幕府拜秘書郎,為淇縣令,官至侍御。其詩構思奇巧,想象豐富,文采飛揚,語言華美異常,修辭手法多樣,以比喻為最。他的《道林寺》長達36句,內有「我吟杜詩清入骨,灌頂何必須醍醐。白日不照耒陽縣,皇天餓死饑寒軀」。這詩明顯怨恨耒陽誤了杜甫的性命。陸游在《入蜀記》感嘆杜甫「卒於耒水,可恨也」。

讚美也罷,抱怨也罷,晚唐這些詩人們的足跡和詩篇,構成了一道光環,閃爍在耒水的上空,光耀千秋。


湘南、嶺南自古被視為蠻荒之地,北宋時期,一批遭受朝廷貶謫的官員,很多人被流放到這裡。他們都是飽學之士,在耒水兩岸留下許多詩詞書畫,豐富了耒水文化的內涵。

寇準(961—1023),字平仲,華州下邽(陝西渭南)人,政治家,詩人,曾被貶為道州司馬、海南雷州司戶參軍。寇準歷同知樞密院事、參知政事,兩度入相,一任樞密使,出為使相,寬容大度、謙虛謹慎,一身正氣,因而得罪權貴。乾興元年(1022),寇準乘船入耒水後,曾住永興驛館,並作七絕《經郴州永興驛》云:「昔擁雙旌在斗城,今朝弧館語同名。天遙秦樹無因見,極目空饒悵望情。」北宋另一位宰相羅汝楫也被貶官,路過便江,作五言排律詩《蘇仙觀》80言。

韓維(1017-1098),字持國,開封雍丘(河南杞縣)人,以父蔭為官,仁宗時由歐陽修薦知太常禮院,不久出通判涇州。紹聖二年(1095)定為元祐黨人,貶謫嶺南。途經耒陽時,從耒水上岸祭奠杜甫,寫了《過杜甫墳》:「三尺孤墳墓,空留萬古名。風騷誰是主,天地太無情。入夜月虛白,逢春草自生。耒陽江色迥,吊罷恨難平。」

王令(1032—1059),字逢原,廣陵(今江蘇揚州)人,擅長詩文,詩風格奇崛豪放。王令寫有七律《讀老杜詩集》:「氣吞風雅妙無倫,碌碌當年不見珍。自是古賢因發憤,非關詩道可窮人。鐫鑱物象三千首,照耀乾坤四百春。寂寞有名身後事,惟余孤冢耒江濱。」既對杜甫詩歌作出高度的評價,又對詩人一生悲辛的遭際,寄予真摯的同情。《舊唐書》記載,杜甫在耒陽卒於舟中後,草草葬於耒江邊,直到四十三年之後,才由他的孫子杜嗣業把靈柩運歸,安葬在河南偃師首陽山下。詩人的遺體,在王令寫詩時已經不在耒陽,所以有「惟余孤冢耒江濱」的感嘆。幾千年來,有許多文人不能得志,杜甫是其中一個。王令藉此詩代鳴不平,有種傲兀之氣躍然紙上。

張舜民,生卒年不詳,文學家、畫家,蘇門六君子之一,曾任右諫議大夫、吏部侍郎。宋神宗元豐六年(1083),張舜民因元祐黨爭事被貶為郴州監稅,留下的詩有《溫泉》、《北湖集句》、《鄉人言》、《漁父》等。「家住耒江邊,門前碧水連。小舟勝養馬,大罟當耕田。保甲元無籍,青苗不著錢。桃源在何處,此地有神仙。」這首《漁父》詩,洋溢着一篇溫和安詳的桃源之風,也諷刺王安石的變法。

十四年後,秦觀亦被貶謫郴州,寫了很多詩詞發泄內心孤苦,於是《踏莎行.郴州旅舍》橫空出世:「霧失樓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斷無尋處。可堪孤館閉春寒,杜鵑聲里斜陽暮。 驛寄梅花,魚傳尺素,砌成此恨無重數。郴江幸自繞郴山,為誰流下瀟湘去。」這首詞作於紹聖四年(1097)春三月。由於新舊黨爭,秦觀由杭州通判貶監處州酒稅,再以寫佛書被貶徙郴州。接二連三的貶謫,其心情之悲苦可想而知,形於筆端,詞作也益趨悽愴。此作寫於初抵郴州之時,以委婉曲折的筆法,抒寫了謫居的悽苦與幽怨,成為蜚聲詞壇的千古絕唱。 

安徽舒城人阮閱,元豐八年(1085)進士,擔任郴州知州,因擅長絕句,有阮絕句之稱。他的詩詞語言俚俗潑辣,坦率直露,拭盡鉛華,富有濃郁的生活氣息。比如《郴》:

不分涓滴溉田疇,只有重灘礙巨舟。

險似瞿塘並贛水,豈能如鑒寫清流。

還有《郴江口》:

扁舟斗轉急如飛,對此令人憶退之。

不但郴江有佳句,叉魚禱雨盡留詩。

阮閱著作頗豐,詩作多達千餘首,著有《松菊集》五卷、《郴江百詠》,《全宋詞》存詩六首,其中涉及耒水(郴江)的詩文近百首,為耒水文化增添了厚重的篇章。 [1]

作者簡介

朱文科,湖南耒陽人。中國民協會員,湖南省作協會員,衡陽市民協副主席,耒陽市政協常委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