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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手指(馬進思)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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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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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手指中國當代作家馬進思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母親的手指

有時回家,會不自覺的抓起母親的手指,反覆摩挲着。母親的手指已沒有了飽滿紅潤,看上去乾癟枯瘦。松松的略有些泛青的皮膚上,留有星星點點的老年斑和年輕時凍瘡留下的疤痕。母親也似乎樂意讓我摸着她的。有時,她也會抓過我的手說:「你的手指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沒怎麼幹過重活。你看看你二哥的手指,比我的還糙。」其實這個也不難理解。我更多的時間,是跟書和筆打交道。而二哥家的十多畝葡萄園,全靠他一個人打理。整天拿着鐵杴、鋤頭之類的,不是澆水,就鋤草,從立架固定到整形修剪,從不閒着,每個手指上都結成厚厚的繭子。母親每看到一次就心疼一次,反覆的叮囑着二哥幹活兒時要戴上手套,或是幹活時悠着點兒,別想着一下子幹完了。況且,活兒沒有幹完的。

母親的手指在我的記憶里沒有細嫩過,繭子或讓野草塗染的泛青泛綠的色彩是我最深的印記。但母親的手,卻很靈巧。她時常會把別人家準備扔掉的破布頭子的收集起來,一片一片的洗乾淨,放在她的針線簍里。等雨天或晚上閒暇時間,就坐在炕頭,把布片攤在炕上,根據顏色和形狀,不斷的拼湊,組合成一定的圖案,再用線一片一片的連接起來,縫成一小塊布片,再用很多塊這樣的小布片,拼湊成一個書包。而這樣一個書包,足以讓自己在同學面前炫耀好長時間。背着這書包走在路上,也會招來村里大媽和阿姨的嘖嘖稱讚。

母親的手指很靈巧,小時候,房子窗戶是那種木條方格的,基本沒有什麼玻璃可安,而是糊上麻紙或報紙,好一點兒的,就是買張白紙糊上去,顯得稍透亮一點兒。不過無論是哪種紙,都顯得單調和古板。這時母親總會從別人家找點兒紅紙或綠紙,稍思索一會兒,就會剪出生動活潑的小兔小狗或小雞什麼的,有時會剪成一朵牡丹,配上一片片綠葉,很是好看。不過要剪成挑水的人或是拿着鐮刀割草的人就有些難了,母親常常思考很長的時間,才會動手,偶爾剪錯一刀,她表現的很懊悔,畢竟那些彩紙都很珍貴。等剪好了,母親會在燒開水的鍋里放點兒雜麵,在不停的攪動中,打成漿糊。小心翼翼的把剪紙畫貼在窗戶或牆上,栩栩如生的小動物和花草,或是地里勞作的人,一下子使窗戶顯得生動起來,充滿着一種情趣。

母親靈巧的手指,總會將腐朽化神奇。在洋芋充當着菜和主糧的那個時代,母親總會千方百計的把洋芋做成花樣翻新的小吃,讓人百吃不厭。即使到現在,無論在哪裡吃飯,洋芋也是自己的最愛,只要我點菜,總少不了炒洋芋絲或烤洋芋,被同事們戲稱為「洋芋腦袋。」

母親做洋芋的最拿手的,就是洋芋捲兒。她把發酵好的麵團,摻加麵粉揉好,用麵杖擀成薄餅,然後在擦好的洋芋絲里加入蔥花、鹽和花椒粉,最後很是吝嗇的加入幾滴胡麻油,攪拌好了,就平鋪在麵餅上,再把麵餅捲起來,切成一節一節的,用一個高粱稈紮成的蒸屜盛着,放在煮着洋芋的鐵鍋里。有時擔心面卷沾在蒸屜上,還會用油布在上面擦擦。然後再蓋上鍋蓋。不過那時的鍋蓋不是鋁合金的,也不是木頭的,而是麥秸稈的。它的樣子有點兒像斗笠,它是先用麥秸杆編成辮,再把它們一圈一圈的從小到大的用麻繩紮起來做成的。為了防止漏氣,還在鍋蓋和鐵鍋的縫隙處,用毛巾之類的捲起塞在那裡,以便蓋的更加嚴實,這樣蒸起來熟得也快。

有的洋芋特別小,母親就挑出來,單獨儲存在地窖的一角。等到天冷的時,她就把洋芋拾在簸箕或筐子裡,放在牆頭上。只須一個晚上,洋芋就會凍得硬梆梆的。再擱上兩天,洋芋變成了青灰色的,這時母親把洋芋洗乾淨了,煮在鍋里。等拿出來時,一個個黑不溜秋的,剝掉皮兒,吃起來甜絲絲的,還帶有勁道兒,有點兒像吃肉的感覺。

因為家裡孩子多,母親的針線活兒似乎從沒斷過。縫補衣服和納鞋底就成了家常便飯。經常是這一件活兒還沒放下,那一件活兒又得撿起。特別是納鞋底時,頂針和錐子成了她最好的幫手。鞋底厚時,納鞋底的針實在用手指拔不出來,她就用小鉗子夾住針,才能拔出。母親納的鞋底兒特別勻稱,就跟機器做的一樣。若是有閒暇的時間,她還會在鞋底納着挽出一朵一朵的小花來。有時幹活累了,母親會從一個漆色斑駁的小匣子裡拿出一種很小的叫口口的樂器。一個是用竹子做成的,一個是用鐵片做成了。樣子有點像發卡,繫着一個細繩,另一頭還繫着一束紅線穗。母親把口口含在嘴裡,手指熟練的拉着一個簧片,通過舌尖的不斷變化,口口會發過美妙的聲音。有時婉轉,有時幽怨,有時活潑,有時悠長。像是在娓娓講述一個個故事,又像是在訴說着自己的心事。這時她沉浸在音樂里,眼裡似乎含着淚花。

母親的手指在砍柴或收割莊稼的時候,時常會被看見或看不見的荊棘扎破,有時小刺兒會扎進肉里。如果外邊稍露一點兒,她就會用指甲夾住,猛地一下拔出來。若是帶出血來,母親就會用嘴吸吮幾次,再用大拇指壓着待上一會兒,就沒事了。若是刺扎進去了,母親就會拿出針來,在火上烤一下,算是消毒。然後用針尖小心翼翼的撥開扎刺的地方,把刺一點兒一點兒地剔出來,才算完事。母樣的手指一年中到底扎了多少次,卻從不知道,但看母親隔三差五地挑手指上的刺,就知道扎的次數一定不會少。扎傷還是其次,有時還會割傷。

我記得母親用鐮刀割麥子,因麥稈纏繞上了蔓草,韌勁大,鐮刀不好使,再加上麥稈光滑,鐮刀割的時間長了也有些鈍。在揮鐮時,她手裡抓的麥子多了,鐮刀一滑,鐮刃割到了母親的手指,緊隨着是她「哎喲」的一聲。等我走到跟前時,母親用一隻手緊緊壓着割破的手指頭,血已從手指縫裡流了出來。母親讓我在地里拔一種叫刺蓋的草,叮囑我小心別讓刺扎了。等我找到幾株刺蓋時,母親讓我先把葉尖上的刺拔掉,把葉子摘下來,放在手裡揉,沒有幾下,葉子竟流出綠汁來。母親讓我把綠汁滴在她割破的地方,綠汁和血很快混在了一起。看起來是綠汁起了作用,疼得母親直吸氣。可奇怪的是,不一會兒,母親手指的血竟止住了。也不知道綠汁里有什麼成份,但我想它肯定是一種上好的中藥。那次的割的口子很深,雖說後來傷都好了,但直到現在,母親的手指上,還留下一條傷口癒合的印,似乎在不停的提醒母親,那些割破的傷痛,那些逝去的記憶!

母親的手指在田野和廚房不停的勞作中,在縫補和裁剪的日子裡,由細嫩變得粗糙、圓潤變得乾癟、靈活變得遲鈍。在手指變化的過程中,我們一個個長大了,一個個離開了母親。現在唯一沒變的是,母親的手指,無論什麼時間讓它撫摸,都會感到一種親切,一種疼愛!

母親的手指,也在老去。在知不覺流逝的日子裡,母親的手指,成了我回家的牽掛,也成了我珍藏的溫馨![1]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