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甪直(王琴)
作品欣賞
夢裡甪直
春天的黃昏
請你陪我到夢中的水鄉
讓揮動的手在薄霧中飄蕩
不要驚醒楊柳岸那些纏綿的往事
化作一縷輕煙已消失在遠方
——《夢裡水鄉》
夢裡水鄉，莫若蘇州；甪端祥瑞，甫里綿長。
這些年幾次去蘇州，走馬觀花地參觀了好些個園林，不得不為之折服，拙政園、網師園、退思園、獅子林等，個個絕倫美奐，各有千秋，讓人流連忘返。但是，最讓我戀戀不忘的，卻是 「神州水鄉第一鎮」的甪直，它雖遠不及周莊和烏鎮的名氣，連南潯和千燈，也是排在它前邊的吧。然而，它的自然、深沉、破舊、和諧卻是最合我對江南水鄉古鎮的感覺。
自然之美乃一切美的基石，失之自然，就談不得真，就更無所謂善與美了。甪直是「自然」的，它隨性，一叢花，一棵樹，安然地長在路邊或花壇，不逼仄不侷促。銀杏的高貴古樸與蜀葵的艷麗淺陋，同時相處於弄間，河道兩旁的樹，看着就很隨意，沒有精心栽種人工雕琢的痕跡，但卻到處相得益彰。自然的包容，在甪直的每一寸土地上似乎都有表現。
甪直是深沉的，儘管前店後居的攤販老闆眾多，一個個精明能幹乃至強悍，可是他們的叫賣聲，臭豆腐、油炸餅、各式糕點的香臭氣，仍然無法抗衡青石板的穩重。若是雨天，或是白雪時節，甪直褪去遊人的浮躁，將更顯得敦厚吧。這小橋流水人家的調子，於艷麗是不相宜的，還是簡單的好。走在香花弄，我咀嚼不停，雖是盛夏，滿眼綠意，可仍舊想起「深巷明朝賣杏花」的詩來，這幽幽深巷，沉得寧靜！
甪直是「破舊」的——請允許我這麼說——我喜歡它的「破舊」。三步兩橋的甪直，享有江南「橋都」的美號，每一座，都有風雨的印記，有的斑駁流離，有的古拙頑劣，有的藤蔓纏腰，但全都靜默無言，任人點評賞玩。甪直的房屋，比起江南以外的好多古鎮，該是屬於被淘汰被強拆的，可是它們照舊挺立着。其實很多人都知道，中國民居過去的老式結構、設計和用材，其牢實程度，是超過現在的所謂鋼筋水泥的。
自古美女愛英雄，江南出才子，甪直的和諧，應該感謝葉聖陶的平民和關懷，在甪直前後時候的他，其作品多是描寫小市民、小知識分子的灰色人生，這樣的風格，給今天甪直的人們，是一種親切吧，不會像魯迅的老鄉，動不動就有要反思一下是不是又被他老人家說中了的壓力，哈哈。沈柏寒，教育救國，這樣的人，放哪裡都是楷模和豐碑。所以甪直這地方，是親民的，有着演員無法表演到位的真實的生活氣息。河裡鴨子游，岸上老太剝自家蓮蓬。
枕河而居，聞書而眠，能靜心在甪直生活的人是幸福的。春賞百花，夏聽鳴蟬，秋烹閘蟹，冬捂霜雪，甪直就是一個中年人的夢，褪去了少年的狂躁，還沒有老年人易犯的暮氣，我願化作那一縷輕煙縈繞在它身旁。
甪直，何時再見？ [1]
作者簡介
王琴，1979年生，重慶沙坪壩人，現居綿陽，現代作家協會會員。